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面北眉南
乱七八糟的一通想之后,三娘终于暂时平静了下来,心跳也渐渐平复,于是她抬起头瞪了宣韶一眼,嗔道:“看什么看画图了”
宣韶却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三娘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宣韶,见他果然是真的笑开了。他容颜本就俊美逼人,这一笑却是如拨云见月一般,让人不敢正视。
死妖孽三娘咬牙暗骂。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啊怕自己又要心律不齐,三娘忙咳了一声,绕过宣韶走到书案旁,抚起衣袖拿起了炭笔,瞪了宣韶一眼:“赶紧的,开始了。”
宣韶二话不说,走了近来。
两人一番合作,自然更为默契,这一次更是比上回早了半个时辰就完成了。
宣韶默默地将图纸收起:“这是最后一张图了。”
三娘扫了宣韶一眼:“嗯。”
宣韶顿了顿,又道:“过几日我会去京卫指挥使司任指挥佥事一职。”
“嗯?”三娘眨了眨眼,又看向宣韶。
宣韶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待在京中,所以圣上给了我这一勋贵子弟的荫萌之职,好便于行事。”
这是报备?三娘有些讶异。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连未婚夫妻都不算,但是想到自己的图谋……这应该算是好像现象吧?
好现象就要用激励政策,以便被鼓励者再接再厉,听说好老公都是这么被养成的。
三娘沉吟着想了两秒钟后,抬头对着宣韶甜甜一笑:“嗯,我知道了。”
宣韶心情又是一阵飞扬,继而认真道:“你不要担心沈家的事情了,一切都交给我。”
三娘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松,看来美人计果然是有用的。
有人说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嘴。三娘虽然不反对这句话,但是她也相信任何事情都是有例外的,宣韶就是一个值得相信与托付的人。
三娘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也许是从宣韶在自己性命攸关的时候还不忘惦记自己的病情,也许是他接二连三不计得失无关利益地出手相救。
总之,三娘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宣韶就是一个优绩股。她若是不好好把握住就太傻了。
三娘默默地目送了宣韶离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目光锃亮。
太后的慈安宫里。
太后让自己身边的春嬷嬷扶着了病愈前来请安的皇后娘娘。
“来我身边坐。”看上去五十出头的太后长得眉目慈和,有些富态。她笑着朝皇后招了招手,晓得一脸慈爱。
皇后顺意坐到了太后身边的位置。
“听说你向皇帝上了请罪折子,让皇帝广纳秀女入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后恭敬道:“这本就是儿臣的职责所在,现如今皇上子嗣单薄,儿臣又是个没有用的,自然是要为皇家的血脉多多计较,连普通百姓人家都知道枝繁叶茂家族才能昌盛繁荣,可况是我皇族?”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是她面上的心疼也不是装出来了,她轻轻握住了皇后的手,另一只富态的手掌在皇后纤细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放心,你的委屈哀家都看在眼中,不会让你吃亏的。”
皇后眼神一闪,面上却是恭谨道:“儿臣哪里有什么委屈?这些日子儿臣病了,倒是惹的母后与皇上操心了,这是儿臣的罪过。”
太后便又笑着安慰了皇后几句,这一幕自然是母慈子孝的好画面。
好不容易等寒暄完了,铺垫也打好了,皇后终于步入了正题。
“母后,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说来听听。”太后慈爱道,又转头吩咐春嬷嬷:“将皇后喜欢的核桃露端一盏来。”
春嬷嬷笑着退下了。
皇后赶紧谢过了太后,见太后的心情似乎是不错,知道这件事情在这会儿提的话定然是八九不离十了,便叹息了一声:“我是为了沈惟的婚事来的。”
太后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叹道:“沈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那位孙家的丫头是个福薄的。”太后伤感了一会儿,又道:“你可是看重了哪家的丫头?说来听听。若是个好的,我就做主帮沈惟定下了。”年纪大了的人总是喜欢做些喜庆的事情,比如说做媒,当今太后也不例外。
皇后笑道:“沈维今日正好进宫来了,本想先来给母后您请安的,不想却先被皇上叫了过去。不过这种事也不需要当着他的面说,只要母后您掌过眼的,没有不好的。”
太后闻言乐呵呵地:“别的不敢说,这挑媳妇啊,哀家最在行了。”
皇后红着脸,抿嘴一笑。
虽然其实沈皇后是先皇建武帝给自己的儿子挑的,不过太后这话明显是在夸皇后,因此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会跳出来指出太后的错误。
“儿臣的母亲前几日去了王阁老的府上。”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太后的神色。
太后闻言疑惑道:“看上了王显的女儿?可是昨日哀家听人说起过,王显唯一的女儿已经定给了苏尚书家的苏敏之了,连庚贴都换过了。”对京中的八卦,太后也一向是关注的,年纪大了的人大都喜欢听这些,所以每日进宫请安的外命妇们都会把外头的消息说给太后听。
皇后忙笑道:“这个儿臣也听闻过了,不过儿臣说的不是王显的女儿,而是王显的侄孙女,刑部右侍郎王栋的女儿。”
“哦?”太后来了兴趣,正想再问,就听得有宫女进来传报说蒋太医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快请,快请。”太后忙道,又转头对皇后说:“是哀家让蒋太医来给你请平安脉的,蒋太医性子虽然有些孤傲,但是医术却是好的,让他给你把一把脉哀家才放心。”
皇后不敢违拗太后的意思,便只有先暂且收住了话,笑着点了点头。
蒋太医这时候已经走了进来,先是给太后与皇后请了安,之后便领了太后的命令上前去隔着一层绸帕给皇后诊脉。
“如何?”见蒋太医已经诊玩了脉,起身站好了,太后忙问道。
蒋太医用他那依旧沙哑的声音道:“皇后娘娘脉相平和,已经没有大碍了。以后只要注意休息,少些忧思,凤体自然就能安康。”
太后闻言松了一口气。
“臣为太后娘娘也把一把脉吧。”蒋太医道。
皇后原本想早些将蒋太医打发下去,好继续与太后提一提沈家与王家的亲事,然是蒋太医要为太后请平安脉,她却不能拦着,反而是要劝着。
于是蒋太医又细细地为太后把了一回脉,这一次脉把得比为皇后把的还要久。
久的太后与皇后的脸上都有些担忧的神色出现了。
皇后正要出口相问,不想又有宫女进来禀报说,皇上驾临皇后的凤栩宫。
太后想着皇上可能是为了选妃的事情要与皇后商量,忙道:“皇后你先回宫吧,沈惟的婚事等会儿再谈就是了,人总归是跑不掉的。”
皇后点了点头,却是有些犹豫地看了蒋太医一眼:“儿臣还是等母后的脉诊完再回宫吧。”
不想蒋太医这时候却是收了手:“太后娘娘的脉相并无大碍,只是最近可能是吃多了些甜食或者油腻肠胃有些受不住,臣给太后开几剂药服用就没事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蒋太医出马
皇后闻言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太后笑道:“皇后你先回你的凤栩宫吧,得空了再来一趟。”
皇后知道皇上驾临,定是有要事,也不敢耽搁,忙向太后行了礼退下了。
蒋太医恭送了皇后,便坐在了宫女们铺陈好的纸笔旁写药房。
“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就少开一些药,是药三分毒,哀家也不愿意当药罐子。”太后见蒋太医刷刷刷地在伏案写字,忙道。
蒋太医写完了一口气写完了一张方子,抬头拱手道:“回娘娘,这次臣开的不是药,而是几副臣细细研究出来的食疗方子。效果却不比药效差,太后记得要按着臣的这几个方子饮食。”
太后听说不是吃药,便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道:“把方子交给春嬷嬷吧,她会安排的。”
春嬷嬷忙上前,接过了蒋太医递来的方子。
蒋太医开完了药房之后却没有急着走,而是道:“臣这次还有一件事,想请求太后娘娘。”
蒋太医在先帝朝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重用,因此在太后这里也算的上是老臣了,太后性子敦厚,对先帝朝的老臣向来是比较优待的,闻言笑道:“有什么事情你说来听听。”
蒋太医叹气:“也不是别的,就是为了我那不孝徒儿的婚事。”
太后闻言有些惊讶:“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是来跟哀家谈婚事的?”
春嬷嬷笑道:“难怪今日一早奴婢就听到了喜鹊的叫声,今日自然是好日子。”
太后这个年纪的人当然是喜欢这些好兆头,闻言自然是高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蒋太医:“你说的徒儿……莫非是韶儿?”太后也是少数几个知道宣韶跟着蒋太医学过医术的人。
蒋太医束手立着:“正是宣韶。”
太后沉吟道:“我也正在为韶儿物色人选呢,不想你却是求上门来了。”说着太后叹了一口气:“韶儿也是个可怜的,祖父,父亲相继没了,祖母不管事,母亲又是个……哎,我少不得要给他操一操心的。对了,你既然求上门来了,可是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蒋太医也不拐弯抹角:“刑部右侍郎王栋家的嫡女,王三娘。”
太后更是惊讶了:“怎么又是王家的姑娘?”
蒋太医眼神一闪,装作惊讶地问道:“可是还有谁也看上了王家的三娘?”
太后想了想,摇了摇头:“刚刚皇后与我提起了沈惟的亲事,看上的也是王栋家的女儿,不过却没有说是哪一位。”
蒋太医笑答:“那就是了,皇后看上的肯定是王家的另外哪个女儿。要知道王栋只有一个嫡女,就是这个王三娘,沈惟既然是娶的续弦,自然是看上了王家庶出的女儿。”
“只是……”太后有些迟疑。
蒋太医轻咳了一声:“韶儿这几年也真是可怜,南疆一去就是几年,几年前传来噩耗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他……哎……当时我还在想,若是他就这么去了,我怎么对得起世子当年的托付?所以这次宣韶一回来,臣就在为他物色人选了。这个王家三娘我曾经在兖州的时候就见过一次,她为了自己外租的病求到了我的面前,是个乖巧孝顺的,与韶儿定是般配。”
太后也被蒋太医的话勾起了几分伤感,想起去世的庄亲王以及早逝的庄亲王世子,她摇了摇头:“你说的也是,韶儿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身边也该要个知冷知热的人了。听你这话的意思,王家的三小姐你是见过的,果真那么好?”
蒋太医眼珠子一转:“太后若是不相信,就招进宫来瞧一瞧不就是了?若是觉得确实是好就给韶儿定下,若是觉得不好……您再给他物色别人。”
太后觉得蒋太医言之有理,点了点头,不想蒋太医又道:“太后娘娘,王家三小姐这事儿可是臣先提起的,是要给我们家韶儿定的……您到时候可别见了人之后觉得好,又偏心将她给了别人……那臣可就要来喊冤的。”
太后闻言气骂道:“哀家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你这个蒋泼皮忒是大胆”蒋泼皮这个诨号还是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先帝给起的。
蒋太医与太后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自然是清楚太后的性子的,也知道她并非真生气,忙赔笑道:“臣就是口无遮拦惯了,臣知罪,还请娘娘息怒。臣只是心疼我那徒儿,如今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也没一门亲事,他平日里要做的事情又着实危险,臣怕他……虽说如今皇上已经打算调他在京中任职,可是以后若是有需要,韶儿定也是会同他父亲那般毫无怨尤地……”
蒋太医说到这里顿住了。
太后却是想到了庄亲王以及世子宣信的牺牲,叹道:“哀家知道了,若是王家的姑娘真是如你说的这般好,我定是会为韶儿做主了,你放心就是了。”
蒋太医得到了太后的保证,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太后却是突然想起了一事,皱眉看向蒋太医:“你这么中意那丫头,宣韶难道也是认识的?之前两人就有过来往?”
蒋太医心中一惊,他知道这个太后虽然是个慈祥的,但是却最见不得女子不守规矩,若是让她知道宣韶认识三娘,两人有过交集,别说是同意这门婚事了,恐怕以后会很不待见王三娘了,就如她从来就不待见宣韶的母亲。
蒋太医心中是这么想,面上却是一脸地不同意:“那怎么可能?别说韶儿他之前一年到头没有时间在一个地儿待着,即便是两人在一地儿也不可能。那位王三小姐最是知礼守规矩,怎么会认识韶儿?”
太后这才满意了,她就怕宣韶犯了跟他父亲一样的毛病。
见已事成,蒋太医暗自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告退了。
春嬷嬷亲自松了蒋太医出了慈安宫。
“上次蒋太医给奴婢的药很是好用,奴婢这老寒腿的毛病到了阴雨天也不犯了,真是多亏了蒋太医了。”
蒋太医闻言摆了摆手:“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了,说这些干嘛?药既然管用,我明日再给你多送几贴过来就是。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春嬷嬷知道蒋太医的性子,忙笑着受了。在宫中当差,最怕的就是生病。因为怕伺候主子的时候将的病气过给主子,所以宫人一有发现病了的就会被关到冷宫旁的一所旧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