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 第94章

作者:田甲申 标签: 穿越重生

  李念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徐,你年纪大了人不好看了眼神也不好了,你做的玉器生意最考验眼光,我看你赶紧把生意传给你儿子吧。”

  徐承志看看自己依然是当年的风流潇洒,只是多了几条皱纹。再看看骂他的李念原,圆脸配刀子嘴整个像“冬瓜”。

  罢了罢了,反正他徐承志忍了三十年,就喜欢他这张刀子嘴,于是不但没生气反倒是劝他:“你在这呆着也不是个办法,你一跑了之,那御史夫人肯定会写信回家告诉家里遇着你的事,你再拖下去,你的脚还没进人家门槛,她的信就到了。”

  李念原身子一颤。

  先别说他做生意从来就没晚过别人一步这事了,万一那丫头片子的信比他先到,对方瞧了信知道了原委,他就试不出对方的真假了。

  “去,今天就去,现在就去。”

  他跳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徐承志慌忙把茶杯一放,拿上搁桌子上的一封信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两人坐车到了什刹海吴雅家门前,李念原抬头看了一眼围墙和大门,挑剔地说了一句:“这宅子小了些。”

  徐承志轻声说:“京城寸土寸金,住的都是权贵,只有王侯勋爵之家才能住五进以上的大宅,有这样一座三进的大院子算是相当殷实富裕的人家了。”

  李念原白了他一眼,意思是我还不知道,我就随口说两句不行吗?

  他上前去敲门,不多一会儿门缓缓打开,徐大柱探出头来,他瞧着两个陌生人站在门外,打扮穿着还与京城里的旗人完全不同,一看就是从外乡来的,一下便警觉了起来。

  “你们是何人,打哪来的?”

  李念原刚要说话就被徐承志给拉住了。

  徐承志递上一封信道:“我俩乃是两淮的商人,有事要求见你家主人。这是如今寄居江宁的前武英殿大学士、刑部尚书熊赐履大人替我二人写的引荐信。”

  徐大柱原本听见“商人”二字都打算关门了,徐承志后半句话又把他给拽了回来。他疑惑地瞧着两人,他是不知道熊赐履是谁,但大学士,刑部尚书是多大的官他可是知道的,毕竟隔壁就住着他家老爷的堂弟,如今的工部尚书萨穆哈萨老爷。

  徐大柱说:“你们且等等,我进去回禀我家主人。”

  李念原道:“你晚了几天来就是跑去江宁弄了这么一封信?”

  徐承志道:“那巡盐御史出身当朝勋贵钮祜禄氏家族,御史夫人想来也是出自门当户对的人家,咱们是下九流的商人,贸贸然登门谁会见咱们?好在我在江宁有些产业,同那熊赐履的家人略有交道,这才托他写了这样一封信。”

  李念原一听就懂,什么狗屁交道,无非就是徐承志砸了钱请那熊什么的家人在他跟前说了好话,这才得了这样一张纸。

  说来这满清的小皇帝果然是没开化的,瞧瞧用的都是什么人,不是熊(熊赐履)就是牛(钮祜禄)的,听说还有头猪(明珠),一朝堂的动物。

第117章

  李念原这边在心里吐槽,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徐大柱跑了回来,拉开大门说:“我家主人有请。”

  李念原和徐承志跟着他走进明堂。威武白日要当差,出来见他们的是额森和李氏。

  李念原一进屋圆滚滚的大眼睛就一直盯着李氏瞧,他要是个年轻的郎君,李氏要是个美貌的妇人,这会儿他早被打出去了。

  幸好李氏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他是个敦实圆润的中年男子,吴雅家的人只当他没啥礼貌不懂规矩。

  远来是客,尤其他们还拿着熊赐履的引荐信,李氏客气地说:“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可是我家小孙女和御史大人相托你们有话递回来?”

  李念原还没说话,眼泪“唰”一下全涌了出来。莫说吴雅家的人唬了一跳,就连徐承志也吓着了。

  “念原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念原说:“像,太像了,你看看她,是不是和我娘的小像一模一样。”

  徐承志哭笑不得,他是瞧过李念原生母的画像,他清清楚楚记得那是一妙龄少妇的小像,眼前这一位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妇人,他到底哪里看出来“一模一样”的。

  李氏同他们说的是汉话,额森一句没听懂,他就见一个敦实的汉子站那猛抹眼泪,他困惑地问:“孩他娘,这是打哪里来的奇怪家伙,咱们还是赶紧打发走吧。”

  李氏也是深有同感,遂说:“这位先生似乎是身体不适,什刹海有一位知名的郎中坐堂二位不妨去瞧瞧,老身此处不敢再留了。”

  李念原抽出一条秦淮河畔不知道哪一任头牌送他的绣花帕子,抹了两把眼泪。然后解开随身的荷包,摸出那枚和田玉的坠子交给徐大柱媳妇。

  他用颤巍巍的声音问:“老夫人,可认得此物?”

  徐大柱媳妇把东西递给李氏,李氏只看了一眼就欣喜地说:“是我的坠子。是我家小孙女寻着了托二位带回京的吗?”

  李念原的双眸一下被眼泪给淹没了,他冲到李氏跟前,抓着李氏的手哭道:“大姐,我是你弟弟念原,我可是替爹娘寻着你了。”

  额森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他抓着老伴的手差点没气得跳起来,年轻的时候没进关那会儿是有不少人打他漂亮媳妇的主意,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老伴到了这把年纪还有男人想吃她豆腐。

  李氏闻言大惊,这边李念原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边额森脸又黑又臭,她忙先安抚好额森:“老爷莫急,他不是恶人,他说他是我弟弟。”

  额森一听也愣住了。

  “你弟弟?孩他娘,你不是说你是独女吗,哪里来的弟弟?莫不是知道了娘娘的事寻上门来的骗子?”

  李氏心里也没谱,她离开家的时候娘三十岁,要说再生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我,我来问问。”

  她对李念原道:“你……你说你是我弟弟,你可是有凭证?”

  李念原抬起头,一脸不明白。

  “姐姐,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李氏这才回过神,她同额森说的是满语,不知不觉问李念原的时候也用了满语。

  于是她又用汉话问了一遍,这一遍还十分有心的是用久不曾说的家乡话问的。

  李念原也用乡音道:“我爹是前朝山东昌邑举子,名李渿,字观潮,娘亲乃是王氏,闺名王素怜。我有一姐姐闺名李妘,前朝崇祯年间为避宫中选妃回到昌邑姥姥家,结果清军进关被掳了去。爹娘迁往江南后生了我,给我取名念原,原便是媛,意为思念女儿。”

  李氏大恸,素来冷情冷性的她,眼角已然发红。

  “你……你再说一遍。”

  李念原哽咽着说:“亡父名李渿,亡母闺名王素怜。”

  父母双亲的名字李氏一直深藏在心,只有当年额森替她寻亲的时候告诉了他,家里的孩子们无一人知晓,而现在李念原说的是一字不差。

  是了是了,是他错不了。

  李氏情绪激动,刚喊了一声“弟弟”,一口气上不来,突然昏厥了过去。

  家里顿时乱了起来,额森扶着李氏慌了手脚,李念原抱着李氏喊着“姐姐”大哭,塞和里氏听到上房一阵乱跑了来,见此情形赶紧让徐大柱去叫大夫。

  徐承志把李念原拉起来,说:“念原兄,你冷静些,令姐是上了岁数的人了,经不起这样大喜大悲。”

  李念原“咕咚”一下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说:“我收的那堆百年人参呢,赶紧拿来救我姐姐!”

  大夫这会儿已经来了,额森和塞和里氏把李氏扶到炕上,大夫说:“用不着人参,老夫人身体安康,只是一时情绪起伏过大闭气昏厥了而已。”

  他拿出养神丸给塞和里氏,让她用水调开了给李氏喝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氏果然悠悠醒转。

  额森吓得不轻,握着李氏的手问:“孩他娘,你可有哪不舒服?”

  李氏慢慢地摇了摇头,她示意额森扶她起来。

  李念原听了徐承志的话,不敢冲到李氏跟前大哭,只敢站得远远地瞧着她。

  李氏对他招招手,“你站近些,让我……让姐姐好好瞧瞧你。”

  李念原走到她跟前,他虽然中年发福,脸圆滚滚的不复年轻时候的俊逸,但若仔细瞧,还是能看出李家人五官的俊秀,尤其是眉眼之间同李氏十分相似。

  李氏颤着声问:“爹娘可还在?”

  李念原声音一哽。

  “爹娘多年前已经故去了,娘临终前嘱咐我,务必日后要出关去寻你,娘说你一定没死,一定是被掳出关去了。”

  父母双亲若在那皆是古稀老人,虽然知道双亲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没想两人竟去得那么早。

  尤其父亲一向身体康健,又有长寿之相,定是国破家亡之后心力憔悴所致。李氏想到这掩面恸哭起来。

  塞和里氏从未见过婆婆这样,吓了一跳,问:“怎么了,这位是谁?”

  徐大柱媳妇伺候了这么些年略懂些满语,于是把事简单地同塞和里氏说了。塞和里氏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是愣住了。

  半辈子都过去了,到如今额娘突然寻着了亲人,老天爷实在爱捉弄人。

  塞和里氏叹了口气道:“额娘,如今寻着亲人了是喜事,大夫也说了,额娘您年事已高,切不可大喜大悲啊。”

  李氏也知道媳妇说得在理慢慢止了哭声,她颤抖的手抚着李念原的脸庞问:“你可是成家了?孩子孙子可有了?”

  李念原道:“爹娘去世后我一心扑在生意上,不知不觉半辈子就过去了,既不愁吃穿,家中仆人数百人,思前想后也不想耽误好人家的姑娘,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吧。”

  他这点其实没说实话,就他的身家从秦淮河到扬州城想投身给他做妾的头牌都有过三四个,呃,只是他李念原不乐意。

  李氏却心疼得无以复加,哽着声说了一句:“苦了你了。”

  塞和里氏看李氏眼圈又红了,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可她不会汉话不知道该怎么同李念原说,想了想便让徐大柱赶紧把博启叫回来当翻译。

  博启一回家就瞧见了这一屋子的人,而他阿奶躺在炕上满脸泪痕。

  博启吓了一跳,冲到李氏跟前问:“阿奶,您怎么了?”

  塞和里氏拽着他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额娘不会汉话,你同你舅爷爷说让他先在咱们客房歇下,等你阿奶明儿缓过劲来两人再细说不迟。”

  有了博启这个满汉皆通的翻译事情就顺利多了,李念原忙点头答应。他当即就表示不回客栈了,要在吴雅家住下。

  他是李氏弟弟,住下顺理成章,徐承志同他们非亲非故只是陪他来的友人,于是徐承志就被李念原赶回了客栈。

  徐承志叹着自己就是李念原丢了的裹脚布,只能说明儿午后再来瞧他。

  这一夜吴雅家的人都没怎么睡好,塞和里氏想着婆婆昨儿大悲大喜还昏厥了一次,一早就起来让厨房张罗煮四宝粥给她养养身子。

  这四宝粥还是珍珍教她的,用的核桃仁,红枣,薏米仁和血糯米四宝,出锅前再撒上一把磨碎的黑芝麻,极是补气补血。

  她刚一进厨房就着实唬了一跳,她们家那位昨儿才认的舅爷爷竟然杵在灶台前在做饭。

  李念原见着她冲她几里哇啦地鸟语了一番,塞和里氏一句没听懂,没法子只能把博启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当翻译。

  博启顶着一脸的睡眼惺忪同她解释,原来李念原是在给李氏做早点。

  李念原乐呵呵地对博启说:“大外甥孙儿,你同你娘说,我做的是我姐小时候最爱吃的水磨芝麻汤圆,哎呀可惜,北京这糯米不大对味儿,要是在扬州我一准能做得和娘做得一模一样。”

  博启原样转述给了塞和里氏,李念原到底是长辈,塞和里氏无奈也只能随他去了。

  到了用早点的时候,李念原跟小狗似的殷勤地绕着李氏打转。

  “姐姐,你尝尝,可是同从前吃过的一个味儿?”

  李氏睡了一晚上心情已经好多了,她吃了一个眉眼间溢满了笑容。

  “是一个味儿,难为你一个大男人还能做得这样好。”

  李念原骄傲地说:“咱们老李家那是祖传了一条吃货舌头,身为一个老饕,怎么能不会两下子呢?你那小孙女就是随了我们老李家的人,她在扬州竟然同我抢螃蟹吃!”

  珍珍此时坐在李念原的燕云楼里打了喷嚏,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舅爷爷正在阿奶面前结结实实告了自己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