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叶小舟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那赵乾胜不愧是赵家双刀门传人,一双弯刀,使得虎虎生风,每一招,都致人于死地。
然而,那魅影轻盈的动作,几个漂亮的跳跃,便轻松闪开了招招能毙命的狠招。
在场的人,皆是练家子,可谁都看得出,这双刀门的传人,显然是已经落了下风。
眨眼间,只见那紫色魅影抽出长剑,寒光一闪,便听“叮”的一声,赵乾胜手中的刀,已经应声飞出,重重跌落在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赵乾胜自认为轻功内力,都已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可是眼前的人,更是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还未来得及想出对策,便只觉心中一痛,低头,长剑已洞穿了胸膛。
赵乾胜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回应他的,除了耳边的风,便无其他。
其余众侍卫眼看来者不善,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阻挡,当下也顾不上什么江湖道义,纷纷亮出兵器,朝那紫色的魅影扑去。
那人依旧没有丝毫惶恐,沉着冷静,小心对付着众人。
他的招式,越来越邪门,让人意想不到,越来越凌厉,让人招架不了。
几个侍卫渐渐觉得有心无力,可那紫影却似有无限的精力,他的内力,源源不断,深不可测,伴随着他狠戾招式的,便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犹如另一道凌厉的袭击,让人不寒而栗。
那其余几个侍卫齐心协力,将紫衣人包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圈子,企图拖死他。
只是,蓦地,只见那魅影猛然纵身一跃,手中长剑划出,在空中转一圈,那优雅漂亮的姿势,让人目瞪口呆。
下一秒,待那魅影再次落在地上,便见那几个包围他的侍卫一时之间都如同木偶般,僵住不动了。
而早已经心灰意冷的方大人,清清楚楚看到,他的贴身侍卫,脖子里逐渐渗出血来,直到那如暗夜鬼魅般的人走到自己面前,才纷纷倒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想要我的命……”方大人早已面如死灰,声音中,也早已没有一丝活力。
只是,眼前的人,依旧看不清面目,也依旧没有做出任何答复。
手起刀落,方大人便已身首异处……
大雨,依旧肆虐,地上的血迹,早已混入了雨水中,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
忽然雷声大作,闪电不断。
翠竹林中,除了呼呼的风,淋漓的雨,其他依旧,一切,很快又归入了平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十条人命的陨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可是,地上的尸体,却又清晰的印证着方才的事情……
——
翌日,蓝天白云,清风拂柳。
一大早,慕容泰便匆匆前往灵犀院。
此刻的慕容九歌,正优哉游哉的泡着茶,上好的红茶,在这开春之际,最是于人有益。
“九歌,发生了一件大事!”慕容泰一袭白衣,飘飘若仙,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屋子,瞬间陶醉在茶香四溢的氤氲中。
“呵,什么大事都比不上这清晨的一杯暖茶,哥,尝尝!”慕容九歌似乎对哥哥口中的那间大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兀自斟了一杯茶,递给慕容泰。
慕容泰坐定后,也不在乎慕容九歌的态度,自顾自的说道:“知道么,两淮盐运使方浩死了,就死在京城外的翠竹林中。”
慕容泰的眼神中,却并没有因为死了一个同僚而悲伤,相反,更多的,却是一丝欣慰:“这方浩挣上这个肥差已有三年之久,从中捞到的好处,虽说还不至于富可敌国,但却着实让人震惊。”
慕容九歌依然并不言语,只是安静的听着。
“这方浩未得圣旨,擅离职守,想从小路偷偷入京,想必一定是为了前不久的行贿案,没想到,自己却命丧黄泉。”说着,慕容泰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他这一死,又会在朝廷中牵出许多事情来……”
江南的行贿案,慕容九歌自是有所耳闻的,此事最初发生在江南盐商之中,有官员纵容私人盐商贩盐,被朝中的言官弹劾了一折,照例的,女皇派出钦差大臣去调查,原本是件简单的事情,谁料,钦差大臣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江南,如此一来,女皇大怒,派人彻查此事。
这方浩,身为两淮盐运使,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想必自知惹上了麻烦,想来京城奔走,寻求关系,谁料却死在了半路上。
“哥,方浩这一死,对你我,倒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慕容九歌轻啜一口红茶,笑着说道:“只是,可怜那方浩了……”
没错,两淮盐运使一死,盐商,将会陷入混乱,他们的大批盐,正好可以流入市场。
“对我们,自然是好,不过至于那方浩,哼,昭阳公主的一条走狗而已,倒是死不足惜!”慕容泰说着,看着妹妹的眼神中,却多了几许复杂的神色,前几日,他还在担心那批盐该如何出手,九歌说她自有办法,而今日,大好的时机就出现了,这,真的只是巧合么?
而慕容九歌,只是唇角带笑,默默的喝着茶。
她说过,昭阳公主赐予她的,她总会加倍奉还的!
第14章 好自为之
正如慕容泰所预料的一样,两淮盐运使一死,盐商这一块,顿时陷入了混乱。
以往,盐商本就乌烟瘴气,朝廷虽然禁止私自贩盐,可是江南一带,私人盐贩却不少,凭着花了大量银子买通关系,盐运督查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眼下,私盐大量流入了市场,那些私人盐贩都等着趁着这个暂时的混乱大捞一把。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另一批盐,价格低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而质量,却与他们的私盐相差无几。
一时之间,不论是官盐,还是私盐,都陷入了滞销。
官盐贵,私盐也并不便宜,而唯有慕容兄妹手中的这批盐,因为成本低廉,价格低到让私人盐商傻了眼。
那些江南盐商,为了不至于自己的买卖被人垄断,不得不大量购进这批低价的私盐,用来控制市场。
第一批盐就成功销出,慕容九歌自是十分欣慰。
然而,就在慕容兄妹欣慰的同时,昭阳公主,却再也无法高枕无忧了。
没错,那已经死了的两淮盐运使方浩,正是她的心腹,是她一步步把方浩扶上了盐运使这个肥差。
若不是靠着这个肥差,仅凭朝廷的俸禄,怎么能满足得了她的奢侈无度。
可是现在,有人断了她的财路,自女皇继位以来,还从未有人敢与她作对,昭阳公主心中,满是愤恨。
此刻的公主,坐在书房中,看着案几上写好的奏章,无端的升起一股无名火,随即将奏章揉成了一团,扔了出去。
“公主可还是为方浩的死痛心?”伺候在身边的韦思诀小心翼翼的问道,有多久了,他没有见过公主如此动怒。
“哼,死了一个区区方浩,我有什么好痛心的,再扶植一个人便罢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是慕容妍心中却很清楚,此事,谈何容易。
“公主,思诀以为,当下之际,最着急的,并不是扶植两淮盐运使。”韦思诀开口,语气笃定。
此言,倒是成功的吸引了昭阳公主的兴趣,她抬起头,疑惑的问道:“哦?你什么意思?”
韦思诀思虑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公主,这方浩此次想要偷偷入京,所为何事,咱们自是很清楚。”
那钦差之死,虽不是方浩所为,却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行贿案,再加上钦差之死,女皇又派人彻查,态度之强硬,绝不是好糊弄的。
这两件事,随便一件,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一时之间,方浩走投无路,这才想要偷偷入京见昭阳公主,他和公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出了事,公主了脱不了干系,所以,他自信公主会帮他,这才亲自进京奔走。
点了点头,昭阳公主没有说话,在等着韦思诀接下来的话。
“公主,方浩是你的人,其实朝廷上很多人都知道,你想想,有人敢动他,自是冲着公主您来的,以在下之愚见,眼下,查出这个和公主您作对的人是谁,才是当务之急,否则,不管您扶植谁为两淮盐运使,都会有人和您作对!”
韦思诀一番话,倒是说到了昭阳公主的心坎。
“这方浩此次入京,可谓秘密至极,是什么人,能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并布下埋伏等着他自投罗网呢?”公主像是在问韦思诀,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此事的确令人费解,不过公主放心,我会亲自去查此事!”说着,韦思诀抱拳请命。
点了点头,公主似乎并未因此而欣慰,双眉,依旧紧紧拧在一起。
“方浩一死,自会牵扯出很多事情,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将大白于天下,恐怕,女皇将会怀疑本宫……”
公主的语气中,满是忧虑。
韦思诀心中也忍不住咒骂那个敢于和公主作对的人,他好不容易攀上了公主,可千万不要就此让公主在女皇面前失宠啊……
方浩之死,让女皇震怒,不仅仅是因为有人暗杀了朝廷命官,更因为这个朝廷命官牵扯出来的种种勾当。
无极殿中,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龙榻上,一身金色凤袍的女皇正襟危坐,扫视着文武大臣,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阵阵寒意。
已过花甲之年的女皇丝毫显现不出丝毫衰老的痕迹,眉眼间,那份凌厉依旧。
“众位卿家呈上来的折子,朕已经看过,当务之急,的确是选个合适的两淮盐运使,以肃清盐商之劣迹。”
女皇声线明朗,语气缓慢,庄重而肃穆。
“启奏陛下,吏部侍郎许如晖,为人清正廉洁,臣斗胆,推荐许如晖担任两淮盐运使!”户部尚书大胆推荐。
此言一出,得到了朝臣的一片附和。
只不过,女皇只是扫了众人一眼,继而,冷冷的说道:“两淮盐运使,朕自有合适的人选,此事再议吧。”
女皇的语气,听来十分冷淡,脸上也毫无表情,只不过,她的眼神,似乎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
“罢了,朕今日有些头痛,退朝吧!”
御书房外,昭阳公主早就候着了。
一向妩媚的昭阳公主,虽然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了,但是眉眼间的担忧,却是无法掩饰的。
走向御书房的女皇,早早就注意到了昭阳公主。
“你来的正好,朕也正打算宣你,进来吧。”经过公主身边,女皇悠悠说道,语气中,似乎少了平日的那份宠溺。
公主心头一震,心想,恐怕今日朝政上,她的安排落空了。
“你前来,可也是为了两淮盐运使?”女皇坐在了案几前,翻了翻呈上来的奏折,问话似乎漫不经心。
“回陛下,女儿更关心母亲您的身体,这不,我特意让人寻了几株前年灵芝,给母亲您送来。”昭阳公主一边应答,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女皇的神色。
“也就只有你,有这份心了。”女皇的语气缓和了些。
顿了顿,昭阳公主试探性的开口询问:“母亲,听说今日,大臣们力荐吏部许如晖?”
“你也知道这个人?”女皇看了昭阳公主一眼,语气中带着几丝疑惑。
“回母亲,女儿略有耳闻,听说此人刚正不阿,倒是个可以委任的人选。”
谁料,听闻此言,女皇只是冷哼一声,接着,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放在了案几上,看着昭阳公主,久久没有说话。
那深入人心的眼神,让昭阳公主一时心里发毛。
虽说她是女皇最宠爱的女儿,可是伴君如伴虎,女皇当年为了皇位,连杀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九五之尊的心思,总是令人捉摸不透。
半晌,女皇严肃的表情才又逐渐恢复了些温和,只是她却不冷不热的说道:“昭阳啊昭阳,那户部尚书敢大胆推荐许如晖,偏偏朕正好知道,这户部尚书和许如晖,都是你的门客!”
此言一出,倒是让昭阳有些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