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何如
那座园子曾起过一场大火,火灾中死了几个人,其中似乎还有个官家小姐。
于他来说这是件旧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还未发生的事”。萧旷不由皱起眉来,似乎就是这个秋天的事,是哪天起火的呢……
“阿旷,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媳妇?”窦氏好不容易等他们把找人之事说完,又重提萧旷的婚姻大事。
萧旷只觉头痛:“这怎么说得清?”
“这怎么就说不清了?你喜欢话多的还是话少的?高的还是矮的,胖点还是瘦点,娘总好有个方向吧?天仙儿那般的人物,娘是没本事替你找来,但好人家的姑娘那么多,总有你能看得上的吧?”
萧旷被她问得有点不知所措,前一世家里给他说了门亲,是个衙门小吏的女儿,那家管教的严,定亲前他甚至没见过人,只在定亲后远远看了几眼。但没等礼成,那家老爷子突发中风过世,婚事便往后延了。
再后来阿湛投靠权宦,他不愿同流,便随北路军离开京城,死于战场之上……
回忆起来,他竟连她的面容都记不清了。就记得她远远站在一丛花后,娇怯怯低着头侧对他的样子。
“你到底喜欢啥样儿的?”窦氏再次追问。
萧旷只道:“找你们觉得好的就行了。”
窦氏拧眉扬起下颌:“这是给你找媳妇,不是给你爹和我找媳妇。”
萧旷:“……”方才争我儿媳妇要怎样怎样,争得最起劲的不正是你们俩吗?
窦氏看他这里一时半会儿是问不出了,另辟蹊径来问高湛:“阿湛,你呢?你喜欢咋样的?”
高湛一愕,忽然脸涨红了,挠挠耳朵郝然道:“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萧旷听见他这句,知道他说得是沈童。
那样的姑娘,不仅仅是好看,是看一眼就绝不会忘记的……
萧家人都善意地笑了,窦氏边笑边道:“大娘替你留心着好看的姑娘,到时候啊,也替你说个京城里的媳妇。”
高湛“哈哈”笑了两声,笑声干涩。萧旷拍了拍他的肩。
这一顿饭说说笑笑,吃了好几个时辰,直到月上中天,萧小妹呵欠连天,窦氏催她进屋睡觉。吕氏哄睡了幼子,出来收拾桌上碗碟。
萧旷与高湛把老爷子抬进屋子,搬上床服侍他躺下,萧弘替他贴上了药膏。三人离开主屋时,萧弘听见孩子哭声,见吕氏正忙着脱不开身,便回屋哄孩子去了。
萧旷与高湛走到院里,找了两个小杌子坐下。
夜深人静,秋月格外地圆润明亮,像是洗过的玉盘一般澄净,孤悬于墨色的夜空中。
高湛提来酒坛,朝萧旷晃了晃,里面还有半坛子酒:“咱哥俩继续!”说完仰脖咕嘟咕嘟连灌好几口,将坛子递给萧旷。
萧旷接过酒坛,喝了一大口。
高湛把坛子拿回去又是好几口,放下酒坛忽然抬眼灼灼地盯着萧旷:“阿旷,她说我偷偷跟着她,还说当面骂过我,我心虚逃走了。”
萧旷心底一凛,转眸看向高湛。
第24章 【对质】
高湛盯着他愤然道:“阿旷,我明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她为何要对小侯爷这么说?我想不通!”
萧旷无语,心中却十分矛盾,如果那天他向沈童解释清楚,她就不会误会阿湛了。但若要对她说明自己不是阿湛,且不是跟着她而去的,他又要如何解释自己出现在椿树胡同的缘由?
即使他说出自己不是阿湛,她也不会因此就对阿湛假以辞色,一开始她就不接受阿湛。
而若是事态发展得像前世那样,结果会更糟糕……
——【“卑将见过梁左都督,褚指挥使,想不到这么巧在此遇见两位!真是难得啊!”
“这是……”
“这是萧旷,卑将的发小,自小玩到大的。”
萧旷无奈,上前行礼:“下官见过梁左都督,褚指挥使。”
“发小?高湛,听你口音,是山东那里的人吧?”
“大人真厉害,一听就听出来卑将是山东人!难得巧遇两位大人,不如由卑将做东吧?”
“这就不必了吧……”
“不不不,这是卑将的荣幸。两位大人先请!”】——
从狱中出来的阿湛完全变了个人,私底下阴郁寡言,心事重重,在上官面前却毫无廉耻地溜须拍马,极近逢迎之能。
自那时候起他再也没有见过阿湛真正开心欢畅地笑过。
“阿旷,我要找她问清楚!”高湛忽然斩钉截铁地道,“她不喜欢我,我不会再纠缠,但我受不了平白无故被冤枉,就算她不喜欢我,也不能让她觉得我是这样子的人!”
阿湛仍然没有死心……
萧旷不明白高湛,即使沈童长得再好看再美又怎样呢?值得为此付出如此之高的代价吗?甚至失去自由,不顾尊严……
高湛喝完那半坛酒,又拍开一坛子酒的泥封,拉着萧旷喝了半宿,直到醉得人事不省。
萧旷把高湛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架着回屋,把他丢上床后,自己也扛不住了,往榻上一躺,倒头就睡。
眼睛再睁时,见外头已经十分敞亮。
他捂着头坐起身,只觉脑袋发沉。坐着定了定神才穿鞋推门而出。
灿烂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眯起,但微风吹在脸上十分舒服,让他清醒好几分。
窦氏正端着盘剥好的核桃仁出来,见他正在院里洗漱,便道:“阿旷,正好你起了,莲子和枣儿都煮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