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欢何极
施家本就是读书人家,人人以一身清名自傲,虽然施小姐是纯粹无辜的受害者,但身为女子本就势弱,其实家中长辈已经做好了养她一辈子的准备,就算王家上门提亲,也不会同意的。
可不会同意是一回事,你连象征性的表态都没有才是最要命的,在施小姐想来,我有锦绣前程,能嫁为皇家妇,而你王家明明是毁了我一生的罪魁祸首,却连你们都嫌弃于我不愿求娶,
这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施小姐在世时,世人将非议大多向着她去,等她没了,人人话锋一转,又将她称做无辜受害、忠烈无双的弱女子。
乔虞原也是旁观吃瓜的心态看待这件事的,可其中牵连了一个十几岁少女的性命,让她如何也不能等闲视之。
“太后……”她低低喃语了两个字,继而长叹一声。
皇后略施小计,给太后的名声添上了几许瑕疵,太后却反手扔给她一口大黑锅,加上一条人命,硬生生压得皇后怎么也起不来。
不一会儿,宫中就传出消息说皇后病了,听说还是当众吐了一口血,仰头就昏过去了,坤宁宫的人急急忙忙去请太医,瞧那惊慌焦灼的模样,做不得假。
真狠啊。
乔虞忽然出声问:“夏槐你说,太后会不会跟皇上说把九皇子接过来养?”
夏槐一愣:“主子,这不能吧?……九皇子这个年龄,都记事了。”
乔虞笑了笑:“当年太后失去亲子,转而重视起皇上来,皇上也就如今九皇子这个年龄吧?”
记不记事有什么要紧,太后本来就不是这些皇子们的亲祖母,想来也没想着要他们真孝敬她。
不过就是利益牵扯罢了。
太后还真有抚养九皇子的意思,不过她可比乔虞预想中能沉得住气多了,人家想的是等哪天皇后撑不住了再顺势接受,至于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试着将自己培养的人才送上龙床,看看来日能不能收获个全心倚靠她的小皇子。
安嫔自从投靠了太后,近来在宫中闹出的声响也不小啊。
乔虞还调侃着对皇帝说过:“您啊,要不就献个身吧,我看太后娘娘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皇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信不信朕就在灵犀宫中住下不走了?”
乔虞瞬间吓得花容失色:“您可别把火烧到我这儿来啊,我这身娇肉贵的,抵不过太后一招的。”
皇帝轻哼着道:“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宠妃,朕想着多来,旁人高兴还来不及,就你把朕往外推。”
乔虞撇撇嘴:“您要是真喜欢我才宠我,别说太后了,就是得罪佛祖我都情愿,可要是您自己觉着心烦,想把我推出去挡太后的箭,我才不要呢。”
这下是皇帝哑口无言了,叹道:“你这张嘴是向来不饶人的。”
说的好像她多刁钻似的,乔虞当场就不乐意了,扑上去重重一口咬在他的唇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咬痕,她才满意:“旁人我都是饶的,唯有您,我舍不得呀。”
皇帝一时被惊住了,而后危险的眯起眼,倾身在她脸颊两侧各咬了一口,白嫩香甜,仿若入口即化的口感,是他不知不觉就停留地久了些。
结果就是宣昭仪娘娘盯着两块牙印委委屈屈地过了三天,除了贴身的夏槐和南书,谁都不敢见,更不敢出门。
而罪魁祸首的皇帝倒是见一次笑一次,简直是把她当开心果了。
乔虞烦得很,索性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不想成天被安嫔以太后娘娘为借口骚扰,不如找个人专门堵着她。
皇帝问:“你这么说,是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
乔虞眼珠一转:“您觉着,谢徳仪怎么样?”
因着谢家的关系,谢徳仪也确实被冷落许久了,皇帝虽然扔召见了她几次,却也再不往桑梓阁去了,多数是翻了她的牌子,却并未宠幸她。
谢徳仪恍然想起来,已经在清晏殿中渡过了无数个无眠长夜了。
她也有心想改变形式,可实在摸不着头脑,皇上是对她有什么隔阂。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谢徳仪还怀疑过是不是宣昭仪在皇上跟前给她上了眼药。
毕竟满宫中枕头风最能奇效的,除了皇后,就是盛宠罩身的宣昭仪了。
皇后尚且自顾不暇,故意也抽不出空来跟她计较,那就是宣昭仪……
想想自两人结识以来,自己不妨之下落了多少她挖的坑,说起来都是一把把的辛酸泪。
深宫寂寥,自她这儿失了宠,就是有谢家做依靠,谢徳仪的日子还是避不可免的艰难了起来,谢徳仪想想总得有个奋斗的目标才行啊,就是宣昭仪吧。
她心头记住了宣昭仪打压她的仇恨,决心总有一天要重获恩宠,将宣昭仪这个前浪彻底拍死在沙滩上。
这一等就是一年多,宣昭仪没失宠,旁人也没得宠,皇上好似真特别喜欢她,时不时总要去灵犀宫坐上一天,就跟打卡似的。
其他嫔妃千方百计才能得一夕宠爱,宣昭仪却什么都不用做,干坐在灵犀宫里就能吸引皇上主动过去看她。
这怕是千年修成的狐狸精吧?
所以在桑梓阁中郁郁不解的谢德仪猛地听璇玑来报说皇上到了,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看清了?皇上真是往这儿来的?”
“那当然了,”璇玑也是一脸高兴,“主子,咱们还是快些接驾吧。”
谢德仪绝丽的面容中焕发出奕奕的神采,因为喜悦,双颊染上淡淡的粉晕,芳菲妩媚,风情动人。
“妾见过皇上。”
也幸好谢德仪同先帝的谢皇贵妃没有一丝相似,否则皇帝一眼都不想看她。
皇帝淡淡开口:“起身吧。”
谢德仪有后世的记忆,行事规矩方面自然比其他嫔妃大胆些,许久未见圣颜,非但不觉得紧张,还生出些许斗志来。
“皇上可是累了?”她笑盈盈地看着皇帝在众人服侍下解开外袍,温柔地拿着细绢给他擦着脸,秋水般滢滢泛波的美眸中满是心疼,“您先歇着,妾给您按摩一会儿,解解乏吧?”
她前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虽然青春期叛逆了些,但大多是冲着亲爹继母去的,对老人还是很孝顺听话,这一手按摩的技术便是从小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