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欢何极
见皇帝对自己的态度一如往常,简贵妃心头安定,笑意越发显得灿华柔媚,贴身寻了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来:“妾许久不见皇上,日日思念,寤寐不止。若不是妾身子实在不争气,又有小公主需要时时照看着,怕早就忍不住这相思之苦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陶嬷嬷都生出几分欣慰来,主子虽平日对小公主不闻不问,但总算还记得在皇上面前为公主争份脸面,可见也不是完全没有母女之情。
她哪想得到简贵妃是知道皇上喜欢子嗣,这才故意在他面前显出自己作为母亲的慈爱柔软。一段话说下来,她目光流连在皇帝的面容上,心头十分期待他能流露出些许对自己的喜爱赞赏之意。
然而皇帝虽然神色温和,可眼中的笑意反倒比刚进来时还要冷淡一些,道:“贵妃要朕过来一趟,可有什么事要说?”
简贵妃心头的疙瘩本就还未释怀,见他目光疏离的模样,心头哽得更厉害了:“没事妾就不能只是想见见您么?”
她的性子,便是在皇帝面前也甚少示弱,这么一番隐隐委屈的控诉引得皇帝都有些诧异,柔和了语气:“谁又让你生气了?”
他的温柔反倒令简贵妃越加委屈起来,不忿地开口道:“妾听闻,皇上下旨让乔嫔搬进了翊坤宫,还改了名,称为灵犀宫。”
皇帝唇角一顿,淡淡笑道:“是啊,怎么了?”
“皇上,”简贵妃眉间微蹙,抹了口脂的红唇轻蔑的一撇,“她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嫔,怎能沾染了翊坤宫那块尊贵之地呢?”她不满道,“况且,‘灵犀’二字,怎配是她能用的?便是侧殿也不行……”
皇帝忽而开口打断了她:“贵妃,乔嫔是朕让她搬过去的,‘灵犀宫’是朕命的名,”他似笑非笑道,“你莫非是在不满朕?”
简贵妃一怔,只觉一股子凉意从背脊出划过,她下意识地开口:“妾怎会、妾仰慕您来来不及呢。”她扬起平日里韶媚的笑容,“妾只是忧心乔嫔配不上皇上的这份殊荣,有损您的圣誉。”
皇帝轻笑了一声,转而问她:“贵妃,你既然知道朕让乔嫔迁宫,那你知不知晓乔嫔中毒了?”
“中毒?”简贵妃好不容易从记忆中找出一点印象,有些奇怪,“皇上怎么突然说这个?”
皇帝道:“乔嫔所中之毒自膳房而来,朕抓了几个嫌疑甚大的人一审,你猜如何?”他语调低沉平淡,依稀透着一股威势压迫,“其中一半宫外家中都承了霍家的照拂,还另有两个是你简贵妃常用的奴才。”
“贵妃你说,朕该不该怀疑你?”
室内其余两人,陶嬷嬷面色由惊疑转为凝重,简贵妃更是怔愣地回不过神来,双手攀上了皇帝的袖子,紧紧抓住,反驳道:“妾没有,皇上,妾从生产到现在,一直待在瑶华宫中,门都不出,怎么可能有什么毒/药呢。”她艳光逼人的面容上露出点点狠厉,“定是有人想着将罪名陷害于妾,打着一石两鸟的主意,皇上您万不能让她得逞啊。”
皇帝轻拍了拍她的手,带着些许安抚意味:“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他见简贵妃放柔了紧绷的身体,温和道,“所以,朕才想着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
怀疑的人?那可太多了。简贵妃虽自视甚高,但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些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人能真开开心心的毫无怨言,一个个估计都等着她哪天失了势找机会报复回来呢。
她在心底冷哼了一声,转而又欢喜得意起来,皇上如此信赖她,可见他心里是有她一席之地的,就像陶嬷嬷说的,她本就胜券在握,何必气愤于那些贱婢偶尔吃到点甜头呢。
只不过,当年她刚有孕的时候,放不下心,从家中要了许多安插在宫中的人脉,霍家不比四大世家根深枝茂,但初代家主有野心有远见,早在霍家刚刚崛起的时候就想办法往宫中送霍氏女子,虽然因出身局限大多位份不高,但细细筹谋,几朝下来,也多少攒了些资本。
而这些人手,简贵妃仔细回想,她也不是真没脑子,不至于大大咧咧地跟人说那些是自己的人,若说可能有不小心透露的,也就是蒋修容……
她哪有那个脑子啊。
可除了她还能有谁?难不成蒋修容从她这儿探听了消息转头又背叛了自己告诉别人……不、不对,还有一个人。
简贵妃美眸慢慢瞪大,颇有几分骇然之色:“怎么会……”喃喃着说了几个音,又及时止住了话,面色凝重又难看。
她说的话含糊不清,即使是离得最近的皇帝都没听清,便出声问:“你说什么?”
简贵妃方才一着急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抬眸看过去,略微不自然地颤了颤眼睫:“妾只是一时气愤于居然有人敢在森严的内宫之中行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她咬了咬唇,暗自将心头所想的那人千刀万剐犹不解恨,憋气的是,她却不能直接将人交给皇上处置。
真是该死。
简贵妃凝了凝神,好歹将那团纷繁复杂的思绪压制了下去,明媚娇笑道:“皇上,您要尽快将此人抓出来,妾定要问问是怎么得罪了她,才引来了这场无妄之灾,若不是皇上您相信妾,妾就真要受这冤屈了。”
皇帝敏锐地捕捉到她目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和狠意,唇角微扬:“既然贵妃也不知什么内情,那便罢了。朕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打扰爱妃静养了。”
简贵妃见他起身就要离开,心头一乱,不自觉地跟着站起来,唤道:“皇上?您这就要走了?”
“嗯。”皇帝双手覆在身后,淡淡道,“朕还有事。”
简贵妃思及陶嬷嬷从太宸宫回来时说见到了乔嫔跟前的婢女,原本被她按捺住的妒意顷刻间澎涌而出,她攥紧了帕子,手掌被护甲划破的血痕隐隐作痛,更添了分说不清的委屈憋闷。
以往,皇上来瑶华宫,哪怕是她有孕的时候,从未有不过夜便突然离开的前例。
如今,怎么变了?
“您的事,就是去明瑟阁见乔嫔么?”激动之下,尖锐的语调仿若质问。
陶嬷嬷暗道不好,心下不由后悔把夏槐一事告知了她,本想着万一明瑟阁有什么阴谋让主子有个准备,如今倒成了火上浇的油了。她连忙小步上前轻声安抚她。
简贵妃这时候哪还听得进去,一甩手,又追到皇帝面前,满脑子都是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不然明天宫里该有多少人嘲笑她被皇上厌弃。
“皇上,您也不想想,乔嫔中毒一事,归根究底最大的受益人还是乔嫔。”她几乎是不假思索道,“哪有那么巧的事,旁人下毒要害死她,偏偏她中了毒又正好没有生命危险,反讨了您的怜惜,住进了灵犀宫。”
“而且、而且乔嫔与妾素有怨结,上回还故意在妾面前炫耀您对她的宠爱。皇上,乔嫔绝不是同表面上那般纯然无辜,她、她嫉恨妾,谋算着使苦肉计来陷害妾也不是不可能的,您绝不能被她的装模作样迷惑了啊。”
听着她的幽幽哀诉声讨,皇帝耐心地等着她说完,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贵妃给朕解解惑。你说乔嫔在你面前炫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简贵妃一怔,面色唰得苍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活在别人对话里的第二天TT
第57章 馅饼(倒v结束~)
乔虞窝在自己的小床上,身上盖着暖和软乎的被褥,要说中毒以来与之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更怕冷了,若不是怕一氧化碳中毒,她晚上睡觉都恨不得在床前摆两盆炭火。
齐太医说她体虚受寒,这个冬天能精细调养好了才算恢复,不然怕是会留下病根,身体较旁人更容易得病不说,还可能导致气滞血瘀、湿寒不止,体积月累引发胞寒,可能不利生育。
一番话将几个丫头都吓得不行,待她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乔虞倒无所谓生不生育的,只是担心一有寒症,她每月特殊的几天都得死去活来一回,实在受不住,便也随着她们来。
她正拿着夏槐从太宸宫拿回来的字一张张翻看着,还别说,她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写的够好了,有皇帝的字在旁边衬着,她才明白什么叫做铁画银钩、笔走龙蛇。
她也没立志做个书法家流传后世,意思意思就罢了,这地方连封信都寄不出去,她字写得再好也就只能给皇帝欣赏欣赏。
可他老人家眼界多高啊,拼死累活也不知道能不能换回来一句称赞,算了算了,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