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还是大人交代的任务重要。
“呵呵,那我就不问了,我问问别的。大夫啊,您是给黎三姑娘看脸的吧,她脸上伤势怎么样啊?会不会毁容?”
老大夫抬着下巴,轻轻哼了一声。
江鹤一脸莫名其妙。
老大夫开口道:“现在,你应该领悟到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江鹤一脸错愕:“这么个问题居然还要收费?”
这钱未免太好赚了!
老大夫嗤笑一声,抬脚就走。
江鹤忙追上去把银子塞进老大夫手里。
“毁容了,没治了。”老大夫撂下一句话,抬脚走了。
“真毁容了啊?”江鹤喃喃道,忙回去复命去了。
日头渐渐升到高空,锦鳞卫衙门前门可罗雀,就算偶有经过的路人,远远瞧见这不同于别处的黑漆衙门都忙绕开了走,衙门口的守卫懒洋洋站着,默默盼着开饭的时间。
“咱们这衙门还真是人见人怕了,都绕道走。”
“是啊,连看个过路的人解解闷都不行。我那在翰林院当差的表哥说了,人家门口经常有大姑娘小媳妇路过,一个个还穿得体面鲜亮,别提多养眼了。”
“哎,你看看,那边来了个老太太,好像是奔着咱们这里来的。”
第179章 公道
“别说笑了,连五大三粗的汉子都绕道走,什么老太太会奔咱们这来啊——”那守卫不经意间望了一眼,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嘀咕道,“好像还真是往咱们这边来的,还带了一堆丫鬟婆子。”
“别是哪位大人的家眷吧?”
“不像,你见过谁家老太太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锦鳞卫衙门闲逛啊?”
“还真过来了!”
两名守卫不嘀咕了,同时上前一步,伸手把邓老夫人拦住。
“老太太,这里是锦鳞卫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邓老夫人停下来,沉声道:“劳烦二位差爷替老身通禀一声,我要见你们大人。”
“您找哪位大人啊?”见邓老夫人年纪着实不小了,两名守卫难得有些耐心。
“就是你们最大的大人,锦鳞卫指挥使江大都督。”邓老夫人面不改色道。
“谁?”两名守卫一怔,随后忍不住笑起来,“老太太,您莫要开玩笑,这里不是您解闷的地方,您还是赶紧走吧。”
其中一人抬手指指天空:“看看,日头这么大,您在家里呆着多舒坦,再在外边溜达,中了暑气可怎么办呢?回去吧,回去吧。”
“老身没有解闷,更不是瞎溜达。两位差爷应该知道,江大都督有个女儿吧?”
两位守卫一听事情有些不对,对视一眼。
邓老夫人自顾说道:“就是今天,江大都督的女儿江大姑娘把老身的三孙女毁容了。本来呢,这事应该去找内宅夫人的,但老身听闻江大都督一直没有续弦,所以就来这里找江大都督讨个说法。”
毁容?
两名守卫面面相觑,心道:这还真是江大姑娘能干得出来的事。不过,别说是毁容了,就是弄死了,居然还有人家敢找上门来讨说法?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其中一位守卫比较谨慎,问道:“敢问老太太是谁家女眷?”
邓老夫人沉着脸道:“老身的长子在翰林院做官!”
“莫非您是苏尚书的夫人?”两名守卫吃了一惊。
当朝礼部尚书苏和兼任翰林掌院,那是大有希望入阁的。
虽然他们大都督并不怕什么阁老、尚书,可江大姑娘真的伤了这样人家的姑娘,还真要跟大都督通禀一声。
“什么苏尚书的夫人,老身不是说了,是老身的长子在翰林院做官!”
“您的长子是——”
“哦,他是翰林修撰!”
翰林修撰?
两名守卫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挥挥手道:“老太太,您还是趁早回去吧,别在这里胡闹!”
“怎么,是苏尚书的夫人就能见到你们大都督,是翰林修撰的母亲,就是在这里胡闹了?”邓老夫人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中含着怒火和嘲讽。
两名守卫脸上挂不住,有限的耐心也磨光了,凶狠狠道:“快走,快走,我们大都督今天进宫去了,甭管您是哪位,今天都见不着的!”
二人伸手往外推人,一旁的丫鬟婆子大声喊道:“你们这些差爷,怎么能打人呢!”
她们嗓门大,又是一群女眷,当即就把远远经过的路人好奇心勾了起来,那些人虽不敢靠近锦鳞卫衙门,但看热闹是国人天性,便都远远站着观望。
“再不走我们可要动真格的了!”
邓老夫人抬抬手:“咱们走!”
见邓老夫人转身就走,两名守卫心道:这老太太还算识相!
等等,这老太太想干嘛?
二人伸长脖子观望,就见几名丫鬟婆子迅速从停靠在路边的马车上搬下桌椅、伞盖等物,在锦鳞卫衙门前支起来。
老太太往太师椅上一坐,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盏闭目养神,身后站着两名丫鬟替她打扇。
两名守卫看傻了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步走过来,冷声道:“老太太,这里不是您喝茶睡觉的地方,请速速离去!”
“这里又不是锦鳞卫衙门里。怎么,天子脚下,这地方被锦鳞卫买下来了?不能让人喝茶睡觉了?”
“老太太,您今天是来找茬的吧?”
驻足的行人渐渐多起来,皆竖着耳朵悄悄听着。
邓老夫人气沉丹田,声音猛然拔高:“老身今天本来就不是来观光的!老身的孙女被你们大都督的女儿当箭靶子射着玩,结果江大姑娘射偏了,一支箭不偏不倚射到老身孙女脸上了!可怜老身孙女才十三岁,就被毁了容,一辈子也彻底毁了!老身来替我那可怜的孙女讨个说法,结果却连江大都督的面都见不着,这世间还有王法公道吗?”
围观众人一听,不由哗然。
拿十三岁的小姑娘当箭靶子?这是人干出来的事?那位江大姑娘未免太没人性了!
“你这老太太胡说什么啊,赶紧滚,赶紧滚!”恨锦鳞卫的人多了去了,两名守卫却从来没见过邓老夫人这一款,当下有些乱了手脚。
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推推搡搡归西了,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锦鳞卫也不好交代啊。
邓老夫人被推了一个趔趄,老泪纵横:“老身还是诰命,我那可怜的孙女好歹算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却被江大姑娘当猫狗般戏弄,要是换做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又会怎么样呢?老身今日前来,做不出让江大姑娘自毁容貌赔罪的事来,并不是因为江大姑娘的身份,而是不忍心让同样大好年华的一个女孩子遭我那可怜的小孙女同样的罪。老身今天来要的是你们的道歉,讨的是一个公道,为的是以后别再有被父母家人当掌上明珠养大的女儿被人当畜生对待!”
“说得好!”围观众人忍不住叫好。
两名守卫头都大了,一看事情闹得无法收拾,一人盯着邓老夫人,一人忙回去报告去了。
“有人因为江大姑娘毁人容貌的事在衙门外闹事?来的是受害姑娘的祖母?”江远朝听了手下回禀,心中轻轻一叹,吩咐一名锦鳞卫道,“去皇宫外等着,大都督出来后,速把此事禀告给大都督。”
江远朝吩咐完,抬脚向外走去。
第180章 造势(苏慕艾的和氏璧)
“老太太,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们就不客气了!”
围观者越来越多,听到动静的几名锦鳞卫都出来了,横眉竖目赶人。
被赶的老百姓识趣地站远了些,继续伸长脖子看热闹。
邓老夫人冷笑道:“老身不是被吓大的,如果只是要求道歉就被你们锦鳞卫抓起来,那你们干脆把老身一家老小都抓进大牢里好了。”
这老太太,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老太太,您既然是诰命,就不为自己儿孙想一想?”一名锦鳞卫低声警告道。
话音才落,忽然冲进来一人,怒道:“谁敢动我娘?”
那人三十出头的模样,手中拎着一个食盒,盛怒让他清俊的眉眼秾丽起来,端的是丰神玉朗,俊秀无双。
咦,这人有点面熟。有两名锦鳞卫默默想。
黎光文护在邓老夫人面前,把食盒递给一旁的婆子:“娘,儿子给您送饭来了。儿子来晚了,让您受委屈了!”
黎光文转身上前一步:“各位差爷要把我们抓起来?本官是葵末年的探花郎,在翰林院当了十几年修撰,原本也呆得无聊,换个地方呆着也无所谓。但有一点要告诉诸位,除非我死在大牢里,不然只要出来,依然是要为我女儿讨回公道的!”
黎光文中气十足说完,冲着天空拱手道:“上天明鉴,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什么翰林修撰,我们要见的也不是什么江大都督。我就只是一个心疼女儿的父亲,想见一见害我女儿之人的父亲,亲口问问他是怎么教育子女的!”
邓老夫人眼眶一热。
今天长子真是超水平发挥啊!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围观百姓碍于锦鳞卫的恶名虽然不敢高声支持,但同仇敌忾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这形势,不只是邓老太太一家造成,而是无数围观者在这一刻愤愤不平的情绪被点燃,成为了黎家人无形却令人不敢为所欲为的依靠。
民心所向。
许多暗暗打探黎三姑娘伤情的各府下人忙把这个消息传了回去。
几乎就是一阵风的工夫,京城上下就知道了黎府的三姑娘被锦鳞卫指挥使的女儿射箭毁容,黎家长辈找上锦鳞卫衙门去的事。
“什么,西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东府姜老夫人得到这个消息,脸色黑如锅底,杵着拐杖道,“胡闹,真是胡闹,邓氏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一旁的伍氏暗暗勾了勾唇角。
她虽然觉得西府老太太行事冲动了些,可再怎么样,西府老太太是真心护着子孙的,不像她这位婆婆,遇到个什么事,先把自己摘出来,让孙女顶缸。
一想到女儿黎娇如今的尴尬处境,伍氏对姜老夫人的恨意就更上一层。
原本她的女儿在京城贵女中即便不出挑,也是不差的,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儿郎丝毫不成问题,可如今,都被婆婆的自私虚荣给毁了!
“伍氏,你陪我去一趟锦鳞卫衙门,把邓氏他们带回来!”姜老夫人起了身,勉强看清了路,抬脚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不行,东西两府虽然打断骨头连着筋,但今天的事是西府的事,咱们原本就是置身事外的,锦鳞卫就算要动手,也不会为了这么点事把火烧到东府头上,要是去了反而摘不清了。伍氏,你派人悄悄观望着,有什么情况及时禀告就是了。”
“知道了。”伍氏欠欠身。
固昌伯府。
杜飞雪被何氏拿鸡毛掸子赶出去,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回来后就一头扑进固昌伯夫人朱氏怀里大哭起来:“娘,女儿以后没脸见人了,竟然被人拿鸡毛掸子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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