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由
“疼!疼疼疼!松……松脚!松开……开!”
“我是不是说过交钱才能拿?偷我的东西?”庄鱼脚下又加大力气,踩得他一下巴戳在地上磕啪一声,脱臼了。
“啊——啊——”
脱臼的下巴疼得他吐不出一句话,只发出尖利的痛叫,刮得人耳膜疼。
庄鱼冷脸凝眉,一脚落在他双手抱住的奶瓶上,脚尖碾转,玻璃渣子瞬间飞溅扎他满脸,刹那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滚!”
她收脚,那人立马连滚带爬地跑了。
周围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寂静好久,绕过血迹,默默地交钱拿奶走人。
“顺王府的人竟敢做这等事,不可思议!”
“见钱眼开想独吞钱呗,这事传回去估计他也活不成,不过他还真是敢,大庭广众之下落顺王府面子,也不怕被找上麻烦。”
顺王府?牧咸的家?
庄鱼将空箱子叠在牛背上,寻着声音转头,说话的两道身影已经走远。
她骑着奶牛到包子铺点了一碗阳春面,脑里绕来绕去想不明白顺王府怎么会教出偷人东西的奴才,按理能让奴才揣着几百两银子来买奶,应该是当家人很信得过的人才对,怎么就叫来个小偷?
牧咸家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放到面前,老板热络地招呼她:“今天你弟咋没跟来哩?”
庄鱼搅了搅面汤,突然问他:“叔,这顺王府有几位公子?”
“你问这作甚?”
“刚听人唠嗑说顺王府找回了十几年前走丢的世子,听着有趣顺口问问。”
老板见铺上没人,直接坐桌前和她说:“骗你玩的哩!叔从小在京里长大,不说什么都晓得,但也晓得不少!顺王府啊,就一个公子,这里还不好使。”他指指脑门,继续说,“说来也怪,顺王爷妻妾众多,就顺王妃早产一个痴儿,也不晓得遭了什么罪孽。要真丢了个世子,早闹得沸沸扬扬哩,还用大家伙儿私下传?能有个世子继承王位总比养个痴儿强吧?”
“也是,王府可不比寻常百姓家。”庄鱼笑着应道,“那这京中有没有姓牧的大户人家?”
“穆?礼部侍郎穆家?还是九卿慕家?”
“放牧的牧。”
老板深深地想了想,道:“这个牧倒是少见,我想了一圈没想起来有这姓的官家。小姑娘你问这作甚?”
庄鱼正想随口圆谎,老板呼喝一声,道:“想起来一个!不过……这是几十年前的大族哩。前朝有位异姓侯倒是姓牧,牧侯爷家的小郡主入宫为后,专宠不断,那盛宠据说是连当今贵妃娘娘也不敌一二分。可惜,先帝承位后,牧姓一族便覆灭了。”
前朝?
庄鱼听得迷迷糊糊,老板突然凑到她面前悄声说:“听说当今贵妃娘娘就是前朝牧皇后的幼女。”
“嗯?幼女?”
“其实,也不算是幼女,灭朝前,穆皇后还产有一子,在当时可是闹得天下蜚语四起,你不知道,前朝皇帝竟封幼子随皇后姓牧,赐名皇姓‘咸’,入玉蝶,那时啊,圣旨一下,群臣反对,甚至到十多个大人罢官回乡,那皇帝依旧不管不顾,赐牧姓,封王爷,分封地。”
嗯?牧咸?
原来是前朝的皇子啊,以母之姓冠父之姓,这宠爱够厚啊。
“还有呢,还有呢,大叔,你再讲讲。”庄鱼咬着筷子缠他。
老板难得一次给小孩讲故事,见她有兴趣,于是笑呵呵又讲起来:“前朝皇帝有四子两女,要算上上面说的幼子,那就五子。幼子可说可不说,前朝灭的时候,他还在吃奶哩。其实这个故事还蛮复杂,简单点说来就是老二起兵谋反,被老大和老四联手镇压,老三坐收渔翁之利,将老大和老四一网打尽,自己落个重伤。当时异姓王朱侯爷和老将军见整个皇室残的残,败的败,于是一联手逼宫,将整个皇室杀得干干净净。朱侯爷坐上皇位没两年,病死了,唯一的儿子继位,就是咱们现在的皇帝,继位没几年,下江南带回来个姑娘,说是江南知府的幼女,回宫直接封贵妃,一直宠到现在,宫里出来的老嬷嬷都在私传贵妃娘娘长得神似前朝皇后哩。”
“你不知道吧,江南知府师大人就一个独子,根本没幼女,说什么从小养在山上静修,都是凭空捏造的哩!”
庄鱼挑眉,问他:“你怎么知道?”
“嘿!听别人说的呗,你呀,就当话本子听听得勒,别当真!”说完,将汗巾往脖子上一挂,起身去招呼刚进来的客人。
庄鱼放下筷子,骑牛在城门兜一圈,没看见阿兵,她看眼牛背上的空箱子,心想不管老板说的是真是假,总之钟正是欺负了她。
得寻个由头去顺王府看看。
回到牛奶屋,从系统里打一桶牛奶用保鲜膜封好口,正准备提着出门,外面传来噼里嗙当的声音。
落地窗外,几十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手持大刀,铁铲利落地除着地上的杂草,开拓出一条光溜溜的宽敞的泥土路,后面缓缓驶来一辆华丽的六骏马车。
一个高壮威武的男人一脸懵逼地看看房子,到处摸索着门,时不时抬头看屋顶,宽大的脑门上汗水成串。
庄鱼将奶桶放到柜台后,走过去推开门,湿润的青草汁味夹着男人们浑身的汗臭袭来,庄鱼忍不住皱了皱眉,屏住气息问他:“找谁?”
“哦,看见外面有牛,你这里卖牛乳吗?”男人抹了把汗,一甩手到处都是汗汁。
庄鱼瞟眼马车后面延绵不断的士兵,一个个身穿厚重盔甲,腰挎大刀,一脸严肃。
这时,马车上下来个老人,一丝不苟得面熟。
庄鱼想了一瞬,才想起是那宫里出来的嬷嬷,上次在集市,周兴盛还用牛乳孝敬她。
“卖。”
她往旁边让开,男人只诧异地往屋里望了望,贪婪地吸取冷空气,却不进屋。
嬷嬷搀扶着头戴幕离的师央前来,繁复华丽的衣裳,裙摆摇曳,露不出星点鞋面,款款生莲。
庄鱼瞟了眼热得满脸通红的大汉,敞开门,到柜台旁接了两杯牛奶放在师央面前。
师央没有看,伸手想要掀开幕离,被嬷嬷一把拉住,她只好放下手,一双眼睛四处飘荡像是在搜寻什么。
“就你一个人?”师央问她。
“嗯。”
“听说你还有个弟……”话还没说完又被嬷嬷悄悄戳了一下,师央立马转口继续说,“哦,本宫……”
师央自知说错话,干脆不再继续说了。
在宫里,再乱的场面,她都能稳住,可一到这,明明已经近在眼前却见不着,就怎么也止不住心里的慌乱。
庄鱼佯装没听见,问她:“要多少牛乳?”
“全部。”
点点头,转身到柜台后,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弟弟啊,不知怎么入了顺王爷的眼,昨晚被钟正大人带人领走了,哎,我们小老百姓……”
话没说完,就听见杯子滚在地上摔碎的声音,雪白的牛奶洒了师央一身,她像毫无察觉一样,任由嬷嬷替她擦拭,放在桌上的手不自主地颤抖。
突然,她站起身大喝一声:“回宫。”
气势凶猛地快步走出去。
“牛乳还要不要啊?”庄鱼扒着柜台冲她高声问。
“要,赶紧拿来。”门口的男人伸出双手,大声回。
庄鱼提了三桶牛奶给他,男人放上马车,接过嬷嬷递出来的银票给她。
一万两,出手大方。
马车快速奔驰而去,看不见影。
来去匆匆,明显是冲牧咸来的。
刚才方嬷嬷服侍的戴幕离的女人,应是贵妃没错,瞧她听见牧咸被带走后盛怒的样子,再联想起老板说的话。
是真的啊。
她一手搭在奶桶边缘摩擦,脑子转悠几圈,提着一桶奶上顺王府。
☆、第十七章
顺王妃拥有一般中年妇女该有的模样,厚重的妆容都遮不住眼尾的皱纹,但又比平凡妇女保养得好那么一点。
“听说你的牛乳包治百病?”
“是的,家弟是早产儿,就靠这牛乳才活下来的,不说疑难杂症都能治好,但在这方面却是很有效果。”
庄鱼明显看见她在听见早产儿的时候,神情起了变化。
顺王妃一个眼神,厅里伺候的下人全退了出去,她小心翼翼地问:“智若孩童也可?”
“问题不大,不过我要看看才清楚怎样康复得最快。”
顺王妃踌躇半响,差人去请世子来。
人影还未入门,庄鱼就知不是牧咸。
她看了两眼,瞎说:“一碗牛乳加半勺盐和蜂蜜,一早一晚,饮月余就好。”
“真的?”顺王妃探出半个身子急切的问。
“牛乳这东西,吃好了皆大欢喜,吃不好也能强身健体不是?”庄鱼顿了顿,“更何况,这牛乳不比寻常牛乳,王妃大抵也有所听闻,我家的牛乳,有谁吃了不说声好?”说得信心无比。
庄鱼的牛乳在京都的贵圈里传得轰轰烈烈,尽以买到她的牛乳为荣,家家户户每天天不亮就派人上东市口守着,就是价钱一天比一天昂贵,都舍不得丢手。
只是,今早的事情,非常让她窝火,不想府里的人竟然干出那等丢脸臊皮的事,真是死一百次也不够解气!
庄鱼看她变幻莫测的脸,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将手里的牛乳递上去,说:“适才路过东街,听说王妃找回了十几年前丢失的孩子,这桶牛乳便当民女送与王妃以示庆贺。”
“胡说!本王妃就此一子!几时丢失过孩子本王妃怎么不知道!外面乱传什么!”
庄鱼状似被吓着,瑟瑟发抖地道:“民女胡乱听说,王妃莫怪。”
上前将牛奶放到桌上,继续说:“这是刚产的牛乳,近日天气炎热,最好用冰震着,一日内饮用完最佳,放得太久,味道便不鲜美了。”
顺王妃闻着空气里似有似无的奶香,想起今早自个儿府上的人做出的事,不好向庄鱼大发脾气,以后她还得靠庄鱼拿牛乳。
整个京里都是揣着银子去向庄鱼买,只有她是庄鱼亲自将牛乳送上门,这事一传出去,今早的事儿都不叫事儿了。
只要她和庄鱼拉好关系,何愁没有牛乳?何愁脸上无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儿的病将会好。
于是,她笑了:“外面的人乱嚼舌根和姑娘有何关系。本王妃收下姑娘的心意了,只是日后世子还需要用牛乳,姑娘能否每日为本王妃送一份牛乳来?”
好大的脸。
庄鱼心底嗤笑,面上拧眉沉思,显得很为难。
“刚才,贵妃娘娘上门找民女……”
京里人人都道贵妃娘娘极其爱用牛乳,就连香汤都是牛乳熬制而成,这么爱牛乳的贵妃娘娘亲自找上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