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季听这才满意,帮他将枕头摆得更舒适些后,突然开口:“谢谢你。”
申屠川的耳朵动了动:“谢我什么?”
“谢谢你保住我的家人。”季听真诚的看着他,若不是怕吓到他,她现在真想跪下砰砰磕几个头。
申屠川淡淡的扫她一眼:“方才已经说过了,我误会你一次,再帮你一次,算是补偿了。”
季听低头笑笑,一捋发丝不经意间掉到脸颊旁边,阳光照在上面,能看到小小的灰尘在头发上撒欢。申屠川的手指有些痒,十分想帮她将头发捋到耳后,可惜他才只是想想,季听便已经这么做了。
屋子里突然沉默下来,两个人一个侧趴着,一个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对视着。许久之后,季听突然眨了一下眼睛:“你今日昏迷前,可是有跟我说过什么话?”
“什么?”申屠川蹙了一下眉头,想起什么后顿时不语了。
季听凑得近了些:“我当时没听清,你还记得说了什么吗?”
“我当时那么疼,如何会记得。”申屠川说着闭上了眼睛。
季听不死心:“你再想想嘛,应该可以想起来的。”
“我累了,别说话,”季听还想追问,他睁开眼睛看向她,眼底的疲惫不加掩饰的出现在她面前,“季听,我已经许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季听说着便要站起来。
“坐下,”申屠川抿唇,半晌才补充一句,“若有人来刺杀我怎么办?你坐着这里守着,我踏实些。”
季听想说若真有刺客,估计她这样的都不够给刺客磨刀的,还不如叫几个侍卫进来守着,但看到申屠川疲惫的样子,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申屠川重新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他的眉间有两道不明显的纹路,一看就是因为经常皱眉,虽然此刻眉眼平缓,但季听还是忍不住伸出指尖按在那个位置,停顿片刻后才做贼一样偷偷收回手。
窗外的日头渐渐落了下去,屋里没了阳光的关照,便显得有些凉了。季听不会委屈自己,起身便回自己寝房找了件披风,披好之后才回到申屠川屋里,结果一进屋就看到他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往门口看,她一进来便和他对视了。
“你这么快就醒了?”季听惊讶。
申屠川不悦的看她一眼:“不是要一直陪着我?”
“我回去拿了件衣裳,突然觉得有些冷了。”季听走了过来,顺手帮他掖了掖被角。只一会儿的功夫,屋里便已经点上了灯烛,昏黄的烛光照得两个人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背上还疼吗?”季听询问。
申屠川沉默一瞬:“还好。”
“若是特别疼,就告诉我,我让太医再想想办法。”季听叮嘱。
申屠川应了一声,等她坐好后便扭头看向她,静静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后突然开口道:“饿了。”
“小厨房正在做,待会儿就好了。”季听说着话,外头嬷嬷便说晚膳好了,她立刻扭头看向申屠川,“我扶你过去用膳吧。”
“嗯。”
申屠川一答应,季听便起身到床边站定,搀着他的胳膊把人扶了起来,再低头将他的靴子摆正,等他站直后便蹲下扶着他的小腿,帮他将靴子穿上。申屠川低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底流露出些许动容。
“好了,我扶你过去吧。”季听起身笑了起来。
申屠川垂眸,将一条胳膊直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季听猛然被他的气息包容,愣了一下后窘迫的扶着他的身子,慢吞吞的往外间挪。
只是到桌边坐下,就耗费了不少功夫,季听坐下时已是饿极,确定申屠川可以自己吃饭后,便不再管他了,倒是申屠川一直在帮她添菜。
季听每吃到一道好菜,便叮嘱嬷嬷再做一份,申屠川蹙眉:“这些还不够你吃的?”
“够了够了。”季听笑笑,别的话倒是没有再说。
申屠川也没有追问,两个人用完晚膳后,季听便将他扶回了床上:“你这几日就在凤栖宫歇着吧,也省得我往司礼监跑了。”
申屠川扫她一眼,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季听一看便知他是愿意留下的,因此也没有多劝,吃完饭便起身要走。
申屠川蹙眉:“回去这么早做什么?”
“你还有事吗?”季听疑惑。
申屠川沉默一瞬:“无事。”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休息吧。”季听说完便叫了两个人进来,扶着他去床上歇息了。
接下来每一天,季听都尽可能的陪在他左右,只是每次用完膳便匆匆离开,许久之后才会回来继续陪他。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又一次午膳之后,季听匆匆离开,申屠川终于没忍住跟了过去。
他后背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不能有太大幅度的动作,所以便只能慢吞吞的往前走,等到他跟到后院时,季听已经进了一间屋子。他停顿片刻,抬脚朝屋子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季听的声音——
“这个真的很好吃的,我今日刚尝过,甜甜的又滋补,你多喝一点。”
申屠川顿了一下,眉头刚皱起来,便听到一个清澈的男声不好意思道:“娘娘,其实我自己来就好,你不用次次都亲自喂的。”
“你是因我而受伤,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嘛,赶紧吃,吃完再试着走走,太医都说你恢复得特别快……”
后面说了什么,申屠川已经听不清了,只知道一股怒气自丹田而起,直接朝脑门冲了上来,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他真想冲进去将季听揪出来。
屋里季听还不知道自己被听了墙角,仔细喂过林琅后,便把剩下的菜肴收拾到食盒了,拎着朝屋外走去。
她将食盒放到小厨房后,便转身去寻申屠川了,本以为申屠川这个时候该休息了,结果一进屋便看到他坐在外间椅子上,脸色犹如寒冬腊月的生铁,简直又冷又硬。她顿了一下:“你心情不好?”
“你和林琅到底什么关系?”申屠川目光黑沉。
季听愣住:“什么‘什么关系’?”
“他是你什么人,为何你要亲自伺候他,这些日子,难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照顾他的?”申屠川猛地起身,全然不顾后背发出的剧痛,“他一个小太监,也配你堂堂季嫔娘娘伺候?”
“他是因为我而受伤,我照顾他又怎么了?”季听被他的气势逼得往后退了一步,可又忍不住顶嘴,“再说若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杖毙他,他又怎么会受伤?”
“还怪到我头上了?”申屠川脸色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