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河西
蒋宜深做这些只是想用轻轻做扣子的那个巧思,开一个他名下的小铺面,等以后有了收益,再跟他们几个四六分,这样一来,他给他们东西,谁都不能说他们是撞了大运。
毕竟不是看到轻轻给他的衣服上的竹扣子,他也想不出这么个生意不是。
安排好这些,蒋宜深心情轻松地回了书院,却没想到好友一见面就打趣他:“怎么才回书院来?你的情妹妹做的保暖衣给咱们看看,是怎么样的好衣服,只穿一件外衣就不冷了。”
“情妹妹?”蒋宜深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书箱都没放好,就问好友,“这话是谁传的?章全?”
想起小丫头那一双忽灵灵的大眼,蒋宜深就觉得那三个字狠狠地亵渎了她,也不用好友回答,转身就出去了。
第二天是正式开课的日子,鼻青脸肿的章全在山长讲完新年开课辞后,走上去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吐字不清道:“真(今)天,在师长和学友们的见证下,我郑重地为前几天的话向蒋宜深学友道歉……”
此时,在同一片温暖阳光下的乐轻悠正在和秋果草儿晾羽绒被,这天是正月十八,镇里私塾开课的日子,三个哥哥吃过早饭,便背着她昨天就帮忙收拾好的书箱,在光海的陪同下去镇上的私塾去了。
清一又开始了出去送卦的日子,根生一个人去了山里整地,家里只剩下乐轻悠和秋果、草儿三人。
晒好被子,她们又回厨房搬出一个大竹筐子出来,竹筐子里是一窝鹅黄的肥嘟嘟小鸡仔儿,这一个筐里有五十只,厨屋还有一个竹筐子,里面同样是五十只,都是过完年后相继啄破蛋壳出来的。
当时乐轻悠在炕上放了一百二十多只鸡蛋,最后共孵出一百只,喂了这么几天,小鸡仔儿们一个个都非常活泼,没有不吃东西或者因为瘦弱而死亡的,这成活率很是不错。
将两只大竹筐并排放在太阳光下,乐轻悠将烫熟的小米给它们拨到绑在竹筐出的小食槽内,小鸡仔儿们便啾啾着挤过去吃了起来。
“小姐,水来了”,秋果和草儿一人端着一个浅口的黑瓷缸过来,“放进去吧。”
“等会儿,让它们吃得差不多了再放水”,乐轻悠说道。
鸡还没喂好,光海推开篱笆门进来了,乐轻悠忙站起来问:“光伯,哥哥他们的私塾怎么样?”
“小姐放心,那个私塾很好,我去看了,读书的地方很明净,陈家还专门请了个做饭的厨娘,做饭的地方也是干干净净的”,光海说道,“毕竟是一季三两银子的费用呢,比县里的那些有名气的私塾也不差什么。”
“这我就放心了”,乐轻悠点点头,想起早晨方宴出门时那神情又冷又淡,便问:“方宴还好吧。”
“主…”光海差点脱口而出主子两个字,忙改口道:“三少爷挺好的,见到先生时也很恭敬,没有再说回家来。”
正说着,外面的小路上,一身精细棉布衣服的乐轻玲人还未到跟前,声已先至,“喂小鸡呢,想开个养殖场?”
乐轻玲停在篱笆门口,一脸嫌弃脏而不踏足的样子,她看着乐轻悠,故意用了后世的常用词汇“养殖场”,见乐轻悠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暗骂了一声心机,却是紧跟着笑道:“堂妹真是点通了我,正好我昨天还在和父亲商量,到县里后做个什么营生呢。我看这养鸡就很不错的。”
乐轻悠还真不在意她会不会跟自己做一样的事情,她的关注点在另一个方面:“你们要搬去县里?”
“不止啊”,乐轻玲笑着,显露天真的神情,扭头指着身后穿着同样衣服的两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女道,“这是已经跟我家断亲的堂妹,还不过去见过?”
然后又看向乐轻悠:“我爹特地给我买的服侍丫头,还不懂规矩,你可别介意。”
那两个少女赶忙上前见礼。
乐轻悠问乐轻玲,“你来就是给我看你的丫鬟?”
“是啊”,乐轻玲点点头,“还有告诉你一声,我就要和爹娘哥哥搬去县里住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求求我,或许看在是一家的份上,我能找人脉帮帮你。”
“更主要的是,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是主角儿到处蹦跶”,因为这里没有自家的大人,乐轻玲说话很不顾忌,“否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你说谁是戏子呢?”听到什么角儿,草儿气得上前一步,指着乐轻玲道,“你这张姿作态的样子,才明摆着是个唱戏的。”
乐轻玲顿时被怼的莫名其妙,无缘无故被骂戏子,让她觉得备受侮辱。按住胸口,回头看了眼两个丫鬟,“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有人侮辱你们小姐吗?给我去掌她的嘴。”
听到这里,光海越发疑惑地看了乐轻玲一眼,一个乡下小姑娘,这口气这作为,怎么那么像府里的姨娘?
而那两个小丫鬟也不过是从平常人家买来的丫头罢了,哪见过这场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甚至觉得,自家这个小姐,脑子有毛病,好好儿到人家门口来显摆,还说人家小姑娘是角儿,不是自找骂呢。
怎么人家反驳一句,反成了侮辱她?
“傻愣着干什么?”乐轻玲见丫鬟不动,顿觉颜面全无,伸手甩了离她最近的那女孩一个巴掌,“还不过去给我掌她嘴?”
乐轻悠皱眉,这穿到乐轻玲身上的莫不是个神经病,真不把古代的下人当人看,把这里当宅斗现场呢?
“你要说的,我已经接收到了”,她说道,“请你现在就走吧,别堵着我家大门。”
乐轻玲被乐轻悠这看戏的姿态气得不行,只觉心里的一股无名火,从很久之前就淤积在那里无法发泄,一看见乐轻悠这个会装的女人,三言两语间,她就想狠狠地甩她几个巴掌。
因此她并没有理会乐轻悠,反而是更为盛怒地呵斥那两个不动的丫鬟,“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你们有什么用。”
没有被甩巴掌的那个丫鬟刚颤巍巍迈出一步,就被光海一个眼神吓得定在了那里,她转头,苦着脸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人家大人在跟前,她敢伸手打人家的小孩吗?
乐轻玲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也是惧面无表情的光海的,她看向乐轻悠,放下一句“你等着”,便转身快步走了。
刚才过来时,她听见那个要饭的下人说什么先生,先生?乐轻悠这是想让她的那个哥读书?想靠着她哥读书科举改变乡下女的出身?
别想。
在这个孝道大如天的古代,一个连爷爷奶奶都不认的不孝东西,想考科举他是做梦。
路上,乐轻玲就叫过来一个丫鬟,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还没说完,那丫鬟已经是双腿发抖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小丫鬟听到这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小姑娘让她在搬到县里之前,在附近村子和镇子里散布什么“乐峻不孝顺,收留不明人员”的话,她就觉得一阵阵绝望。
她娘之所以卖她到这家来,就是因为他们也是乡下的,日子还过得宽裕,不用趟入大宅门还能让她有一口饱饭吃。
却没想到,这家的小姑娘,比那话本儿里的恶毒娘子还有心思啊。
小丫鬟一阵阵后悔,却又不敢不答应,谁让她的卖身契现在捏在人家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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