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oeva
柳东行则背对着妻子,暗暗思索着,太子要他去康南,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而到了那里之后,等待着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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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再谒东宫
一夜过去,文怡与柳东行仿佛忘了那一点小风波似的,仍旧如往日般恩爱亲密,但谁也没再提起太子与朱景深这两个人。文怡本有心再劝一劝柳东行,不要对太子生出心结,但看到柳东行的态度,又忍住了想要说的话。
接着,柳东行忽然忙碌起来,每日都要出门去,而且常常去拜访邻居朱家。两家本就住在一条胡同里,外人看不出来,家里人却是清楚的,见柳东行去得勤,有时候一天去三四次,不免觉得怪异。
连文慧都看出来了,还跟文怡说笑:“你男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跟你拌了嘴,跑邻居家躲难去了?”
文怡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天天念叨着要出家的人少管别人的家事!”
文慧撇撇嘴,不理她了。
但她那句话还真是戳中了文怡的心事,心里不由得多想。邻居朱家是通政司的官员,从前跟柳东行也打过交道,难不成柳东行过去是要找通政司打听些什么消息吗?
朱太太仍旧三天两头地过来陪卢老夫人闲话。她以前碍着丈夫的身份,极少与别家女眷来往,如今搬到羊肝儿胡同里,卢老夫人与文怡在通政司的人眼中也算是半个自家人的家眷,因此她少了许多顾忌,只要有空,必要过来的。文怡便寻了个空子,旁敲侧击地向她打听柳东行每日去朱家的目的,不料她却说:“也没什么事,我们家老爷以前跟他碰过面,脾气挺合得来的,两人无事说说闲话罢了。”
文怡怎会相信,却也没法子,到了晚上,柳东行回来了,这一回甚至连晚饭都是在外头吃的。文怡有些生气了。
朱景深会记恨柳东行,确实是她导致的,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可是从议婚起,就一直认定了柳东行这个人,哪怕明知道他有可能死在战场上,或是受伤致残破相,也依然坚持要在他出征前嫁给他。她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他若觉得委屈,稍稍发点脾气,她也就认了,可是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实际上却在有意无意地冷淡她,她可不依!文怡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鹌鹑般的性子了,她清楚地知道,有时候若是她自觉退让了,以后就可能要不停地退让,别人却不放在心上。
于是文怡遣走了丫环,在柳东行换过家常衣裳,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喝茶休息的时候,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冷冷地道:“相公可是因前儿那件事恼了我了?若你心里真有什么不爽快的,还是照直说的好,别憋在心里,憋出病来!祖母与六姐姐眼看着就要起程了,再过不久,我们也要出发,要收拾的行李和处置的严业还有许多没料理完呢,还有送回恒安老家的信,也还没写。这种种大事,相公不在,我找谁商量去?耽误了行程,可不是玩儿的。若相公不愿看到我在跟前晃悠,我到祖母那儿打发时间去,如何?!”
柳东行听得一愣:“这是怎么说的?我哪里有生气?”
文怡眼圈一红:“你不生气,不生气你天天出门做什么?朱家有什么吸引你么?你大清早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在邻居家里一待就是一天,闹得朱太太只能避到我们家来找祖母说话打发时间。如今连六姐姐都看出来不对头了,祖母不好说什么,便让赵嬷嬷悄悄儿来问我,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你干脆给我一个痛快好了!”说罢便忍不住委屈地想掉眼泪。
柳东行忙放下茶碗,拉起她的手道:“我何曾有恼过你来?那天晚上听你说了那件事后,我起初也有几分生气,但想一想,这本是那深世子任性胡闹,与你什么相干?况且我生完一场气后,便不再惦记着这件事了,又怎会因为恼你,便天天避出门去?实在是因为有事。”
文怡一把擦掉眼泪,双眼一瞪:“什么事?”
柳东行稍一迟疑,才道:“朱家的长子名叫朱汉进,早年离家出走,便再没了他的消息。最近我听说了有他的下落了,朱大人已经派人去找,我是过去陪着出出主意的。说起来,朱家的长子当年原是因为朱大人长年出外差,不能陪伴在家人左右,连父母亡故都未能回家送葬,故此愤然离家。朱大人一直为此事伤心,多年来从未放弃寻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自然是激动非常,可惜没人可以听他倾述心事。我算是半个知情人,从前也曾经受过他的提点,只好硬着头皮陪他了。”
文怡听得奇怪:“原来如此,那朱太太为什么还会每天过来陪祖母说话呢?”
柳东行笑了笑:“朱大人这位长子乃是元配所出,如今这位朱太太却是填房。”又搂过文怡哄道:“我真的没有恼你,好娘子,别生气,最近是我疏忽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文怡挑挑眉,面上露出相信的微笑,私底下却把这个疑问悄悄埋在了心底。
第二天,柳东行吃了早饭,打了招呼:“今儿我要出一趟门,小傅说好了要请我们一帮兄弟吃酒,为当日他去李家求亲时,我们为他押阵道谢的,晚上我会回来吃饭。”
文怡应了,送他出了二门,便叫过一个小丫头跟上去,确认他是直接出了胡同口,方才罢了。不料上午朱太太过来时,已经换了说法:“这几日,为着我们家早些年出走的汉哥儿,劳烦柳将军辛苦了几日,实在是不好意思。人已经找到了,只是在外地,我们老爷正要打发人去接呢。”
文怡心中狐疑,不由得想起当日钟离太太到了朱家,似乎并不是走羊肝儿胡同来的,莫非朱家在别处还有后门或角门?昨天朱太太分明不是这个说法,怎么才一晚上,就改了口?
卢老夫人正在问朱太太:“你们家的汉哥儿,可是你上回跟我提的,元配留下来的那个?”
朱太太点点头:“就是他,他年纪尚小就没了母亲,我们老爷又忙于公事,无法照看他,我进门后,本来也是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疼的,可他不知何故就是没法与我亲近,只得养在我婆婆身边。后来我婆婆去了,他在家待了不到半年,便自个儿出走了。老爷为了找他,真是操碎了心,还辞了外差,回京里做闲职,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人也老了,只好退下来。”
文怡心下一动,想起了罗明敏的差事,心中不由得暗叹,做通政司的差事,真是不容易啊,象罗明敏这样,为了公事推迟婚期,已经算是好的了,朱大人年轻时,居然因为要出外差而无法照顾父母妻儿,又能找谁说理去呢?想到这里,她对柳东行那几分疑心也淡了,真心希望朱家能早日找到了失散己久的儿子。无论柳东行是不是真的有事瞒着她,至少,他是在她身边的。
从此文怡又恢复了对柳东行的温柔体帖,见他出门,也不多问,反而劝他多穿两件衣裳免得着凉,又或是带点方便的小点心和茶水预备充饥。柳东行心中熨帖之余,也有几分疑惑,总觉得妻子有事瞒着自己。
不日,东宫又来人了。这一回是太子妃召见文怡。文怡早就听柳东行提过,有所准备,倒也不慌不忙的,换了大衣裳,跟东行与祖母等人说一声,便坐上东宫派来的轿子去了。
太子妃杜渊如身怀有孕,此时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身材似乎有些许发福,越发圆润了,气色倒是极好,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文怡行过大礼,落座后小心地打量了几眼,见她这样,心里也为她高兴,忙又说了好些好话。
杜渊如心情极好,笑着谢过了,又道:“我都听说了,恭喜柳将军再次高升,只可惜你们夫妻要去上任,要再见面,至少也要等到三年后。从前认识的朋友,又走了一个,我真是舍不得。”
文怡恭谨地笑道:“谢太子妃殿下抬举了,我也舍不得殿下呢,只是朝廷有令,自然是以公事为先。不过请殿下放心,即便我等离得远了,也会时时向上天祈求,保佑殿下母子安康的。”
杜渊如笑了,抬头吩咐侍立一旁的宫人:“昨儿母后赏的那匣子燕窝糕收在什么地方了?拿出来吧,我与柳恭人一道享用。”
那宫人犹豫了一下,方才应声下去,文怡忙道:“既是皇后娘娘赏的,殿下留着自用就好。”
“不妨事。”杜渊如笑道,“太后、母后与后宫的娘娘们每天都送糕点汤水过来,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本是要请太子殿下帮忙的,殿下却嫌那都是女子食用的东西,不肯答应。这燕窝糕味儿不错,最是滋补养颜的,却耐不住天天吃,我都吃腻了,你就帮我一把吧。”文怡只好答应了。
这时,小檗进来了,沉默着向杜渊如行了一礼,点了点头。杜渊如仿佛松了口气般,笑着想要对文怡说什么,却又犹豫了。
文怡看出她的为难,不由得奇怪:“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杜渊如仍旧在犹豫,神色间隐隐有几分心虚,却没说什么,小檗回头看了一眼,迅速走到文怡身边,压低声音道:“柳恭人,前些天柳将军来过东宫,临走时在宫门附近遇上前康王世子了,你知道吧?”
文怡一愣,忙道:“知道的,相公回家后提过。”
“世子对柳将军看不顺眼,只是柳将军似乎对世子的怨恨并不知情?”
文怡低下头:“他原本不知道,但我现在已经告诉他了。”
小檗似乎神色一松,看向杜渊如:“殿下,奴婢早就说过了,柳恭人是个聪明人。”杜渊如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文怡被她们弄得糊涂了:“殿下,小檗姑娘,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
杜渊如压低了声音道:“一定要记住,柳将军和你夫妻二人,对康王府一系都是没有好感的。不但是康王府一脉,无论是东平王府,还是别的王府,也同样如此!”
文怡心下一惊,正要再问清楚些,方才那宫人却已经捧着糕点回来了,似乎对小檗出现在这屋里有些吃惊,特地多瞧了几眼。
小檗不动声色,恭敬地向杜渊如回话:“已经照殿下的意思准备好了,都是柳恭人从前喜欢的花色款式。”
杜渊如笑道:“那就好。顾妹妹,你千万别跟我客气,这是程仪。
你哪怕是留着当个念想也好。”
文怡虽然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明白这是有意背着那宫人行事,便笑着接话:“既如此,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多谢殿下赏赐。”
杜渊如笑着,虽然吩咐宫人给文怡上糕点,却没说劝她进食的话,反而提起了阮家姐妹等人:“她们上回进宫来看我,都在抱怨呢,说是自从你嫁人后,便没再跟她们见过面了,怪你待人冷淡。”
文怡不由得大为愧疚,还有几分心虚:“都是我的不是。本来我还跟蒋家姐姐商量着,要在重阳节办一次赏菊会,请众位小姐来乐上一日的,没想到蒋姐姐忽然去了她父亲任上,我一个人不好意思,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她小心地看了杜渊如一眼:“这都是我的错,总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却辜负了朋友间的情谊。几位小姐都帮过我的忙呢,我却......”
杜渊如笑着摇摇头:“罢了,其实若非偶然遇上我,你跟她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她们虽怪你冷淡,却也明白,女子嫁人后,便不如未嫁时自在了。况且你又为她们引介了李统领家的小姐,她们几个倒是玩得极好,就算有几分恼你,有李小姐在,也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她们只是因李小姐订了亲,年下就要出阁,又少了一位玩伴,因此气恼。
不过她们几个,也都快到嫁人的时候了,到了那一日,哪里还理得了这么多呀?”
文怡小心地赔着笑,心里却暗暗叹息:她跟那几位小姐,终究是成不了真正的朋友。想到这里,她又记起柳东行提过太子对沪国公一系将领的忌惮,不由得更愧疚了,抬头看看杜渊如,想要提醒一句,但看到对方的肚子,又有些犹豫,不由得瞥了小檗一眼。
小檗发现了,略一思索,便微微点头,然后对杜渊如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太医快要过来了吧?您要不要先到正殿那里候着?”
杜渊如想了想,道:“也罢,殿下今日也有事要问太医,我就先过去吧。”又不好意思地朝文怡笑笑:“好妹妹,你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了,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文怡笑着应了,起身恭送她出门。小檗扶着杜渊如出去,回头给文怡递了一个眼色,文怡心领神会,便乖乖留在屋里等候。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陌生的宫人,瞧她打扮,地位应该不亚于方才在杜渊如面前侍候的那位。她笑着对文怡道:“可是柳恭人?太子妃殿下请您过去。”
文怡一愣:“这......方便么?”
“方便的,您放心,请这边走。”
文怡只得跟着她离开了偏殿,只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往正殿方向去,反而拐进了殿后的小路。文怡忽然心生警愠,停下了脚步:“你要带我去哪里?!”
第三百一十九章 撕破脸
那宫人大概也没料到文怡这么快就问起这话,忙笑道:“自然是去见太子妃了。殿下正在前头的小花园里等柳恭人呢。”
文怡却是不信:“方才殿下离开偏殿时,分明说了是要去正殿接受太医诊脉的,这才一会儿功夫,怎会到花园去了?”
那宫人一窒,再次赔笑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是遵命行事,请柳恭人莫为难我等。”
文怡眯了眯眼,再度看向前方。这里是东宫偏殿的后方,沿着小路向前,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月亮门,里头隐隐有几丛花木,想必就是花园的入口了。这就更奇怪了,若是太子妃真的去了花园,花园入口处怎会没有侍从候立?方才她在偏殿拜见太子妃,虽然曾经一度与太子妃、小檗三人独处,但门外侍立的宫人可是一个都不少,随时都可以叫进去的。更别说如今太子妃正值大腹便便,去花园那种地方,不多带几个人手,就算她愿意,旁人也不会容许。
文怡又再看向那引路的宫人。她不认得对方,但瞧那穿戴打扮,就知道必是在东宫有些体面的,加上方才对方请自己离开偏殿时,殿门外侍立的宫人并没有露出异状,反而一路微微屈膝行礼,可见这名宫人确实是东宫辖下。东宫的侍女,有什么理由会对她不利呢?
文书踌躇着,迟迟没有挪动脚步。她在迟疑。
一方面,她害怕继续往前,会真的中了什么人设下的圈套,不但对柳东行无益,也有可能会连累太子妃;但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若这名宫人真的是遵从太子妃的命令前来引路,她迟迟不至,会显得对太子妃不恭。一时间,她心乱如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文怡在犹豫,那宫人却心急了,前后张望几眼,远远瞧见有几个内监从正殿右边廊下转了过来,有可能会看到这边的情形。她担心形迹败落,瞥见文怡皱着眉头在那里发呆,再想起那位贵人的吩咐,心一横,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恭人为何在此却步?有人可等你等急了呢。”
文怡心下一顿,眯着眼瞥向那宫人。若是太子妃相召,对方为何要说“有人”?那岂不是太不恭了些?于是她冷冷地问:“我竟不知是谁等我等得急了,难道不是太子妃相召么?”
那宫人抿嘴一笑,眨了眨眼:“虽不是太子妃,却也是位贵人呢。您心里真的不明白么?那一位,可是心心念念都是您呢,快随奴婢去吧,前头有大富贵等着您呢!”眼中妒色一闪而过,脸上却维持着笑容。
文怡却是大怒。她想起上一回进宫时的情形了,半路上不也有人要来跟她“偶遇”,借一步说话么?那人先前差点害得她的丈夫丢了性命,所幸柳东行争气,不但保住了自己,还挣了个大好前程,眼看着夫妻俩就要熬出头了,他又要干什么?!前世他害了自己的性命,这一世,他是要坏了她的名声不成?!一想到那人在宫里三番两次地收买宫人传话引路,也不知道编排了她多少闲话,真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当即就拉下了脸:“这话我听不懂,你是东宫侍从,怎敢冒充太子妃殿下的名义行事?!”说罢一甩袖子,就要往回走。
那宫人见状大觉意外,也有些慌了,忙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赔笑:“柳恭人,您误会了,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奴婢……”
“让开!”文怡不听她的解释,也没有好脸色,“你还知道称我一声恭人?!你既然知道我是朝廷诰命,又怎敢如此戏弄于我?!还不快让开?!”她虽比不得李春熙将门之女,自幼习武,却也不是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下使力一拨,那宫人便歪着倒向一边了。她前路不再受阻,立时便大踏步往前走。
那宫人拦她不住,又看见远处的内监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探头来看,心底慌乱之余,一边暗骂那人没把话说清楚,另一边又悄悄埋怨文怡架子太大,居然敢在东宫对东宫侍从如此无礼,但同时又害怕真的惊动了太子妃,自己落不了好,只得慌慌张张地追上文怡硬是扯住了她的袖子,飞快地压低了声音道:“柳恭人,真的是贵人相召啊!您就不怕得罪了贵人么?!”
文怡冷笑,扯回自己的柚子:“贵人?贵人何在?!贵人在太和殿,贵人在慈宁宫,贵人在交泰殿,贵人在这东宫的正殿里!你说的,不知是哪一位贵人?!”
宫人哑口无言。在这皇宫之中,确实要数这四处宫殿的主人最为尊贵了,其他人都要打个折扣。可是,她所说的这位贵人,也是颇得那四位贵不可言的贵人宠爱的呀!
不等她再开口,文怡又往前走了,那宫人只能哭丧着脸拦下她:“恭人若是不愿意去,奴婢也不敢强求,只是您这样嚷嚷,不但对您名声有碍,更会得罪了贵人,您这又是何苦呢?不如悄悄儿地回去,只当是奴婢传错话了吧?”
文怡睨着她,冷笑一声:“原来我在这宫里还有名声?!倒不如闹出来,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也评评理吧,说不定我还能挽回几分名声!”说罢脚下加快了速度,转眼间,已经回到了偏殿的回廊下。
小檗正站在偏殿门外,严肃地盯着守门的宫人质问文怡的去向,听见脚步声,抬头望来,却是松了一口气,抱怨地道:“恭人往哪儿去了?真叫奴婢急坏了!”
文怡见到她,也同样松了一口气,立即向她告状:“方才来了一位宫娥,说是太子妃殿下有请,将我引至花园门口,我瞧着不对,说要回转,倒叫那宫娥拦了又拦,好不容易才脱身回来。小檗姑娘,烦请你帮我问一问,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召我,该不会是我误会了吧?”
小檗神色一肃,飞快地瞥向旁边的侍从:“是谁将柳恭人请走的?!”
那侍从忙道:“是夏姑娘。”
小檗一挑眉,视线飞快地射向文怡后方,只看见那“夏姑娘”在转角处晃了晃脸,看见她望过去,当即便大惊失色,缩了头。小檗冷笑:“把夏姑娘请过来!”又放柔了神情,对文怡道:“恭人受惊了,请屋里坐。”
文怡进了偏殿,在原位坐下,便听得方才的侍从回报:“夏姑娘不见了,有人说她是往花园那边去了。”
“那就去花园里找!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把她找回来!”小檗下了命令,回头便向文怡赔罪,“都是我们疏忽了,倒叫恭人受惊。”
文怡摇摇头,正色道:“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殿下看见东宫里哪些人有问题,趁如今时机还不晚,赶紧打发了、也免得将来惹事。”
小檗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柳恭人想得周到,殿下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东宫里有不少人有异心,只是眼下太子刚刚接手政务不久,若是贸然间清理,怕会人心不稳,故而暂时引而不发。但这夏未馨,却是皇后娘娘所赐的,从来都没出过差错,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来。”顿了一顿,“若是恭人不欲事情闹大,只管交给奴婢就是了,也省得连累了恭人的名声。”
文怡一听到那姓夏的宫人是皇后所赐,心里便更加确定了,要引她前去相见的,十有八九便是前康王世子朱景深!不然凭他一个已经出宫建府的宗室子弟,既不是皇子,也没有王爵,又无权势,哪里能随意支使得动东宫中有体面的宫人?!也就只有皇后手下的人,因着朱景深曾养在皇后宫中的缘故,对他有几分香火情罢了。
她对于这件事倒没想过要再次隐瞒:“不必了,姑娘只管光明正大地处置了她!我在宫里的名声也不知道被坏到什么程度了,若还要再遮遮掩掩的,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误会我!横竖我也不怕得罪了康王府,恨不得让太子殿下也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