良田千顷 第241章

作者:坐酌泠泠水 标签: 穿越重生

兰陵公主不是没反应,而是被吓得动不了了。人总有趋利避害的心理,下意识地避免去想危险的问题。所以江凌怀孩子,大家都知道这事危险,但总是心存侥幸,不愿意去想那最坏的结果。现在雨竹将女大夫这事一说,什么剖开肚子拿出婴儿,不把兰陵公主吓坏才怪。

过了许久,她这才“腾”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手上的帕子被她握得死紧,嘴里喃喃道:“凌儿没事的,凌儿会没事的。”

“这不过是最坏的打算罢了,主子您别着急。”雨竹赶紧上前扶住她,“也就是说,就算做了最坏的打算,姑娘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您千万别担心。”

“哪里会不担心?”兰陵公主静了静心,转头大声叫道:“叫她们动作快些,赶紧将东西收拾好。派个人给老爷,说我明天就去零陵。”

雨竹只得苦笑。姑娘吩咐她,女大夫的事要留到最后说,可还是把公主吓着了。

十天之后,兰陵公主到了零陵。见了江凌还好,仍是一副活腾乱跳的模样,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一看就是日子过得极滋润的人;而秦忆却瘦了一大圈,不在江凌面前时,眉宇间总有一抹说不出的忧虑。秦从毅夫妇大概也受了秦忆的影响,脸上没有多少欢喜,看到她满脸的歉意。面对这样的秦家人,她也说不出不让江凌生孩子的话来。

而陆家二老对江凌愿意生孩子这事却是持赞成态度的。他们认为,陆家的女儿,既然为人媳,为人妻,就得承担传宗接代的义务。别家的女儿尚且有这样的勇气,陆家的女儿自然不能是孬种。李青荷虽有养思,却不能做江凌的主,只知道尽心尽力地照顾陆家二老,不让江凌分心挂怀。

这事既成定局,兰陵公主将自己的忧虑收了起来。私下里把秦忆找去,好好地安慰了他一回。又去见了那位女神医,看到她救治的产妇,心里安定了大半。同时着人遍访名医,终于在江南请得了一位很有名的大夫,到秦府住着,每隔一日给江凌请一次脉。自己则住在了秦府,与秦夫人每日精心烹制各种营养汤水,调养江凌的身体。江凌想起前世看到的那些挺着大肚子上班的孕妇,再看看身边围绕的一群人,哭笑不得。不过为了安慰他们,只得按捺住心里的不耐烦,听从一切他们指挥,只是坚持每天让秦忆陪着她散步,不肯听他们的劝整日躺在床上。

结果不知是常年喝空间水的问题,还是江凌的身体体质比较好,怀孕十个月,她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连孕吐都不曾有,食欲也一如既往的好,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在第二年三月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她阵痛没到一个时辰,就顺利产下了一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把一家子都乐得合不拢嘴。

那一年的春天,春光灿烂,百花吐蕊,绿柳垂绦,路两旁的果园里,桃花李花一红一白,从路旁一直绵延到种着高大槐树的小河边,铺天盖地的如云似霞,煞是好看,引得蜂蜜嗡嗡的在花间忙个不停。一匹枣红小马飞快地从花丛里跑了出来,马上的小儿才十岁,长得粉雕玉琢,好不可爱。他正左顾右盼,踌躇满志之间,一辆马车飞快地从后面追了上来,车里伸出一个梳着两个小髻的小脑袋,容貌跟那小儿长得七、八分像,奶声奶气地喊道:“大哥,你又偷偷骑马出来玩,小心曾外祖父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谁说我出来玩?是爹爹叫我每日骑半个时辰马的。”那小儿回过头去,满脸严肃地驳斥妹妹。

“秦远宁,你给我站住。你功课没做完,就跑出来骑马,这也是你爹教你的?”马车里传来一个严厉的女声。

小儿只得“吁”地一声,将马勒住,从车上翻身下来,慢慢地蹭到马车跟前,满脸的讨好:“娘,我一会儿再回去做功课好不好?爹爹今天要回来,我在家坐不住,想出来接接他。”

“狡辩!”马车里却冒出另一个童声,紧接着伸出一个小脑袋,飞快地用小爪子敲了一下秦远宁的脑袋,赶紧缩了回去。

“娘,二哥不乖,他打大哥。”小女娃转头向她娘告状。她的这个娘,自然就是秦家的少夫人陆江凌。

江凌正要教育两个调皮的男孩子,忽听远处“哒哒哒”地马蹄声传来。秦远宁显然也听到了,欢呼道:“爹爹回来啦。”翻上枣红马就往前跑。

“快点,快点,我们也要去接爹爹。”车里两个小家伙直嚷嚷起来。

“好,小少爷,姑娘,坐好了。”赶车的张叔笑了一声,驱马前奔。不一会儿,就看到前面几匹马飞奔而来,到了马车前停了下来。

“爹爹,爹爹。”七岁大的老二秦远康见哥哥骑着马跟在爹爹后面,得意扬扬,也不等江凌起身,就连爬带蹦地下了车,“爹,您回来要教我骑马。”

“好。”秦忆从马上下来,伸手抱着秦远康亲了一下,顺手扔给了后面马上的亲兵。再将自己五岁大的女儿也接下来亲一下,也扔到亲兵马上去,自己则上了马车。

“凌儿,我回来了。”一上马车,秦忆就将越发娇艳的妻子搂在了怀里。十年的岁月,不曾在江凌身上留下半点痕迹。整个人就像那熟透的水蜜桃,越发的诱人。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闻着熟悉的味道,江凌鼻子酸酸的。一年前,秦忆的官又升了一级,却被调到广西去领兵。陆家二老年迈,秦从毅夫妇也舍不得孩子,江凌只得留在零陵没跟着去。夫妻分离,尝尽了相思之苦。兰陵公主回了长安去跟皇上软磨硬施,最后用江凌所著的两本种植专著,将秦忆换了回来。

“不走了,以后,咱们再不分开了。”秦忆用嘴唇堵住了江凌的嘴。

“什么声音?”江凌一把将秦忆推开,伸出头望了一眼窗外,转过头来瞪着秦忆,“好啊秦忆,你越发能干了。去了广西一年,给我弄个女人回来。”

秦忆挑了一下眉,身体往车座上一靠,叹了一口气:“回家真好。”

“喂,别顾左右而言他。”江凌给了他一拳。

秦忆握住了她的拳头,将她往怀里一拉,用嘴含住她的耳垂:“你真的想知道?”

“说吧,那是谁的娘子?张放的?”江凌被他舔得浑身一颤,差点软倒在秦忆怀里,本来装得恶恨恨的声音也变得嘶哑低柔起来。

“不是他的是谁的?”秦忆的大掌袭上了那生了三个孩子仍高挺的胸,“凌儿,你终于不再怀疑我了。”

“外面有人,别闹。”江凌一把将他拍开,笑了起来,“可不,我现在不怀疑你了。咱们孩子都大了,再过六、七年,你儿子都要娶媳妇了。你都是要当祖父的人了,我怎么还敢怀疑你?”

“好啊,你敢转弯抹角地说我老了!到晚上,我叫你看看我是不是老了。”秦忆咬牙切齿,又用嘴封住了江凌的嘴。

明明人就在眼前,江凌却仍觉得未解相思苦,只想要融进那人的身体里,心里……

番外之秦忆

  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钟玉姿,秦忆就觉得无比的厌恶。这女人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们一家这几天在父亲、母亲面前时不时地流露出来的意思,何等的明显,他又怎么不清楚?最让他感到反感的是,母亲已经很明显地表示了不会给自己纳妾,钟玉姿还偏要往江凌面前凑,想讨得江凌的欢心。难道她就以为凌儿是傻瓜,会因为喜欢她而叫自己的丈夫娶她为平妻吗?这女人,没有没点脑子?以前他还觉得她虽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却也有可爱之处,倒也当妹妹一般对待,没想到,隔着两年没见,怎么就变得这么让人厌烦起来!

  只是,凌儿那风清云淡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这女人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晃悠,难道她就不在意吗?想到这里,秦忆有些烦躁地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嗯,这茶是伺墨煮的,亲自斟了放在这桌上的,钟玉姿没碰过,是应该可以喝的。喝茶的时候,秦忆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这念头一出现,又让他连喝茶都没了兴致。自从出了嫣红那事,只要这些女人一接近他,他就没有安全感。他武功是高强,心里也没有那种想法。可这些女人的手段太多,他总生怕一个疏忽,那样的事再出现在自己身上。江凌可是个烈性的,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她或者会毫不犹豫地离自己而去;就算不离开,她的心也会对自己冰封起来。

  唉,她怎么就总不相信他呢?她怎么就不明白,这世间的女子千千万,可真正让他动心、让他在意的,就只有她一个?她以为,他没见过什么女子吧?她以为,他对她的感情,就像父亲母亲刚成亲那时一样,只是图一时新鲜吧?他从来没敢跟她说,在遇上她之前,他也替自己打算过自己的亲事的。他不甘心自己的人生被父亲拿来当礼物送给别人,所以在京城读书时,在边关当兵时,他也曾注意过那些女子的。可让他失望的是,京城里那些大家闺秀们就像绫罗裹着一段木头,是能工巧匠们做出来的人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合乎标准。他想娶的是鲜活的,会撒娇、会生气、会笑、会闹的人,而不是没有思想与灵魂的木头。边关的那些女人倒是鲜活了,可却总带着那么一股粗鄙的味道,他也不喜欢。

  当然,也不是没有识文断字有见识的好女子,这钟玉姿当时就是其中一个。人长得漂亮,也读过一些书,有几分见识,人也不是那么呆板无趣。但大概就因为这种优秀,所以在边关时就整日被人赞誉,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总以为边关的那些年轻将士个个都应该是喜欢她的。这种孔雀一般性格的女子,他是不会娶她作妻子的。

  看来,姻缘真是天注定的啊!要不是当年自己的父亲跟她的父亲相交莫逆,受他临终托付,为自己订下这门亲,自己怎么会遇上她?就算遇上,没有了那些纠葛,他也不会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也不会喜欢上她吧?他无比的庆幸自己曾经订过这门亲事。

  想起当初两人相识时的明争暗斗,秦忆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不接受别人帮助,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过上好日子的坚强与倔强;使计给自己下泄药、让自己气得暴跳如雷从而达到退亲目的的聪明与狡黠;赏花会上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才华与勇气;见到相貌、地位都出众的公子对自己示爱仍保持冷静,不芳心乱许的矜持与自重……她身上的太多太多优点,都让他喜欢。他永远忘不了当她摔下山崖,两人在崖下共度的那晚,他握着她那白玉一般小巧的脚时、第二天背她出山她温软的身子贴在他的背上时,那种神形漪荡的异样感觉。后来,他牵到了她的手,他亲吻了她的唇,他拥有了她的全部。她在他身边,喜笑怒骂,无不娇嗔……

  这样的女子,他知道,如果错过,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所以,除了她,他怎么还能再看上别的女子呢?

  可是,为何她总是不放心?她总担心他会纳妾收通房!他就差把心剖出来给她看了,她却总是不放心他,屡屡地用各种方式来试探他。比如,眼前这个喋喋不休自以为自己精通兵书的女人……

  秦忆抬起眼,有些恼恨地看着钟玉姿。

  钟玉姿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起眼来嫣然一笑,有些羞涩地道:“忆哥哥,你是不是有些听烦了?要不,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秦忆感觉到刚刚进来欲要说话的伺墨眼睛一亮,很是期盼地望着自己,似乎很希望自己答应钟玉姿的这个请求似的。他心念一动,站起来笑道:“你要不怕冷,那咱们就出去走走。”

  可怜的钟玉姿,这两天虽然在书房里呆着,面对的经常是心不在焉、面无表情的秦忆,哪里见过这般温柔体贴的样子?欣欣然地站了起来,带着几分雀跃的心情,跟着秦忆出了门。

  零陵的冬天,并不是很寒冷。花园里的树都还是绿荫荫的,丝毫没有因为冬天的来临而凋落。听着钟玉姿在耳边不断地夸赞这花园的景致,说着她如何地喜欢零陵这个地方,秦忆将气息调匀,用功力查探着四周,想看看伺墨到底为何想让他跟钟玉姿出到外面来。

  不一会儿,果然听到有细碎而轻盈的脚步身往这边来。待得脚步声走近,秦忆装着不经意地抬头往那边一望——竟然是凌儿。她虽穿着男装,但那令他着迷的婀娜的身姿,却未曾遮掩半点,凹凸有致,身材曼妙;平时就已经很漂亮的五官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法,清雅里竟然带着一种妖娆的妩媚,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这样的江凌,只有在李续和李婉来时在陆府的宴会上见过,也在他们极尽欢愉之后见过。没想到,今日在这花园里,竟看到了这样的江凌。

  看了看身后面露喜色的伺墨,再瞥了一眼旁边见了如此模样的江凌有些呆怔的钟玉姿,秦忆的心情忽然大好。

  江凌上次在陆府宴上如此打扮,是因为李婉曾跟自己谈过婚嫁。那一晚,素来低调不喜欢出风头的江凌,还为了自己上场去舞了一回剑,震慑了众人,也获得了李婉对她的喜爱与敬佩。那么今日她如此打扮,是为了将钟玉姿比下去,好唤回自己对她的心意吧?

  秦忆心花怒放地上前唤了一声“凌儿”,然而江凌像是看都没看他一眼,随意地拱了拱手就要出去。被他追问一声,才说去花店谈生意。似乎眼角都没扫他一下就匆匆出了门。

  这样的态度,要是往时,秦忆铁定又得十分高兴。看见他跟钟玉姿在一起,如果不能他脸色看,而是笑眯眯的,那才不对劲呢。她板着脸装着没看见他,说明她生气了,她吃醋了,也说明她心里有他。

  可花店,那不正开在赵峥明的花店旁边吗?她要跟一直不肯成亲,默默地喜欢着她赵峥明谈生意?还打扮成这副模样?难道是怪他跟钟玉姿走得太近,不想要他了,要跟赵峥明去?

  想到此处,秦忆心里又慌又乱,又涩又酸,只恨不得马上抓着江凌大声质问才好。偏从未出过状况的马厩又出了问题,待他到得花店时,便看到了那两人,面对面坐在了那里……那一刻,秦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这身体一会儿如被泡进了冰水里,一会儿又被放到火上烤,忽冷忽热地叫人甚是难受。

  (叹气,第一次写番外,真不懂写。就写成这样了,感觉不好。也不凑够三千字了,大家看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