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由
顺王妃急切又震惊地盯着庄鱼。
“贵妃娘娘买下了全部的牛乳。”庄鱼小心翼翼地说,“还有意买下全部奶牛。”
是真的!当今天子曾为博红颜一笑,从塞外运了几头专门产奶的牛进京养在皇苑,每日现挤其奶,运往宫中专供贵妃使用。
“民女最多只能再卖两三天的牛乳,如果顺王妃想要牛乳为世子治病,不妨买头奶牛养在府中,现用现挤,安全又方便,省得来来回回拿牛乳,被太阳晒着反而不那么新鲜。”
安全两个字真是说到她的心坎上,整个王府三十余名姬妾,这些年下来,竟没有一个人的肚子有动静,就连王爷都怀疑是不是她为了保住世子之位而做手脚,但是她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这种事!可尽管如此,王爷已对她失了信。
如果,如果,她治好世子的病,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
“不仅能治世子的病,王妃每天饮牛乳也能调理身子,使容貌更加绝伦,青春永驻,还能进行牛乳浴,内外同时进行滋养。”
对啊!她还能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她还能变年轻,变年轻,年轻的脸,年轻的身子,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或许还有机会生下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多少钱?”顺王妃扼制住内心的狂喜,问道。
“三百八十八万两。”
三百万两!
这简直是掏空她家底啊!
“这……这……”她知道牛乳的价值值这个价钱,但,但也太贵了!她根本买不起!
庄鱼看出她想要又嫌贵的心思,皱眉纠结一会,道:“看在王妃为世子操心的情份上,抹个零头,三百八十万两也可,只是,只是,希望王妃到时候莫对贵妃娘娘说,若不然……”
又是贵妃!她能和贵妃比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钱吗!贵妃有皇帝宠着护着!她呢,王爷还不如条狗,狗都会吃骨头时候摇摇尾巴,王爷,剥光了衣服都拿不出个零头来!
“本王妃考虑考虑,实在是数额太大。”顺王妃痛心疾首地道。
庄鱼点点头:“贵妃娘娘包下全部牛乳,所以这两日,民女家中也没多少牛乳,若是王妃要还请尽早,不然在贵妃娘娘面前,民女实在没胆把奶牛卖给您。”
贵妃要的东西,确实没人敢抢。
顺王妃罢罢手,庄鱼留下牛奶屋的地址,跟着丫鬟出去。
虽然顺王妃不知道牧咸的事,但钟正能用顺王府的名义把牧咸带走,要说钟正和顺王府没勾肩搭背,她才不信。
偷她牛奶,还让钟正骗她,哼,掏不空顺王府才怪!
只是,捉到前朝皇子,能被弄哪去?
地牢?皇宫?
“鱼妹妹!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呐!你上哪去!”
周兴盛骑着马从后追来。
“逛逛。”
“你这还有个人呢?今天怎么不跟着了?”
庄鱼想了想,说:“在家,嫌热,不出门。”
周兴盛一下子又想起庄鱼那间冷气十足的房子,原本他想天天去来着,可最近几天家里出了事,忙得他脚不着地,头不沾枕,实在挪不出空。
“你去哪?”庄鱼随口问道。
“地牢,我家小侄子,闹了事,新来的捕头不熟,非揪着他不放,那小子不敢跟他老子报信,就找我去提他。现在的小子可聪明着勒,知道找我不挨揍。”周兴盛一会皱眉一会笑。
庄鱼却听得挑眉,她状似随意地说:“地牢?我还没见过这京里的地牢长什么样呢!”
“地牢不都一样?还能分出个好坏来?走,哥带你去瞧瞧。但只能瞧别乱跑哦!”
所谓地牢,都是周兴盛瞎编,结果是在衙役里和几个当官的唠嗑几句,然后领了个浑身灰扑扑的小不点出来。
不过,她算是有方向了。
当天晚上,庄鱼劫狱了。
在地牢最深处。
潮湿,腥臭,黑暗。
牧咸四肢被手臂粗的铁链锁在铁柱上,满身血污,脚下爬满肮脏的老鼠,大腿上还挂着一只老鼠吱吱吱地啃咬,一块块肉血飞溅落在地上,被围绕的老鼠叼进嘴里咀嚼。
庄鱼看得怒火重烧,她辛辛苦苦仔仔细细养了大半个月的人就这样被喂老鼠了!
她气得想要砍死钟正。
牧咸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庄鱼进去的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一脚碾死四窜的老鼠,用狱卒的大刀砍断铁链,噼里声震醒了周围牢房里的人,一个两个吵闹起来,瞬间炸成锅,炸醒了外面巡逻的士兵。
来不及思考,庄鱼一把将人扛在身上,顺手劈开几间牢房放出人,混乱冲出去。
颠簸里,庄鱼听见牧咸口齿不清的叫鱼,一遍又一遍。
叫得她喉咙酸涩。
该死的钟正!
背上淌下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裳。
但医馆去不了,牛奶屋也回不得。
她烦躁地将牧咸放在牛背上,抬起他的腿发现膝盖后窝里已经缺了一大块肉,伤口残次不齐。
得挖掉!必须医治!
找人!找人!找人!
但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
她愤恨地拽自己的长发,扯得头皮一阵接一阵的痛。
只能赌一次。
祈祷她有好运。
要不然她就只能带人四处逃命。
☆、第十八章
踩着巡守的细长影子尖,刚翻过窗,帷帐外一件明黄的龙袍扎扎实实晃到庄鱼的眼。
她倒翻出去找方嬷嬷的屋子。
转过一个弯,恰巧看见方嬷嬷前后脚跨进一个房间,她在树上等了等,捡个没人的时机跃窗进去。
甫一进屋,一股鲜血味瞬间弥散开。
“谁?”方嬷嬷握着烛台从屏风前绕来。
庄鱼背着牧咸走出去,吓得嬷嬷失手打落了烛台,烛火差点烧在屏风上,她连忙一脚勾起稳稳落在桌上。
看着方嬷嬷惊愕又沉痛的模样,什么都明了。
“有没有药?”
她将牧咸放到绣墩上,就着方嬷嬷端来的清水给他擦拭,烧了刀尖仔细挑膝盖窝里被老鼠咬烂的肉。
牧咸顿时被疼醒,睁眼一看见庄鱼,立马张嘴哭着嚎叫,似乎在把她丢掉他的不满不甘的情绪全部嚎给她听。
庄鱼一把捂上他的嘴,哄道:“乖,别哭,不痛的,忍忍。”
“鱼……”模糊不清的声音后,牧咸紧紧咬住嘴,双手死死揪住庄鱼。
嬷嬷在一边看得泪湿了衣襟,嘴里压抑着痛苦地呜咽。
“必须找个大夫来看看,他身上的伤太多了。”庄鱼一边敷药一边对嬷嬷说。
嬷嬷抿着嘴点点头,转身出了房,脚步繁乱又急切。
庄鱼保持敏锐的感知关注着四周,眼里是满身横七竖八错综复杂的伤痕,有旧有新,皮肉绽开凝结一条条沟壑的血块,扎得她心里五味陈杂。
该死的钟正!
她真想砍死他。
她都快把人养好了,现在又变得遍体鳞伤。
“鱼……”
“嘘。”
牧咸好像有那么一点懂了,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低低地唤。
“饿不饿?”庄鱼复杂地问他。
脖子里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
她从系统拿出小半桶牛奶,扶着他抱着喝,没一会儿,便见了底。
平日里就是再穷,牛奶总是管够,几时会让他饿成这样……
庄鱼恨得后牙槽疼。
外面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人群的喧闹声,门外匆匆来去的人影子。
喧嚣一起,庄鱼立即抱着人躲到屏风后准备随时跑路。
凝神片刻,听外面的宫娥们交谈微曦宫走水了。
没一会,门外的嘈杂声渐渐息下去,随后又是轻微的熟悉脚步声响起。
门外的人先是咳了一声,停顿几秒,才开门进来。
庄鱼缓了一口气,将牧咸放到桌边。
“姑娘稍等一会,御医马上来。”方嬷嬷站在不远处一眼不错地盯着牧咸看,眼里意味深沉又复杂。
三个人沉默一阵,外面有人叫嬷嬷,嬷嬷颠簸着脚开门引了御医进来。
御医沉默地进来,低眉垂首,不说不看,利落地替牧咸处理伤口,开药方,留下药,写上用法,又沉默地走人。
来得快,去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