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由
话音一落,白球在空中翻跃几转,几道彩色光线迸出,十几个黑衣人身上的衣服碎得干干净净。
温暖的掌心附在脸上,双眼被牧咸捂得密不透风。
牧咸一抿嘴,白球“咿嗐”一声,不敢再耽搁,十几道白光捆住人,窗户大开,圆滚的身子一甩,只听“砰砰砰”,十几个人被砸在青石砖上,白球临出窗前,还不忘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块碎布条都没留一根。
良久,牧咸松开手,庄鱼扬唇对他一笑,挪到窗口,昏暗的夜里,雪白的一颗球在空中蹦上蹦下,身上十几道光线拉着十几个被黑夜包裹住的人,在地上拖出一道道血迹。
一直蹲守在街道对面的人少了一大半,留下的人,竟是闭目静思,呼吸,吐纳,眼不观,鼻不闻,耳不听。
牧咸又将屋里整个擦净一遍,摘了楼道口的鲜花放在屋里熏香。他铺好被子,自己坐在地上,等庄鱼睡熟了,悄声翻窗而去。
第二天,庄鱼是在糖饼的香甜中苏醒的。
浓浓的糖味,甜而不腻,还有花生碎末的香。
她咬着牙刷兜去厨房,牧咸穿着格子围裙,一手端着平底锅,一手拿着锅铲给糖饼翻面,动作熟练得很,好似做过千百回。
这人的每项功能都是无师自通,才几天,都会摞糖饼了,一点前兆都没有。
她吐掉嘴里的水,随手捧了水洗脸,转到牧咸身边好奇地问:“你这是哪儿学的?”
牧咸将糖饼摊进盘子里,扇了凉,直接卷起喂她。
庄鱼拿过来咬了一口,又香又甜,还有细碎的花生,清脆的比前段时间他去买回来的糖饼子还要好吃。
但好像又都是一样的味,可吃起来,就是要比买来的好吃。
她笑眯了眼,在他明亮亮的目光下,欢喜道:“好吃,比买的好吃,你真厉害。”
几个字让牧咸咧了嘴,眼角上扬,笑如暖阳。
一眼,便醉在亮如星辰的眸里。
“以后天天给你做,咱们不去买了。”牧咸笑道。
他就觉得,花钱买来的还是别人做的,她就应该吃自己做的,不然她总想着别人。
“好啊。”正满足了她的心愿,先前每天吃着饼子,还想等贷款还完了,离开这个世界后,上哪儿去吃。
“你都会摞饼子了,是不是还会做饭啊?”庄鱼咬一口饼子兴奋地问,要是会做,以后她就有偷闲的借口了。
想想都开心。
“做饭”两个字让咸怔楞了一瞬,他磕磕巴巴地答:“做饭,会,吧。”
最近早出午归,都在学摞饼子,做饭,他还没来得及学,都是用一锅一铲子做,应该一样吧……
这一早,吃着糖饼子,就没喝奶牛,外面蹲守的人,将鼻子翘得老高,都没闻到丝毫奶香。
只要过了一个点,还没有奶香,那么一直到中午都不会有。
这是他们蹲守一个多月的经验。
于是纷纷和周围暂时交好的道友商量,一人看座,一人去买干粮。
他们连蹲了月余,每次补给干粮都得逞着夜深人静去,而且来去极其迅速,生怕一个错眼,好位置就被人占领。
时间一长,导致东市几家吃食店不分昼夜的全天营业,也有店家装着干粮来兜售,结果一闻奶香,立马加入修炼人群,兜来的干粮成了自己的口粮。
如此一来,再没有店家来兜售,生怕又一个有去无回。
这一趟出朱子街可不得了,朱子街街口,高大牌坊处,里里外外围着数不清的人,纷纷对牌坊横梁上挂的十几个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最扎眼的还属牌坊最上面,最中间的那具躯体,血淋淋,从头到脚,就像被血糊了一遍又一遍,深可见骨的伤口上还散着细碎的渣子,眼力好的,可以分出那是沙子还是细盐。
庄鱼一开门,外面比往常热闹好几倍。
她将小黑牌挂在玻璃门上,一转身,迎面走来长胡子的中年男人,胡子灰白长到胸口处,却有一张中年人的脸,头戴一顶平顶绒毛帽,右手中指一枚晶莹剔透的指环。
只看成色,就知是上好货。
“听说小友这里出售修为药剂?”胡子径直擦过庄鱼走进店里,张口的话不知是在对谁说。
他走两步,被横躺在地的人挡了路,只垂了一下眼皮,一呼吸的功夫就把挡路的两人踹到桌下,沉重的身体撞得桌椅巨响,椅子撞倒在身上,也没有砸醒那两人。
胡子沉眼,心道好厉害的蒙汗药。
他坐在靠窗的桌前,这才正眼看那传说中貌胜天仙的店老板。
不可否认,是长得好。
他抬手招她来,直言道:“把你这所有的药剂都拿来。”
打扮古怪,行事诡异,目中无人,损人物品,伤人还无歉意。
简直就是来找茬的。
庄鱼冲天翻个白眼,将门敞开,边走边道:“本店只有牛奶,没有药剂。”
“来一杯牛奶。”胡子浑不在意地道。
“千枚极品晶石,一瓶。请先付款,本店只收现钱。”虽然知道他可能不缺钱,万一就任性要吃霸王餐,牧咸和白球又不在店里,要是自己打不过,吃亏的还是自己。
胡子笑一声,不见他动作,桌上堆起晶石。
一见晶石就笑眯眯,庄鱼收进空间,接了一杯牛奶给他。
奶香飘散在空中,引得街上一阵骚动,原以为要等到中午的人,纷纷扬起鼻子使劲嗅。
胡子扫一眼,轻闻一下,抿小口,入口醇香浑厚,回香无穷,一小口,引得体内幻力波动游走,流畅在全身,犹如暖泉,包裹得人浑身舒畅。
他抑制还想再喝的冲动,抬眸正眼看她。
“老夫来时,在街口看见一桩趣事。”胡子摩擦着奶杯,平述道,“魏家公子魏沿被赤.裸悬在牌坊上方,伤痕累累,洒满细盐。”
庄鱼挑眉,昨晚可没有魏沿,还伤口撒盐,这得多大仇。
寻常,她就和魏沿小打小闹闹着玩,说到底,魏沿就是从小被掼得自大了一点,本心并不坏,能闹出多大仇来啊。
“听说,魏家祠堂被炸得烟飞灰灭,寸草不留。”
☆、第四十一章
魏家祠堂被炸?
炸?
庄鱼一脸懵。
魏家是七大家族之一,坐落于内区,想炸他家祠堂,若是不熟悉的人,哪有那么好炸。
不对呀,说给她听干嘛?
转过弯的庄鱼抬眼看胡子,正对上他的视线。
良久,他平静地喝掉牛奶,一言不发地离开牛奶屋。
庄鱼看得莫名其妙,这是来试探?
啧,她怎么上哪儿都是被怀疑的对象。
先不说内区进不去,就是进去了也找不到魏家祠堂在哪儿啊,祠堂这种地方,能是一般人能找到的么。
她呼口气,端着瓜子儿磕。
临近午时,牧咸和白球回来。
她咬碎一颗瓜子仁,不经意打量一眼,笑着问他:“去哪玩了?”
牧咸对她一笑,取下白球背的箩兜,献宝似地给她看。
“水果,是不是这样的,我买到了,你说要做水果沙拉。”牧咸期待地眨眼,“还有鱼,清蒸,你说……的……”
看着她逐渐淡下去的笑,慢慢低了音。
她好像不高兴。
牧咸撇撇嘴,她爱吃水果,他买回来,她前几天念叨吃清蒸鱼,他买了鱼。
为什么不高兴?
白球在旁边咕噜,他疑惑地望去。
“唧唧!唧唧唧!”白球弹跳在桌上,冲他叫。
他似有所悟地眨眨眼,回头冲庄鱼笑得灿烂:“我会洗碗。”
“……”
败下阵来的庄鱼一阵无语。
她扔掉瓜子儿,无奈地提着箩兜上楼。
靠在桌边的牧咸松了一口气,从上楼的背影上收回视线,瞥眼蹦跳在瓜子里想吃瓜子白球,转身去柜子上拿碗,坐在桌子前,一颗一颗地剥瓜子儿。
白球往碗里探个头,立马被两指一弹,弹到大门外。
它哼唧一声,转到猴子和老八身上,上下蹦极跳以泄愤。
亏它昨晚还帮他,才半天的时间,就忘了它的大恩情,瓜子儿都不给吃,忘恩负义,见色忘义。
白球这一跳连跳好几日,跳醒了老八和猴子,跳来了夜夜上门的黑衣人,一会儿蒋家令牌,一会儿魏家令牌,扰人得很。
每每来一波,朱子街的牌坊上就多一波人。起初刚刚被吊上去,人就被早守候在那里的人接走。
一气之下,直接让白球吐线捆上去,任他们刀砍火烧,愣是纹丝不动。
黑夜落幕,刚苏醒的猴子和老八,提着几桶水,跑到死胡同的巷子深处,将自己刷得干干净净。
新手新脚,连干活都利索多了。
除了浑身上下分布匀称的淤青时不时疼一下以外,竟是前所未有的舒坦。
老八两手一抹泪,对猴子道:“好人,庄姑娘是个大好人。”
猴子撇撇眼珠子望着青石砖上的污水,眉峰转动,低低“嗯”了一声。
一碗饭有这么大的奇效,真是前所未闻,看来那什么十万八千里,也不是什么奇谭轶事。
两人提着空桶回去,白球正在敲鸡蛋,蛋清和蛋黄分别流进不同的碗里,黄和白一丝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