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由
好个玉鉴,和卖身契有什么差别。
庄鱼微微勾起嘴角。
上鹰使者见她面露趣色,以为事成。经过这两日的观察,得知眼前这个药剂师酷爱钱财,年奉三石,堪比五星药师的俸禄,还有三星特权,他不信她不会心动。
能为家族效命,是中区多少修者的终身愿望,而眼前这个人只靠一瓶奶就得到了别人穷其一生所追求的东西。
“三星?是不是还有四星五星?最高是几星来着?”庄鱼头也不抬地问。
“五星。”
“哦?我连四星都没有?”她将玉鉴帛一合,扔给使者,“不好意思,本店只销售牛奶,其余的,一概不感兴趣。你,要买牛奶吗?如果不要……那,门外还有人等着,劳烦。”
庄鱼一瞥眼,一副慢走不送的表情。
上鹰使者怀里的三星玉鉴被她随手一扔,扔出满腔怒火,就是三星,在四方世界也使得许多人趋之若鹜,俱是争着抢着来,几时有像她这样随手一扔,不放眼里。
玉鉴都不放眼里,又怎么会把蒋家放眼里,一定早被魏家收买了,专门等着和蒋家起怼。
使者紧握玉鉴,想要怒怼一番,怒言转在嘴边,陡然想起出门时家门的嘱咐,顿时将卡在嘴角的话,活生生吞进肚子里。
他咬牙道:“要,有多少要多少!“
豪爽得让庄鱼笑眯了眼,她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千枚极品晶石一瓶。”
千枚一瓶,真是贵得咬人!就是家里有矿脉都不敢这么瞎浪费,更何况,蒋家还没有矿脉。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张卡拍在桌上,愤恨道:“万枚极晶,不多不少,祥云会所自取。“
庄鱼没拿,抬起眼皮,轻飘飘一眼,随后瞟向门口的小黑牌,面无表情地说:“本店只支持现钱,其余,一概不收。”说完转向牧咸,“等会把牌子挂在门上,免得眼睛不好使的人看不见。”
坐在柜台后装牛奶的牧咸应一声,拧紧瓶盖,去取了牌子挂在大门上,还把“现钱”两个字擦掉,换上特大写,加粗。
一时间,使者面色铁青,总觉这两人是专门羞辱自己,心里恨得咯吱响,手指被憋着怒气摁得咔嚓不断,身后跟随的使者生怕他大打出手,连忙拉扯衣袖来唤醒怒目圆睁的他。
使者收回眼神,闭眼憋回情绪,咬着后牙槽,切齿道:“给我留着,一炷香后取。”
捞起桌上的卡,大步流星地转身推门而出,门上的小黑牌被撞得噼啪响。
擦肩而过门外候着的使者时,传出一连串轻笑,像是在羞辱他。
他怒哼,冷眼一刮,跃上狮鹫,飞身而去。
一拨人走,一拨人来。
门外等候的使者,在上鹰走后,整理仪表,相视一眼,推门而入,小黑牌在门上随着风铃叮当一响,落后一个白白净净就的小少年连忙伸手掌着小黑牌,以免磕在玻璃上撞坏。
庄鱼眉眼一挑,视线落在他们左臂上的刺绣,一个三角形的杨。
又是内区七大家族之一,杨家。
她回头,正巧和抬头望过来的牧咸视线相对,她俏皮地眨眨眼,牧咸勾起嘴角对她一笑,拧瓶盖的手愈发快速。
“大人,在下是杨家使者,前来买药剂。”为首的人凭空变幻出一个锦袋,锦袋落在桌上有着实打实的重量。
里面晶石肯定不少。
庄鱼正猜测着,杨使者接道:“这是五千枚极品晶石,请大人清点。”
“无事,钱不够,下回补上。杨家,不会差人钱的吧。”
庄鱼起身从牧咸旁边抱起六瓶牛奶给杨使者,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拿起一瓶牛奶,笑道:“第一次合作,赠礼,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杨使者心里乐开花,手指连连摩擦牛奶瓶,面容温和地谢道:“一定一定。”腰间被戳上一指,他回头,身后的小师弟冲他挤眉弄眼。
他横眼咬唇,小师弟瞪一眼,瞥开了头去。
直到他们告别出了牛奶屋,小师弟迫不及待地出声:“为什么要买牛奶,家主没叫我们买。你还没做家主吩咐你做的事。”
身旁有人拉小师弟,小师弟一甩手,跑到杨使者旁边,横眉冷对,愣要他说出个一二三。
分明就是看见人家长得好看,就一股脑把自己的家当儿全拿去买牛奶了。
哼,都是眼睛里装色的鬼!
杨使者摸了摸胸口的令牌,叹道:“蒋家那么高的厚禄,她都看不上,咱们就一个光秃秃的令牌,她怎么看得上?说了费时间,还不讨喜。交好总比讨嫌强,你看,她还多送我们一瓶药剂。”
小师弟哼一声:“谁说我们没有,我们有二师兄啊,二师兄是四方世界最好看的人,就是没有令牌,只要你说,她肯定也会来,四方世界没有不喜欢二师兄的,你说是不是?”
“我……我觉得……另一个大人比二师兄好看……好看……”身后传来诺诺的声音,白白净净的小脸儿胀得通红,转着水灵的眼睛似乎又想起刚才那位大人拧着瓶盖抬头笑的场景,笑如三月花,刹那失人色。
白净的小少年还沉浸在回忆里,坐下的狮鹫一声啼鸣,颤着翅膀打抖,他从回忆里震惊过来,身旁小师弟的狮鹫翼翅扇来,他顿时被扇得东倒西歪,急急抱住狮鹫,低低诺诺地叫:“小,小师弟,杨师兄……”
杨使者横一眼小师弟,小师弟哼声,撇过头去,哼道:“年年打不过我,就知道告状,胆小鬼。”
话落,一阵狂风扇过,巨大的狮鹫从旁边飞过,将原本摇摇欲坠的小少年扇得左跌右倒,呐呐地叫喊还没出声,被旁地里一只纤长的细手稳住,顺着那只手他看见小师弟张启嘴唇吐出细小地鄙夷:“没用。”
他抿抿嘴,垂下眼敛,一声不吭。
前面,擦翅而过的大狮鹫上带着专属魏家的徽章。
魏家使者入内区,直奔家族大堂,堂上家主正和几位堂主商议要事。
他上报道:“家主,牛奶屋供给我们的不是全部牛奶,刚才杨家和蒋家均买了牛奶,蒋家有意招她为三星玉鉴药师。”
堂上几人均凝了眉,三星玉鉴不是说给就给。
“应了?”
使者道:“没,还奚落了上鹰使者,估计蒋家的梁子结下了,明面上蒋家还不敢怎么。”
“我们有她的药剂,别的家族也有,那么我们并没有得到什么优势,若是她为别的六大家族所用,这次家族之赛,我们魏家……”三堂主说着说着拧了眉,原本沉重的脸更显得压抑。
“蒋家心思已起,别的几家一定不甘落后,就看谁得手。我们魏家,必不能让她落入别族之手,否则这次家族赛,必沦出内区,重回中区。”二堂主振道,“二十年一度家族赛,我们千辛万苦才从中区脱颖而出进入内区,这次家族赛,必须保住七大家族之位,不能回中区!”
“这次家族赛,中区好几个家族虎视眈眈,势力不容窥视,特别是山家,二十年前我们挤下他,二十年后,必定会和我们再有一争。”
“那如何是好?”三堂主问道。
“三星玉鉴看不上,那族卿之位呢?”坐在角落里一直沉默的五堂主突然出言。
“族卿”二字一落,三堂主震惊地连连摇头:“这,这,族卿乃和堂主平起平坐之权,落入一介女流之辈,怎能这样。更何况,我们对她的底细,豪不清楚,不清不楚地放出族卿之位……不行不行不行。”
“可是,我们若想保住七大家族之位,要么用她,要么避她。”
一时满堂寂静,气氛沉重。
良久,家主终于开言:“以族卿之位邀之。若拒绝,就借蒋家之刀。”
“杀。”
☆、第三十九章
四方的夜很短,庄鱼每次都觉着还没睡上几分钟,天就大亮。
她打个哈欠,睁着迷迷糊糊的眼去开门。
这几天,牧咸带着白球,天不亮就出门,总要到午时才回来,也不知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忙什么。
她抿抿嘴,将小黑牌挂在大门上,抬眼转身,差点被陡然出现的一张大脸吓个半死。
那张英俊的脸展出一朵灿烂的花儿。
大清早,眼还迷糊就面对一朵笑成菊花似的脸,总不会有什么好事。
她后退一步,转身去拿干果,接了半碗牛奶做早饭。
“庄姑娘,早上好啊。”来人屁颠屁颠跟在身后进屋。
“好,今天要多少?”往日里一开门,魏家的人就来买下全部牛奶,今天人还没来,倒是来了个魏沿。
“欸,本公子可不是来买牛奶。哎,上次啊,是本公子有失礼仪,今儿来向姑娘赔礼道歉。”广袖一挥,桌上落下一个大礼盒。
魏沿是什么人,她还是比较清楚,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能向她个普通人低腰道歉?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庄鱼搁下碗,疑惑地打量他,最后手一推礼盒,道:“魏公子的礼,我可受不起,还请回。”
堂堂魏家公子,历来是被人阿谀奉承,绕着巴结,几时被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
魏沿手抚下巴,似有所思地打量身前的少女,眼如烟波,面若桃花,唇似粉蜜,身姿纤细,似柳扶风,行走间衣袖翻飞,有一股行如流云的畅快。
确实是世界寻不出第二个的好颜色。
从看她的第一眼就有这个判定,可这女人,就是有气人的本事,两瓣红唇,一张一合,流不出一句贴心的话。
素净粉嫩的指甲磕在碗沿,敲出清脆的叮铃。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欲拒还迎。
他勾起唇角,从思绪里回神。
“既然庄姑娘不喜欢这物,可否请问姑娘喜欢什么?本公子好为姑娘准备。”魏沿摩擦拇指的指环,又想起一物,问道,“不知庄姑娘去过流水河畔?本公子可引姑娘一观。”
庄鱼喝完牛奶,见他还在那絮絮叨叨,无奈道:“本店,除牛奶以外的事务,概不接受。”
“哎,可惜流水河畔千盏灯万朵莲。既然姑娘不感兴趣,那本公子说一件你感兴趣的。”魏沿失望地摇头,“不知,姑娘对魏家族卿之位可感兴趣?”
语气掩不住的高大,就像能立马看见她面露欢庆的神情,暴露出她的本性。
“族卿?”庄鱼疑惑地挑眉。
果然感兴趣,世人谁不会对族卿感兴趣,能说出不敢兴趣的人多半是个傻子。
魏沿开怀一笑:“族卿,享堂主之特权。在家族的权力仅在家主之下,能在四方横着走,要什么有什么。你应该感到非常非常非常荣幸,你是我们魏家邀请的第一个族卿。”
“横着走?属螃蟹呢?”庄鱼笑道,“你们魏家是七大家族之首?区区一个族卿能横着走?你们家主横着走?”
“你怎么说话呢你!堂堂魏家是你能污蔑的?”魏沿怒道。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嘴里没一句好话。
“呐,这就是你们魏家邀请人的态度?抱歉,我拒绝。”庄鱼嗤笑一声,懒得再理他,端着空碗去放。
魏沿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她,入手柔嫩细滑,软如七彩浮云,便是上好的胭脂芙蓉膏也抵不得一二分。
风铃叮当,一道劲风刮来,魏沿条件反射松手后退。
劲风来得又快又猛,纵是他反应再快,也被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横跨手背,足有一指长,若是再慢半分,定能断半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