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叶小舟
慕容九歌只觉得一只温暖厚重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那阵阵暖流,汨汨渗入她的心底。
头痛欲裂,猛然间睁开眼,借着淡淡的月光,却正好对上了玉织翔那双清澈的双眸。
“翔……”唇间喃喃,慕容九歌一时间有些出神。
月色下,玉织翔侧脸宁静,那勾画脸庞的线条,恰到好处,巧夺天工,尤其是那双灿若星辰的明眸,让慕容九歌一颗心,深深的陷了进去。
“主人,只是个恶梦而已。”玉织翔听到了慕容九歌的呼唤,到她跟前才发现她只是在梦中惊呼而已。
他不解,究竟是个怎样的梦,会让一个小女孩的语气中,充满那样的惊恐,悔恨……
“翔,我冷……”嘟了嘟嘴,慕容九歌的语气柔软,倒像是个撒娇的孩子。
玉织翔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去触碰慕容九歌的额头,但手却在空中停了停,似乎在疑虑,此举到底妥不妥。
玉织翔还未思虑出结果,便觉得手掌中忽然热乎乎的,只见慕容九歌自己把脑袋凑了过来。
她的额头很烫,被他覆在手下的双手也很烫,发着烧,却喊冷,显然,她是着凉的厉害。
“翔,抱我……”扑闪着大眼睛,慕容九歌张开了双臂。
玉织翔不为所动,他知道,主人的命令不能违背,可是,他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暗卫罢了,怎能去抱尊贵的主人。
然而,淡淡的月色下,只穿着一身单衣的慕容九歌,歪着头,看着玉织翔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任谁也无法拒绝她。
心中百转千回,玉织翔终于小心翼翼的伸出双臂,将眼前惹人怜的小人儿揽入怀中。
安心,厚重,温暖,还有更多更多,慕容九歌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般,将头靠在了玉织翔结识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用内力传送过来的源源不断的温暖。
月色下,如夜之暗影般的男子,安静的靠在床头,怀中小心翼翼的抱着那紧紧蜷缩成一团的女孩。
他不敢太过用力,怕弄疼了她,又不敢有丝毫放松,在他怀中的,仿佛是一件稀世珍宝,虽然在他二十年的生命中,除了自己的生命,从未真正的珍稀过什么。
窗外的月色,越来越暗淡,偶尔有风吹过树梢,丝丝作响。
而怀中的人儿,呼吸均匀,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在他怀中熟睡,有那么一瞬间,玉织翔竟然想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天荒地老……
但是转瞬,他又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自责不已。
“翔,快走……”
“翔,对不起……”
怀中的人,呼吸有些急促,似乎睡的不那么安稳了,总是重复着那么几句话,像是一个逃不开的噩梦。
玉织翔用内力温暖着九歌,不敢有丝毫懈怠,而九歌在睡梦中的那一声声“翔”,却让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把自己的名字,叫的那么满含深情……
可是,他这个主人,在原本应该天真无愁的年纪,到底有什么烦忧,让她连在睡梦中,都如此不安,他,真的愿替她分忧解难。
雨后初晴,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慕容九歌醒来的时候,还在玉织翔的怀中。
抱着她的男子,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还在轻轻震颤,均匀的呼吸,薄薄的喷洒在她的额头。
被玉织翔身上若有似无的夜昙香包围着,慕容九歌忽然有些淘气的伸出了双手,揽住了玉织翔的脖子,下一秒,便小心翼翼的把嘴唇向男人的侧脸凑去。
“你醒了?”只是,她的小心思还没有得逞,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便先传入耳中。
“呃……你没有睡着么?”像是正要恶作剧却被人抓个正着的孩子般,慕容九歌有些心虚。
“我只是在闭目养神。”玉织翔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自己的意图。
匆匆从玉织翔怀中跳了起来,慕容九歌连忙去斟茶,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只不过,她并没有看到身后的男子,唇间划过的一丝笑意。
玉织翔见识过的慕容九歌,真诚,冰雪聪明,有着她那个年纪所没有的睿智,而方才的她,那小小的窘迫,却让她显得越发的可爱。
“主人,你可食用过什么至阴至寒的东西么?”玉织翔岔开了话题。
“为什么这么问?”慕容九歌的身体向来柔弱,她怎么会食用那种东西。
玉织翔站起了身子,恭敬的说道:“一整夜,你都在喊着冷,我已替你把脉,不仅仅是着了风寒那么简单……”
闻言,慕容九歌陷入了沉思。
她能想到的,至阴至寒的食物,唯有昨天那一碗公主赐的姜汤了,可是,她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只喝了一口,还吐了大部分呢。
没想到,却依然还是着了道儿。
这时,彩楼在外面轻声唤道:“小姐,你起了么?”
慕容九歌看了看玉织翔,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这才让彩楼进来。
“小姐,我有个好消息。”彩楼一边为慕容九歌梳洗装扮,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哦?说来听听?”
“三少爷马上就回来了,他的小童已经亲来报信了。”
哥哥要回来了?闻言,慕容九歌的确很是欣喜,希望慕容泰,真的能给她带来好消息吧。
天气明媚,画眉在枝头叫个不停。
慕容九歌在院子里,耐心的等着慕容泰。
快到晌午的时候,只见一身墨色长袍的慕容泰一脸担忧,大踏步的朝灵犀院前来,风尘仆仆。
“九歌,听说你在昭阳公主府受了委屈?”才一走进院子,慕容泰便张口问道。在来时的路上,他就已经断断续续的听说了昨日的事情,这不,才飞快的前来找慕容九歌确认。
“回三爷,小姐她昨夜在公主府……”彩楼嘴快。
只不过,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慕容九歌制止,被狠狠瞪了一眼,彩楼只得闷闷不乐的闭了嘴。
“哥,没事,你看我这不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么。”慕容九歌说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些小事,她不想让哥哥太担心。
“寿王府的人虽说身份地位尴尬,可九歌,你要记得,只要有哥在,就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你!”慕容泰看着妹妹完好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才放下了些。
“哥,你先跟我说说咱们的事业,进展如何了?”慕容九歌心中牵挂的,是她那几千亩的盐碱地,是否能如她预料那般顺利产盐。
慕容泰笑了笑,说道:“就知道你关心这个,所以我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一切,如同咱们计划的一样顺利!”
“那真是太好了!”慕容九歌拍了拍手。
点了点头,慕容泰附和道:“看得出,产盐,是毫无问题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这么一大批盐,要如何卖出去!”
“哥,你呀,你做好准备收银子吧,白花花的银子,都会像长了翅膀一样,朝咱们飞来!”
慕容九歌眉眼间,是满满的自信。
在昨天以前,她还在想着用什么方法卖掉这批盐而不得罪当今朝廷上真正掌管盐运的人,不过嘛,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没错,她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昨天受的委屈,她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而此刻,她脑中便已经形成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第13章 刺杀
这个春季,雨水似乎比往年的任何一个春季都要多。
翠竹林,在通往京城的林间小道上,一辆马车在雨中疾驰,马车前后,更有七八条壮汉策马跟随。
这些壮汉,身批蓑衣,头戴斗笠,虽在雨中疾驰,但却毫无怨言,各个表情严肃,身边带着兵刃,看得出来,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似乎身负什么使命。
太阳早已落山,这林中小路上除了疾驰的马车,更是没有一个人影,幽暗的林中,倒显得有几分阴森。
四匹马拉的紫檀木马车,在这天子脚下,京都城外,并不少见,只不过,乘坐如此奢华低调的马车者,不是达官,就是显贵,而这一类人,通常很少选择这条小路入京,安全稳妥的官道,才是那些达官贵人的选择。
“方大人,出了这条小路,咱们就进入京都地界了。”车夫一边挥动着马鞭,一边转过了头,跟马车中的人说话。
“嗯。”
车内的人似乎并没有聊下去的欲望,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而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压抑,紧张。
只见马车内的人,是一个年约三旬的男子,眉清目秀,一副儒生打扮。
此刻,这个被称作“方大人”的男子,双目微闭,眉头紧锁,虽然一个人乘坐在舒适的马车中,可是他坐的端正,身体似有几分僵硬。
三天来,除了吃饭时间,他丝毫不敢懈怠,命令车夫和侍卫连夜赶路,一路上,不知换了多少精壮的马匹,总算是快要到京都地界了,只是,在没有见到那个人之前,他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豆大的雨点,打在刚发芽的竹叶上,噼啪作响。
忽然,只听马车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马匹的嘶鸣。
方大人明显的感觉到,马车使劲的顿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拦住了去路。
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方大人使劲的沉住气,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阁下是什么人?你可知这车中是何人,若是拦路劫财,恐怕你是找错了对象!”
说话的人,内力深厚,振动的林中竹叶晃动,此人,是方大人的侍卫首领赵乾胜,他是赵家双刀门的传人,在江湖上有着响当当的名头。
只是,方大人并没有听到什么回应,只是随着几声沉闷的“扑通”声后,是身边几个侍卫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气的低声惊呼,还有马匹们不安的喘息。
内心忐忑不安的方大人,小心翼翼得揭开帘子,朝外看去,心中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为官这几年来,自问见识过各种场面,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由得心慌。
只见雨幕中,一袭紫色的身影站在距离马车不远的地方,那人戴着斗篷,看不清他的面目,但那紫色的斗篷下,却渗透着一股阴森肃穆的气息,压迫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只是,真正让在场所有男人心惊肉跳的,是这紫色魅影的脚下,躺着的数十具尸体……
那数十个人,不,应该是死人,原本都是方大人的暗卫,不同于他身边这八个侍卫,十二个暗卫一直在暗中盯着一路上的动静,没想到,此刻尽数毙命。
方大人实在是想不出,会是怎样的人,能让他的十二个武艺超群的暗卫毙命并且没有发出一点消息。
要么,眼前这个看不清楚面目的,真是鬼魅,要么,他根本还有很多同伙,倘若当真如此,方大人的性命堪忧啊……
想要他的命的人很多,只是,成功的却从来没有。
可是此刻,他却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今日,他便会命丧此地了,然而,没有哪个人会心甘情愿的死……
“阁下若是想要买路财,我这里还有些金银,阁下拿去便是!”性命堪忧之际,方大人命人将一袋金瓜子送过去。
只见那紫色的魅影缓缓抬起手,只是,并没有去接那个装满了金子的口袋,只是用手中的剑,一剑洞穿了侍卫的喉咙。
那侍卫自是身手不凡,也做了抵挡,却还是没有躲过被一剑封喉的下场……
此人不是为钱,方大人心中暗道一声“今日命绝矣……”
同一时刻,只见那侍卫首领赵乾胜抽出手中双刀便向那紫色魅影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