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簌晓
陆时鄞开口道:“明日便是除夕了。”
沈初黛不明其意,只开口道:“臣女恭祝皇上除夕安康。”
“朕有东西要送你。”
“臣女所受赏赐已是足够丰厚,实在愧不敢当……”
沈初黛正推辞着,眼前却是出现了个如细瓷般白净的指尖,那指尖上挂了个红绳,红绳末端系了枚铜钱。
那枚铜钱上印着日月星辰、松鹤龙凤、八仙八宝等吉祥纹饰,工艺精湛,美轮美奂。
这是“厌胜钱”,后来的压岁钱便是由其转变过来。
陆时鄞薄唇抿出一丝弧度来:“除夕安康。”
沈初黛收下“厌胜钱”,想了想从锦囊中拿出了枚“平安符”:“皇上,这枚平安符是小时候祖母为臣女求得,臣女一直带在身边。臣女将它赠与您,希望您今后福寿安康,事事遂意。”
她经历了那么多惨烈的战役,皆是顽强地活了下来,想必此平安符还是极灵验的。
“朕会的。”
她轻轻福了个身便转身离开,陆时鄞瞧着她的背影,手中的平安符还带着她的温热馨香气息,冰冷如玉的手微微暖了些。
他突然唤了她的名字:“沈初黛。”
“明年一起过除夕吧。”
☆、第十九回
十二月的天寒风凛冽,泥土上薄薄铺了一片霜色,只有灰瓦房冒出的袅袅白烟,带来一丝暖意。
刘二叔穿着厚实的棉布衣裳,半只手缩在袖间,拎着刚从集市上买来的年货在乡间小道上走着。
他手几乎要冻僵,不由加快了脚步。
远远地便瞧见一个穿着深灰色棉袍的纤细背影,刘二叔走了上前才发现是同村的陆箐然正在给自家的门上锁,她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似乎要出远门的样子。
她的幼弟陆泽然正拿着一串糖葫芦吃得香甜,嘴边一圈都是琥珀色的糖渍。
刘二叔唤了一声“箐儿”,开口问道:“你这是要去京城寻亲了?”
“咔擦”一声门落了锁,陆箐然这才回过头来,只见她乌黑亮丽的头发被一只梅花木簪压着发髻,虽是穿着朴素却是不掩其清丽,她长得水灵又漂亮,名声早已传遍了全村,刚一及笄村里的适婚小伙便纷纷请了媒人上门求亲。
只是她都以要去京城寻亲的由头给拒了,惹得村里的小伙们一时间都蔫蔫的。
陆箐然俏生生地唤了声“刘二叔好”,随即抓起了弟弟的手道:“对,今日就走。”
刘二叔有些疑惑:“怎么走的这般急,不是原定年后再去吗?”
“实不相瞒,我找着我姨母了,姨母托人送了信来催我去京城小住,我实在是盛情难却便答应了。”
告别了刘二叔,陆箐然到村口上了早已租好的马车,从包裹里掏出了个猪脬暖手袋塞进了弟弟的手心里。
那猪脬暖手袋暖呼呼地散着热气,刚握进手中全身便暖起来了。
陆泽明弯眼一笑,扬起白嫩的小脸,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到姐姐嘴边,“姐姐吃!”
陆箐然咬了一小块又推回去:“姐姐不爱吃糖,你留着吃。”
弟弟珍惜万分地将冰糖葫芦吃完,随即又万分不舍地将上面的糖渍舔得干干净净。
瞧着仅剩光秃秃的一根棍,他露出了有些遗憾的神情,但他什么都没说,乖巧地把棍收了起来。
陆箐然看着不禁有些心疼,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养父母早早得便逝去,留下她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另一个孩子,日子实在过得艰难。
她怜爱地抚了下弟弟的头:“等进了京城,姐姐保证,你会有数不尽的冰糖葫芦吃。”
弟弟乌黑的眸瞬间亮起:“真的吗姐姐!”
陆箐然莞尔一笑:“姐姐答应你的,什么时候没做到过?”
听着弟弟欢呼雀跃的声音,她渐渐陷入了沉思。
养父母临去世前交给了她一封信,说淮阴侯夫人是她母亲的旧交,只要她拿着信前去找侯夫人,侯夫人必定会好好善待她,并告知她真实的身世。
原本陆箐然是准备安葬好养父母便去京城寻亲,可就在临上路前一天弟弟突然生了急病,那场急病耗尽了养父母留下不多的钱财,还让她负上了不少债。
为了还债她不得不留下来,这一耽搁便是耽搁了三年,直到今年才将负债还清,还余进京寻亲的盘缠。
如刘二叔所说,她本是打算过完年再去京城的,谁曾想一个星期前她突然做了个梦。
说来也奇怪,这梦不像梦,逻辑清晰地就像真实的一般。
梦里面她照常进京城寻了亲,彼时正值国丧一个月。
她从淮阴侯夫人那儿得知了她与弟弟的真实身世,原来她不是村中女郎,而是金尊玉贵的大邺帝姬。
正逢皇位空悬满朝争议时,淮阴侯将他们带入宫中,引荐给朝臣们。之后她排除千辛万难辅佐弟弟登基,还与摄政王……
想及此陆箐然脸不由滚烫起来,梦做的极为清晰,醒来却只记得关键的几点。她原本以为这梦不过是她胡思乱想所生,可敌不过好奇,她去书塾问了个从京回来的老先生。
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梦里所梦见的竟是与现实一一对的上,就连摄政王的名字也是一模一样。
要知道她从小生活在消息闭塞的村庄里,村里的人只知近在眼前的县太爷,却不知远处的天子,就连国丧的消息也很晚才收到,她绝不可能是从旁人口中听得这些事。
只能说明唯一一点,这梦是真的。
一想及此陆箐然身子都不由打着激动的战栗,恨不得立刻就到京城,找到淮阴侯夫人问清她的身世,是否与梦境一模一样。
只是就算她再怎么迫不及待,这破旧的小马车缓慢行驶了半个月方才靠近京城。
眼见着还有一日的行程,她的心“砰砰砰”地就要跳出来,拒绝了车夫留在客栈休息的请求,加了钱让车夫连夜赶路。
车夫有些不情愿,将车停在客栈门口劝道:“箐儿姑娘,你是不知晓,京郊这儿有个闫明山,闫明山上山匪猖狂凶残,若是晚间行路恐会危险,不如明日早些起身再行吧。”
陆箐然正犹豫之时,一旁却是路过几个行人一边下马,一边谈论着。
“诶,你们听说没最近出了个红衣少年,单枪匹马拿着大刀冲上了闫明山将那群山匪给解决了,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可不是,据说现在其他山头的山匪听到他的名讳皆是闻风丧胆,最近消停了许多,百姓们夜间也敢出行了。”
陆箐然心头一动,随即从包裹里头又取出二十个铜板塞进车夫手里,“大哥,听他们说如今山匪已经被解决了,想必晚上行路也是安全地,就拜托您了。”
果然这一夜安然无恙,马车顺顺利利地到了京郊,只是天空露出鱼肚白之时,马车的轮子却是不小心卡在裂缝中出不来了。
陆箐然只能将弟弟从睡梦中叫起来,下车与车夫一同试图将卡住的马车一道推出来。
可那轮子卡得实在牢固,光凭他们三个人的力量实在不足以将马车推出来,车夫放弃了这个想法,叮嘱姐弟两人在此等候,他马从车上解下来,独自进了京城找人帮忙。
外头天寒地冻地,陆箐然瞧着弟弟又冷又困的模样不觉有些心疼,她从包裹里拿出一件袄子披在弟弟身上,让他在自己的膝头睡觉。
她坐在路边哄着弟弟,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也忍不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原以为是车夫带了人回来,哪知晓睁眼一看却是见到两个毛贼靠在倾倒的马车上,在偷偷翻她的包裹,手中拿着的正是那封书信,但那毛贼只是随意瞧了眼便扔在了地上。
陆箐然又惊又怕,怒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两个毛贼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逃跑,余光一瞥见到是个俏生生的小娘子,又立刻顿住了脚步,再仔细一瞧这小娘子肌肤虽是不如京中女子来的细腻,可那五官秀美至极,就连恼怒也别有一番情致。
那两个毛贼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中瞧出不怀好意之味,随即便笑嘻嘻地走了上去:“小娘子莫怕,我们不过是路过,以为这包裹没人要呢。”
陆箐然眸光紧紧盯住包裹,有些怕还是伸了手过去:“还请两位大哥将包裹还给我吧……”
毛贼快步上前,不仅未将包裹还给她,反而一把就抓住了她柔滑的手,狠狠地摩挲了两下:“今日你我相见,也是有缘,小娘子便随我们回去玩玩吧!”
他拽着陆箐然的手就将她往路旁半人高的草丛里拖,她吓得惊叫着挣扎起来,却是半点挣脱的力气都无。
弟弟惊醒瞧见这一幕,哭着上前扒着那两人的大腿大叫道:“坏人!放开我姐姐,放开我姐姐!”
毛贼却是毫不留情地往弟弟的胸口猛地一踹,弟弟痛呼了一声便仰面倒下,晕了过去。
陆箐然凄厉叫了一声“阿泽”,自己就要被拉到草丛中,泪水忍不住从睫毛中颤抖出来。
她心中无限后悔,若是如梦中年后再来寻亲,亦或是听从车夫的话白日行路,便不会遇见这事。
只是一切都晚了。
撕扯间她突然听见了马蹄踏过泥土的声音,下一瞬只见一只大刀横穿了那毛贼的胸膛,那毛贼的猥琐笑容还凝固在脸上便就此倒了下去。
另一个毛贼转身便准备跑,可他的速度却没有刀快,一刀下去那人也倒了下去。
陆箐然眸中的泪落了下来,抬眼望去只见那少年提着大刀一身火红,日光洒在白皙清透的脸上,眉目漂亮地夺目,神仪明秀,英姿勃勃。
那一瞬她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又猛地开始乱跳起来。
她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不知少侠名讳,小女子改日定当相报。”
少年唇微微弯起,露出洁白的贝齿。
“姑娘,我叫沈岱安。”
作者有话说: 提醒一下~沈岱安是女主的化名23333
全员爱女主,没跑了。
☆、第二十回
陆箐然恍惚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弟弟,她忙是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检查弟弟的伤势。
弟弟被沈公子带来的人手扶了起来,他从昏迷中也缓缓醒来,又惊又怕地冲进姐姐的怀中哭了起来。
化名“沈岱安”的沈初黛吩咐手下将尸体处理了,待陆泽明的哭声稍弱方才开口:“姑娘,你弟弟虽是看起来无大碍,但有些内伤是看不出来的,还是尽早去看大夫才是。”
陆箐然一听忙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可车夫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一想及此她便很是心焦。
沈初黛瞧出她的急切,便提议她带她们入京。
陆箐然犹豫了下,思及弟弟的伤势但还是答应了,给车夫留了书信和银子交代了一下事情。
“姑娘可会骑马?”
陆箐然咬着唇道“不会”,下一瞬眼前却是出现了一双如玉般纤细修长的手,她愣了下抬眼对上对方含笑的眼:“如果不介意,就与我共骑吧。”
她小心翼翼地抓住对方的腰带,路边的景色飞快划过眼前,脸颊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背,闻到对方身上淡淡香味,只不过一瞬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村里汉子大多需要做农活,身上没有异味便是好的了,又哪里会用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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