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渲色芳华
期间,倒是谢欢站起身道:“年节将至,公主知道娘娘这段时日身体抱恙,特意亲手抄写了十册药师经托微臣送来,为皇后娘娘祈福。”
在章府的事情,谢欢出面求情,符昭愿顾全大局也不好追究,没想到他居然还罚了隆阳。符昭愿承了他这份情,笑吟吟道:“倒是隆阳公主有心了,劳烦谢丞相代本宫谢过。”
谢欢颔首应诺。
此事就此揭过,符昭愿又笑着说:“虽然萧豫不在,但是礼不能废,你们初一还是要入宫行朝贺礼的。”
朝贺礼自然是要准备贺礼。
王珣同符昭愿一块长大,对她的喜好了解甚深,这种投其所好之事早已轻车熟路。
倒是谢欢与符昭愿相处虽说也有些时日,但多数是为了公事,对她的喜好并不怎么清楚。他下意识抬眼打量了一下符昭愿,她今日穿了件赤色缎地绣花襦裙,眉间的花钿同步摇上的珊瑚珠色,衬得她妍丽非常。
只是手上太过素净了些,不着丝毫手饰,连指甲都不染丹蔻。
若是能配个羊脂玉镯子,定然也极为好看。
他不动声色的应诺,想着等回到府上,便差人去府库里找找,寻一对羊脂玉镯子来便充作贺礼。
符昭愿自是不缺这些俗物,权当应付罢了。
谢欢正想着,符昭愿却已经站起来,从袖里摸出一本烫金红底的册子来递给王珣,道:“昨日天官呈上来得,你自己看着办罢。”
王珣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她手里的是什么。两月前,王绍已经替他同梁国公府议过亲,之后还请了宫里的天官卜吉,符昭愿手里的正是他同梁国公府二小姐换帖合过的八字。
没想到这份东西会到了她手上?可符昭愿依旧古井无波。
王珣心底难免失望,符昭愿一直同他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却偏偏难以死心?他伸手接过,手指捏着那本册子,骨节都泛白了,却还是微微笑道:“我晓得了。”
符昭愿不是觉得亏欠他么,她甚至还对自己起那样的誓言……若他成亲能叫她安心,那这桩婚事也不是全无坏处。
况且如今自己也是骑虎难下。当初这婚事是王绍替他提的,现在若是退婚,莫说自己面子上挂不住,梁国公府那个叫梁蕙的女子怕是处境更难。他并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但也没道理凭白毁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声。若是娶了她,他会好好待她。
符昭愿得了王珣的回复,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带着人出去了。
王珣捏着那本册子,久久没了动作。
他的异常落入了谢欢的眼里,谢欢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随即又很快恢复如常。
萧豫跟着符昭愿出了温室殿,看着面前的人一副春风满面的神色,原本自己在听到王珣答复时的高兴反而一点点消散。
这段时间,他时时告诫自己要克制,却又碍于秦无双的身份不能疏远了符昭愿。甚至有次他故意托了练武的由头耽搁时间不与她一起用膳,她居然一直巴巴地等着。这种避无可避的感觉让他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越想要抽身,却陷得越深。
可符昭愿对王珣尚还如此,若这个人换做自己,她只怕会对他弃如敝履!萧豫如今反而有些同情王珣。
符昭愿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刺眼了些。
萧豫终于忍不住道:“女郎,你再笑嘴角都要弯到天上去了。”
符昭愿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哪有他说的这么夸张,笑着说:“这一天天的又是上朝又是理政,现在终于可以放风了,我还不能高兴高兴?”
看罢,天底下就数这女人最没心没肺!
萧豫对王珣更加感同身受了一分,追问道:“那你就不担心大公子的婚事?”
符昭愿好似没听明白,“啊”了一声,方才恍悟一般道:“他想通了,要娶梁国公府的二小姐,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萧豫想到她对王珣说的那句“你自己看着办罢”,看似一切由着王珣自己拿主意,其实却没有给王珣留半分可以同她商量的余地。若是符昭愿逼着王珣应下这门亲事,王珣尚还可以同她争论宣泄,可她连这个机会都没给。
有这么个前车之鉴,萧豫愈发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符昭愿蛊惑,泥足深陷。
以前他还是萧豫的时候,他甚至想不起来符昭愿有没有对自己真的笑过。现在符昭愿对他一切的好,都是因着他现在是秦无双。
这个认知,让萧豫心底一阵泛酸,自己居然嫉妒起符昭愿身边的一个婢女!
作者有话要说:
符昭愿:老萧,看到我对你的深情厚谊了吗?
萧豫:不,你没有,你不是!你是欺骗我感情的骗子。
第17章
往常过年,诸事都有宫里内官安排,萧豫是极少操心的,可在昭阳宫,符昭愿却好似个陀螺,忙着忙那,片刻也闲不住。
除尘、剪窗花、打糕蒸馍,连宫门外那几对洒金春联都是她亲笔提的。符昭愿说只有自己动手,才觉得有年味。
到了大年三十这晚,昭阳宫灯火通明,两人吃过年夜饭之后,符昭愿给昭阳宫伺候的宫人们都发了封红打发他们下去,便拉着萧豫陪她一同守岁。
熬到子时刚过,符昭愿便有些撑不住了,手里那本志怪杂文耷拉下来,半靠在软塌上迷迷糊糊地将睡去。
萧豫倾身过去将书小心取走,拿了一旁的小被给她盖上,看着她在烛火下恬然的睡颜,两颊驼红,不禁微微一笑。晚间席上别岁,她难免贪了几杯,眼下酒劲上来,莫怪要如此迷糊。
远处洛阳城里时而传来的爆竹声,殿里融融的烛火爆出几个灯花,倒也不觉得喧闹,反而令他觉得宁静。
他坐回塌边,拿了符昭愿的那本杂文看起来。
才翻了两页,皎月便推门急匆匆进来了。
萧豫不由得皱了眉头。
皎月看符昭愿已经睡去,愈发慌了神,道:“这可如何是好?”
萧豫压低了声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皎月六神无主道:“兰林宫那边不好了,小皇子出事了!眼下已经乱成一团。”她焦急地来回踱步,最后一咬牙,说:“不行,我把娘娘喊起来。”
萧豫拦住她,“我们先去看看。”
皎月却说:“我们去了有什么用,是麻疹!眼下还有哪个人敢去兰林宫”
有句俗话叫“孩子出过疹和痘,才算解了阎王扣”,小皇子才将满月,眼下发了麻疹,只怕凶多吉少。再者麻疹会传染,若是引起肺病更是凶险万分,谁还敢接近?
萧豫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这时,榻上的符昭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了,直起身子问:“皎月,你说什么?”她尚还有些迷瞪瞪,皱着眉头显然是不舒服。
皎月见她醒了,脸上一喜,忙说:“是兰林宫的小皇子患了麻疹。”
符昭愿闻言脸色立刻变了,一扫适才的迷蒙,利索地下榻汲了鞋子就往外走。
萧豫取过她的披风立刻跟了上去。
兰林宫果真已经乱成一团,一群宫人们站在庭院里,神色紧张。
符昭愿在宫门外停下脚步,对迎上来的宝蓝道:“你命人各宫问问,凡出过疹的都叫过来。”出过麻疹,再发病的可能极小,以防更多人传染,现在来兰林宫办事的人,没有谁比他们更合适。
她转头又吩咐皎月:“宫中出疹之事不能外传,你通知下去,让各宫的人都给我把嘴封好了。再派人连夜出宫重新寻两个乳母过来。”
皎月同宝蓝应下,立刻退了下去。
符昭愿这才看向萧豫,叹了口气道:“无双,你先回去罢。我一个人去便好。”
萧豫没想到她居然想一个人进去,立刻说:“不行,我陪你去。”
符昭愿却朝他温柔地笑,语调也柔和下来,好似哄他一般,“这件事很蹊跷,非同小可。你听我的,先回去,我年幼时也出过疹,无碍的。”
萧豫没有动,只是看着她,好似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他知道,宫中无端出疹,必定是有人为之。符昭愿这样进去,背后做手脚的人说不定就在这群宫人之中,这可比麻疹来的更凶险。
符昭愿只当萧豫在使性子,伸手拿过他臂弯里的披风垫着脚给他披上,笑说:“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么?我何时骗过你?”
萧豫依旧没有动,只是说:“我就在这里。”
符昭愿没了办法,只好吩咐他,“那就只许在这里。”说着,就自顾自往兰林宫走。
庭院里那群宫人见了她就这么大刺刺走进去,脸上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皇后,可真是什么都不怕!
符昭愿在他们身上巡视一圈,问道:“你们中有人出过疹么?”
宫人们面面相觑,随后各个摇了摇头。
符昭愿心中了然,只是吩咐他们:“都各自回房去,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宫人以前尚还可仗着自己伺候苏婉,不听她的,可如今符昭愿执掌朝政,谁还敢在她面前有半分违抗。再说小皇子得的是麻疹,想起来也让人两股战战……众人忙给她见了个礼,瞬间便做鸟兽散。
符昭愿这才进了兰林殿,殿里除了赶来的明月玄,就剩下了苏婉母子,为了通风,两侧窗扇半开,冷风嗖嗖的灌进来。
明月玄看见她也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旋即便皱着眉问:“你来做什么?”
符昭愿道:“当然不是来和你耍嘴皮子的。”她走过去,看了眼苏婉紧紧抱着的孩子。孩子的面颊和颈部并未出疹,只是眼睑水肿,喉头发出断断续续的作呕声。
出疹会有呕吐腹泻、水肿高热的现象极为正常。
符昭愿倾身过去,伸出双手示意苏婉将孩子给她。
苏婉下意识抱紧了孩子,往后缩了缩。
符昭愿和她说:“你且放心,既然孩子本宫都给你送来了,断不会再要回去。只是如今孩子出疹,万一你也染病,岂不是更麻烦?本宫年幼时也曾出疹,总比你照看来得好,你不想他出事,本宫更不想。”
苏婉知道她要仗着自己儿子才能坐稳位置,自然也不会盼着孩子出事。她犹豫了片刻,将孩子递给了符昭愿。
符昭愿将孩子抱稳,对明月玄道:“你去开药方,本宫自会派人去太医院抓药。如今是非常时期,可不是同你我斗气的时候。”
明月玄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符昭愿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这般狭隘,点了点头,走到书案前写方子。
符昭愿同苏婉说:“小皇子就在兰林宫暖阁,有什么消息也好叫你知道。以免病情扩散,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踏出兰林宫半步。本宫已经命人去找宫中出过疹的人过来伺候,你且安心。”
苏婉知道她这人聪明厉害,自己眼下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只得让符昭愿来拿主意。
符昭愿又说:“这宫中无人出疹,小皇子却突然发病,此事必定有人做了手脚。你想一想,最近在身边伺候又能接触小皇子的人谁行为古怪?”
苏婉仔细想了想道:“这些人都是皇上安排的,服侍我向来尽职尽责,我真想不出来。”
符昭愿听完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说:“知道了,本宫先带小皇子去暖阁,一会再来打点其他事。”说着就扯过一旁苏婉用的披风将孩子捂了个严实,便径自去了暖阁。
因着是大年夜,兰林宫暖阁里也是灯火通明,只是没有宫人在里面伺候,不过好在地龙还烧着。
符昭愿将孩子在软塌上放好,折回去迅速将门关上,又把侧边窗扇打开通风。出疹之后要确保空气通畅,却又不能吹风受凉,所以她格外注意。
明月玄很快跟进来,手里还拿着药方。
符昭愿和他说:“宝蓝会带人过来,先等等罢。这几日,恐怕也要让明太医在兰林宫住下。”
明月玄点点头,看她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是镇定自若,平日虽不喜她,此刻却也难免生出几分佩服来。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明月玄看符昭愿坐在榻上半抱着孩子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想了好一会才终于找了个话题:“你的伤好了吗?”自打萧豫出事,他与符昭愿有交集以来,自己对她向来没什么规矩,若这时改称她娘娘倒显得不适应。
符昭愿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迅速别过脸,颇为局促,忍不住笑道:“劳明太医关心,已经好了。还要谢谢你的药。”
谁关心你了!
上一篇:末世娇娇每天都在艰难求死
下一篇:穿成女配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