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沈童不解地蹙了下眉头,再仔细看这幅画,画上瀑布不止一道,从左上方山崖流下的瀑布,先是形成了一眼深潭,随后从右侧缺口涌出。这第二道瀑布继续下落,坠入画面底部的潭中。
接着有一道山涧从这潭水蜿蜒流出,在山林间时隐时现,最后经过一处岩石间隙,折而向左,成为了左上方最初那道瀑布的源头。
沈童看明白了:“这幅画上的水流是不断循环的?看着像是寻常,可实际上却是绝无可能发生之事。所以能说是世人从未目睹之事物。”
于令秋微笑点头。
沈童微感失望,她出这一题,本是想试探一下于令秋,也许他会画一些超越这个时代之物,那她就能据此判断了。可没想到他却画出了这样一幅画……虽说也符合她所提出的要求,却不是她预期的结果。
沈童低头看画,于令秋为避嫌便将视线移向一旁,瞧见桌上的纸笔与字迹,不由轻“咦”一声。
沈童抬眸,见他看着钢笔,目露惊奇之色,便道:“于公子之前见过这种笔么?”
于令秋讶然:“这是笔?”
沈童抬手朝桌上扬了扬:“于公子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
于令秋拔开笔帽,仔细端详。沈童拿起另一只笔,演示如何书写。
于令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赞叹道:“真是巧夺天工,这笔是何人所制?”
沈童观他神情表现,像是从未见过钢笔的样子,但也不排除是装的,便道:“是我公公,他在京城开了笔坊,□□这种笔。”
于令秋仍旧拿着笔细细端详。沈童道:“于公子,你的这幅画我买下了,不知……”
于令秋一愣抬头:“这画便送与夫人了。”
沈童摇头:“于公子,我说话直接,你别生气。不知你这样卖字画,能够维持生计吗?”
于令秋有些窘,停了一停后坦言道:“勉强能够温饱。”
沈童道:“那日让丫鬟去询问时,得知于公子令尊令堂都在,为何不回家呢?”
于令秋眼神微冷,轻轻摇了摇头:“此间缘由不便告知,还请夫人见谅。”
“抱歉,是我冒昧了。”沈童道,“不知于公子有否想过另谋高就?”
于令秋讶然看向她。
沈童继续说明:“外子在浙东边防军中任职,不知于公子愿不愿意出力相助?”
阿旷初到浙东,正是应该广招有才之士的时候。就她了解下来,于令秋是有才智之人,品行也不错。阿飞虽然忠诚可靠,却无法为阿旷出谋划策。于令秋若是成为阿旷的幕僚,多少能补上这一方面。
于令秋意外之余摇头道:“夫人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在下志不在此……”
沈童道:“于公子,凡人在世,至少要先能养活自己,才谈志向与抱负。”
于令秋又是一愣,却没有生气,轻点头:“夫人说的是。”
沈童接着道:“外子从京城初到浙东不久,此时应该在宁波境内,若是于公子有意……”
于令秋讶异:“难道,难道,夫人是那位萧参将的夫人?”
沈童也意外:“你知道外子?”
于令秋道:“杭州城内还有谁不知萧参将的么?”这位萧将军才到浙东不久就为临山卫军民除去当地一害,连都指挥使司同知也被逼得引咎自辞,这件事成为全城热议,他对这位萧将军是极为敬佩的。
他起身向沈童做了一揖:“得蒙萧夫人赏识,在下不胜荣幸。愿为萧将军效微薄之力。”
沈童起身还礼,又道:“请于公子稍等片刻。”
她写了封信,信中介绍有关于令秋的情况,封口后交给他,道:“外子巡视浙东,目前正在定海卫。于公子可以去那里见他。”
于令秋谢过她,把信收好,告辞而去。
隔了四五天,沈童在家时忽听外间小阮叫她,语声带着兴奋:“夫人,将军回来了。”
沈童又惊又喜,提着裙摆小跑出去,刚到二门外便见萧旷大步走进来,她不禁问道:“怎么突然想到回来了?”
萧旷将她挽住:“难道你不想我么?”
沈童睨他一眼:“要是我一想你你就回来,那你早该在家了。”
萧旷哈哈一笑,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下,拥着她往里走。
沈童和他提起新制的沈笔,还有小妹与书岩沈婵的来信,忽然想起于令秋来:“阿旷,有没有一个姓于的书生来见你?”
萧旷点了一下:“他前日到定海卫的,我见过了。”
“你觉得这人怎样?可以用吗?”
“他书读的很杂,才思敏捷,至于品行,短时间内看不完全,但既然你觉得他为人不错,我就留下他试试。”
沈童把她是怎么遇到于令秋的经过说了一遍,两人也就走到屋里了。
“阿旷,你这回在家留几天?”
萧旷随手关上门:“三天吧。接着要去台州。”
“台州就离得远了吧?”也就是说他回来就更不方便了。
“嗯,大概要一个月左右。”
“葛叔看好了一座宅院,我觉得不错,就买了。一会儿吃过饭一起去看看吗……”
萧旷将她拉到怀里,低头吻住那对粉唇。嘴唇与嘴唇相触的那一刻,沈童浑然忘了她原本想说的话,他的男性气息将她裹挟着,颤栗席卷全身。
喘息,贴合,纠缠,床架被他撞得吱呀作响,她承受着,迎合着,低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