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由
周围的人看得呐呐不敢言,赵四尴尬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劝。
这……算什么……吵架?
橘妹撑着桌子疑惑地望着她,心里纳闷,她的脸怎么变那么快?刚才还笑眯眯,现在脸都气红了。
气氛诡异的静默。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群身穿军绿色衣服,手臂绑大红臂章的人走进来。
十二个人往门口一站,为首人扫视一圈,高声叫:“A区,庄鱼。”
庄鱼愣住,木然地左望右望。
“A区,庄鱼。”
沉默。
“滴,检测成功,33号桌。”
机械的声音在大厅上空响起,十二个人走来围住她,右手统一摸在后腰的蓝色棍子,臂章上金色的“审”字。
“叫你,为什么不答?”为首人的男人问她。
庄鱼吓得惊慌失措,指尖卡在腰上狠劲地掐,突然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眼睛疼……疼得头晕……晕……”
通红的眼睛流出一串串晶莹的泪珠,粉红的小嘴微张,露出点点贝齿。
前段时间,到处都在传七彩星来个美人,被橘妹一拳揍翻。
确实美,梨花带雨,哭得人心生。
他松了手上的棍子,“跟我们走一趟。”
庄鱼害怕到颤抖,颤着声音问:“去……去哪?”
“不用怕,只是问几句话。”
“不能在这里问……问么,我还有……还没玩完……”
“问完,回来继续玩。”
手一挥,其余绿衣人向她走来。
刀哥大步跨来挡在她面前,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他们立马抽出棍子,浑身戒备地指向刀哥。
A区死过多少人,不说全是他干的,但总和他脱不了关系。他们心里都清楚。
“带去哪里?几时送回来?”刀哥冷冷地盯着他问。
“是你能过问的?”他冷笑一声,“带走。”
其余人围上去,刀哥寸步不挪。赵四在后面看得干着急,他们是被流放的牢犯,是能和政府对着干的吗。
局势愈发紧张,庄鱼连忙拉住刀哥哄道:“没事,没事,我去去就回来,没事。”
现在他们还能好好和她说话,被带走问话就是简单几句话。要是两方人打起来,那谁都没好果子吃,后果不堪设想。
民不与官斗,从古自今的真理。
刀哥一言不发,庄鱼拽得用力,将他往外面一推,害怕的说:“我……跟……跟你们走。”
☆、第五十八章
“姓名。”
“庄鱼。”
“性别。”
“女。”
“年龄。”
“23。”
“职务。”
“一号种植区A棚种植员。”
“有人举报你懈怠工作,数日旷工,是否属实?”
“否。”
“有人举报你懈怠工作,数日旷工,是否属实?”
“否。”
一阵电流从尾椎骨直窜体内,庄鱼被电得全身痉挛,手脚的枷锁撞得哐当响。一股暖流淌下,她软倒在椅子上,无力地低垂头。
她就说,最近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怪。
她盯着雪白的地面,蠕动干裂的嘴,缓缓仰头,看房间里唯一有颜色的东西——时钟。
16:49:53。
封闭的雪白房间,她被关进这里二十六小时三十三分。
“有人举报你懈怠工作,经常旷工,是否属实?”
混合声音响彻狭小的房间,她掀起沉重的眼皮,虚弱地说:“否。”
没有第二遍,电流击在身上,不断地抽搐,下身的热流一股接一股,她已经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
电流持续十五秒,她剧烈地蹬腿,铁环在脚踝上割出深可见骨的口,她死死咬住嘴,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呜咽出声。
她断断续续地叫。
“有人举报你懈怠工作,经常旷工,是否属实?”
她张嘴,虚弱的字眼还没有吐出来,电流打在身上,她在焦味中昏死过去。
天花板打开一条缝,巨大的水花从上喷涌而下,猛烈的冲击力砸在脸上,割出细小的伤口,水流倒喷,她痛苦地挣扎,枷锁强硬的固定她,扯出骨骼的咯嗝声。
“6月13日至6月30日,你在哪里,做什么?”
浑身湿黏的难受,湿发戳在眼睛,她痛苦地偏头眨眼,挤出水,舔着被水辣疼的嘴,断断续续地说:“种植区和医院,中心医院。”
“去做什么?”
“治伤,手伤。”
“为什么不去医务室?”
“周医生……叫我去。”
“哪个周医生?”
嘴裂得呼吸都在疼,她抿嘴,使劲想门上和办公桌上的名牌,然而想到神志不清,门上和桌上都是空荡荡的。
医院里都没有名牌,所以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周医生到底是谁。
“三楼,左边。”
“姓名。”
“周医生。”
水流兜头罩来,砸得她头痛眼胀,水冲进眼鼻,刺得火辣辣的疼,她痛苦地偏头张嘴想要呼吸,大股大股的水灌进喉咙,呛得她肺腑都像要炸掉,她弓着身埋头,水砸在颈椎上,巨大的冲击力似乎要将它断成两半。
她被一点点冲垮,埋在腿上,呕出淅淅沥沥的酸水,连成丝。
水流停下,耳里嗡鸣不止,她模模糊糊听见声音在说:“周医生不见生人。”
她蠕动双唇,张嘴拉出的丝里吐不出声音。
“6月13日至6月30日,你在哪里,做什么?”
她慢慢抬起被压垮的背,嗡嗡:“周,周,周,医生。”
“刑审期间,你无视公法,谎——嗞——”
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房间又变得寂静,她掀起眼皮凝视雪白的墙壁。
沉寂中,她恍惚看见一座水中岛,周围流淌奶白的汁水,岛上花草艳丽,小屋坐落其中。她在秋
千上看日落,糖饼的香味从屋里飘来,阿咸卷着糖饼给她吃。清香的花草里,奶牛“哞哞”轻叫。
“咔。”
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迷迷糊糊睁眼,模糊得一片雪白,像雪崩砸在眼里。
原来是假的。
她扯扯嘴角,撕裂的疼痛蔓延全身,痛得她想把五脏六腑都抠出来。
她埋在腿上幻想,想这里要种花,那里是大树,搭上葡萄藤,架上秋千,编织地毯……
**
刑审厅来人了,是被特警护送来的。
简洁的白衬衣在一堆黑衣特警里,显得分外显眼。银丝眼镜泛着蓝绿的光影,薄唇微抿,线条冷硬,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禁欲。
刑审厅长靠在软椅里,看视频里瘫软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人,雪白的房间,满地的水里,晕着丝丝血痕。
他深了深眼眸,手指扣在桌面,兀地嗤笑一声,起身去迎接厅里的贵客。
“周小少爷,好久不见,这边请。”
“好久不见,左厅长。”
“厅长”两个字刺耳极了,这摆明是来谈公事,不是话家常。
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难得周少今天有兴致出医院,你想去哪,我请半天假陪你。”左厅长看眼身后紧跟不舍的八个特警,笑道。
周医生坐下,直截了当地说:“A区庄鱼,我带回去。”
“庄鱼……”他拧眉深想,然后恍然大悟,“哦,她啊!还没审完吧,等审完了给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