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水未央
孟淮怒海滔天,本是在刹那动了杀机,此时听到秦嬗开了口,且她声音发颤,便马上转了注意力。
想来李悟死一百次也不足为惜,只是脏了秦嬗的眼。
等孟淮带着秦嬗扬长而去,韩策带着龙啸卫赶来将符临江请走,冯郐起来给李悟解穴,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李悟恼羞成怒。
好在李悟只是寒着脸,并未迁怒于他,冯郐识趣地闭着嘴,直到快至国公府的时候,他终于憋不住,道:“大人,您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李悟看了他一眼,冯郐道:“不是我多嘴...”
“你现在就是在多嘴。”
李悟往里走,冯郐追上去道;“本来是威逼公主的,现在惹得自己一身骚,赶明公主去陛下、皇后那儿哭诉一场,你不得消停半年?”
他道:“还有那驸马,真下狠手啊,日后你们两在朝中见面不尴尬吗?”
“尴尬的事多了去,怕这点事就无需在长安混了。”
“总之,这一回合,您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冯郐嘟囔着,突然被李悟踢了一脚,倒翻在地。
他还委屈呢,揉着屁股道:“大人敌不过公主,就拿我等出气!”
李悟指着他鼻子道:“小爷我忍了一路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气呼呼往前走,冯郐追上来,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李悟瞪了他一眼,冯郐往后退了两步,“行行行,属下不问了行不?”说着就想溜掉,哪知又被李悟提溜回来,听他道:“秦嬗那个男宠有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冯郐道:“唇红齿白,长得跟个姑娘似的,很符合公主的口味,跟驸马是一个类型。”
李悟白了一眼道:“她就不是会找男宠的人,你没听到刚刚孟淮要动手的时候,他说什么吗?”
冯郐想了想,道:“廉泉穴?”
“穴位,”李悟道:“哪种人最了解?”
“习武的人...和大夫?!”
李悟眯着眼思忖,须臾,对冯郐道;“你去查一下,那个男宠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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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秦嬗被孟淮堵着嘴唇,被他长长的睫毛刮骚地心底痒痒的,推搡一回发觉没用,只能狠狠咬了下去。
孟淮痛地捂住嘴巴,又气又冤,偏又不能向秦嬗发作,只能猛地锤了一下床榻。
“不是不许你亲我了吗?!”秦嬗没好气的说。
那我忍不住嘛。
孟淮眼尾还有一点没下去的猩红,秦嬗一手裹着衣服,一手指着孟淮道:“别这么看我,说好了约法三章,不越雷池。”
三章是指不说喜欢,没有亲吻,绝不同房。
孟淮咬着后槽牙,两腮鼓鼓的,终于忍不住探头咬住了秦嬗对着自己的那根手指。
“啊!”秦嬗缩回手,低呼:“你是狗吗?!”
孟淮再次背过身去,气呼呼道:“我心疼你。”
“心疼什么,”秦嬗将衣服系好,端坐着道:“与天斗,与地斗,都不如与人斗,这才其乐无穷。你当李悟真的喜欢我,不过利益趋向罢了。”
孟淮沉默半日,喃喃道:“我倒愿意他真的喜欢你...这样他便会保护你...”
“说这话的前提是我需要保护,”秦嬗道:“事实上,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孟淮回头看了她一眼,秦嬗神色坚毅,一如平常,他又转回来闷声道:“坚韧固然好,我只希望你愿意时,便有人可以依靠。”
秦嬗本在整理衣角,听到这话忽而眼眶一热。李悟这般羞辱,她是气极了,气过之后难免感到委屈,她的确想靠在一个肩膀上。
实则她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其实只要挪动一点儿,便能够到孟淮宽阔的肩膀。但秦嬗一咬牙,还是收回手,举袖按住了微热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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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秦嬗跑到椒房殿去哭,哭李悟对她行为不轨。
从上午哭到中午,秦嬗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彼时有许多后宫姬妾和大臣命妇接续来给皇后请安,且都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安慰了秦嬗几句。
等人走后皇后才道:“行了,差不多了。”
秦嬗立马止住了哭泣,用帕子擦了擦脸颊。皇后给她一杯热茶水,秦嬗道了句多谢,抿了半口。
皇后道:“你也不怕影响声誉?”
“声誉也得看是在谁眼中。我只是在乎父皇并皇后眼中的声誉,旁人的流言蜚语和唾沫星子溅不到我裙摆半分。”
“你是真是刚烈,李悟其实还不错,嫁他也不是不可以。”
秦嬗道:“他作为新派的领军人物,我若嫁给了他,太子如何自处,父皇会怎么看待我呢?我还是别给您找麻烦了吧。”
算还识趣,皇后如是想着。
她看着秦嬗,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她幽幽开口问道:“知道后宫这么多女儿,为何我要栽培你吗?”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秦嬗跪直了身子,恭敬道:“请皇后赐教。”
“因为你与我一样,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们都是目的极其明确的人。当年你来侍疾,我自然了解你有所图,知道你不想再浑浑噩噩下去,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活,想要能拿捏人的权势。这很好,这比一直憋闷在宫里怨天尤人要好。”
秦嬗一直低着头,听她训话。皇后接着道:“但问题是有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或不对。不管对不对,想好能不能承担后果,如果能承担的话,就从心好了。”
秦嬗仰起脸来,皇后难得冲她一笑,歪头道:“这是你当我女儿,我能给你的忠告。”
“女儿?!”秦嬗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皇后道:“我已经向陛下请示了,就说我前日拜佛,佛主给了启示,我与陛下之间应该有一个女儿,这才能阴阳调和,平衡国运,陛下的病也能好起来。所以,已经交给宗正寺去办了,等拜了祖庙你便寄在我名下了。”
秦嬗万没想到天下掉这么个馅饼,可激动了不到片刻,皇后将冷水浇下来,她道:“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一举一动都与椒房殿、与东宫绑在一起了。宜春,我怕你野心膨胀,鼠首两端,故而还是将你禁锢在我手上比较好。至于你的第二门婚事,当然也得顺我的心意,可不能由你来挑选了。”
她好似亲昵地揉了揉秦嬗的脸皮,后者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就这样,秦嬗居然糊里糊涂地、勉勉强强地成了魏国唯一的嫡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又给公主开了个挂。
后面几章剧情疯狂发展,人物感情急上急下,写得我非常地爽。
隔壁又开了个预收:《美人赐我》(我一直在写1V多的边缘疯狂试探,天知道我想写的都是jj不让的...
以下是文案:
谢灵芝生于一个七品小官之家,父母疼爱,如花朵般娇惯长大。
十五岁时,灵芝被勋国公世子萧缇看上,几次荒唐后,灵芝不堪受辱,欲要轻生。
此时萧缇不慎坠马,双腿残废,陷入昏迷,灵芝这才逃出魔爪。
哪知三年后,这个阎王居然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谢灵芝...
1、非双处,非1V1。
2、女主对男主只有相杀,没有相爱。
3、HE,但不是男女主,看官在文中找答案。
4、渣男必须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反强取豪夺梗,我就想这一连串排雷下来,还有人看吗?(卑微
第77章 刮痧
秦嬗驭下首先要保持绝对的权威,不要奢望她跟繁星成为姐妹,或是跟韩策称兄道弟,她少有嘻嘻哈哈,也少和颜悦色。
但她能记得某人的生辰,能问候某人的风寒有没有好些,甚至知道某人家中有几口,严整的管理,加上细微的关心和适当的恩惠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事。
而这些都是被皇后调、教出来的,皇后惯会打几巴掌塞一口糖,就好像现在,秦嬗明知道皇后将这半大女儿记在名下,是为了更好的控制秦嬗,但她不气不恼,还挺高兴。
然而好在这桩事办的顺利,因为没过几日,便又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今年九月,新政满打满算实施三年了,所以魏帝想接着重阳节巡检一下长安的成果。
皇帝出巡可不是小事,所经过的街道那不得精心装潢吗?所见到的百姓不得细心挑选吗?国舅爷的儿子厉晟便就接了西市往西春雨巷的整改工作。
长安东贵西富,说的是东市是达官显贵出入较多,而西市是各国商贾之人汇集的地方,货物流通极其繁荣。
但西市往西的春雨巷那就是长安偏远郊区了,因为离西市很近,进入其中做生意很方便,所以春雨巷是众多小国居民棚窝的地方,内里人员错综复杂,想要整理清楚很难。
厉晟尽心尽力,商讨了各种方案,规整春雨巷的事情进行得也还算顺利,直至前天,有几户人家誓死不搬离,还堵住了厉晟的车马,想要当面理论。厉晟正在焦头烂额之时盛怒之下把人打了,正好遇见了长安县巡逻的衙役。
长安县乃是魏帝新政最重要的试验区,厉声作为皇亲国戚,仗势欺人,当街打人事态极其恶劣。且有伤者证词,长安县不敢渎职,将其抓了进去。
国舅爷去请太子帮忙,太子念在从小舅舅对他很好,便给长安县衙递了条子。厉晟当天就放了,本来一开始没事,刑不上大夫,即便是打人了,食禄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可以衡量钱财来抵罪。哪知没过几天被打那人居然死在家中。
厉晟这下洗脱不干净了,长安县将案子转呈到廷尉,刚好到了孟淮手中,恰巧死的那人是燕民,完美地触到了孟淮的逆鳞。
不光如此,事情不断发酵,十几名春雨巷的百姓集结起来指认厉晟威逼利诱,胁迫他们搬家。这队伍越扯越大,短短几天竟有数百人,他们日日在长安县衙喊冤。这些人多半是小国入关而来,本是为一点拆迁事,现在闹到怀疑魏帝新政效果,进而演变为新旧之间的论战。
新派攻击老派目无国法,草菅人命,视政令为无物。老派攻击新派挑拨离间,煽动民意。论战经过了十几天,魏帝的出巡就在眼前,可还是没有结果。
太子怎么能料到世事竟有如此变化,即便暗地里联系一些官员也无法摆平此事,在东宫惴惴不安,终于某日被魏帝“抓”到宣室来。
他进门时,看到了许久没见的大臣们。他们左右而分,左边是国舅爷为首的老臣,右边是廷尉正为首的新臣。
太子走进去,左右摇摆,往哪边都不合适。正犹豫着,秦嬗咳嗽了一声,太子仰脸看她坐在魏帝身旁,一侧还有张空桌子。
太子去瞥魏帝的神情,他还是捆着抹额,病容未减,更添怒色,歪在榻上,也不看太子,只是冷哼了一声。
知父莫若子,只这一哼,太子便感觉事情还有转圜,如蒙大赦,赶紧坐了下来。
等太子入席面,魏帝道:“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不日就要出巡,可事情越闹越大,大有无法压制之势,若在出巡是有人告御状,让他国知晓岂不是笑孤治理无能,故而今日就让你们在此商讨出个结果。”
魏帝的目光往台下扫了一圈,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现在还早,你们慢慢商议,不出结果,谁都不许走。”
他将一把剑哐地一声放在案几上,自己合目养神。
其实台下的人并不都是相关部司的,只是都在各派当中占据鳌头,魏帝将他们来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然则不想说也得说,魏帝还在那儿等着呢,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辩论。
太子一面看着,一面悄声问秦嬗:“怎么不见驸马?”
秦嬗道:“驸马要来,便只能跟着上司廷尉正坐在新派中,李悟在那儿,他怎么肯。”
太子自然也听闻了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此等严肃的情况他勉强笑了笑。
秦嬗道:“太子今日怎么不称病,卫丞相已经都已经避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