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心者
“不干什么。”古扉还有大把的问题没问完呢,“你的朋友都有谁?有在朝为官的吗?刚刚那个跟你一起的是你朋友吗?”
“不是。”都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回答一两个没关系。
“不是什么?说清楚。”古扉提高了绳子,示意他小心回答,一个回答不好,小命可能会没。
三楼呢,就算他运气好没摔死,也会断胳膊断腿,大理寺是不会要个残废的。
“那个跟我一起的,不是我朋友,最多算狗腿子。”
他毕竟是皇亲国戚,既是嫡,又是世子,就算在大理寺混不开,将来还可以老老实实回家继承爵位。
虽说是个没什么用的爵位,起码虚名在,表面上大家还是要恭恭敬敬见他,不行礼那就是藐视皇权。
总而言之,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再怎么样,都会有臣子巴结拍马屁。
“那有朝廷的朋友吗?真心的。”这个很重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交到什么朋友。
这点古扉深有体会,比如说他,他的朋友有花溪,明生,和余欢,三个都是很好的人。
“朋友没有。”古修没好气的回答,“对头倒是有一个!”
“谁?”如果是互相竞争的那种,勉强也算是朋友。
“三年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王卿。”
“王卿啊?”古扉想起来了,王卿是被皇叔看中的人,直接安排进了监察院,监察院和大理寺都是三司之一,多少会明争暗斗,倒也理解,不过……
“你俩一个是武状元,一个是文状元,哪来的恩怨?”在这种情况下把王卿抖出来,看来是恨极了那人。
“我们一个书苑出来的。”而且吧,文向来看不起武,这里头的恩怨不要太深。
“啧啧,原来那么早就开始了。”一个书苑的,难免会被人搬出来互相比较,比着比着没有恩怨也有了。
王卿他是知道的,这人算比较厉害的那种,三年时间被皇叔提升为副御史,上面就是御史,监察院的头头的。
“人家已经是副御史了,你怎么跟人家争?”真不是他打击,王卿不仅是副御史,还有皇叔撑腰,他有什么?父王撑腰?
和硕王自身难保,怎么保护他?
在大权面前,即便是王爷也变得无足轻重。
“我也是大理寺少卿,不比他差。”
其实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因为监察院只有一个副御史,大理寺少卿却有两个。
而且吧,摄政王不怎么管监察院,监察院可以说王卿一个人负责。
他的顶头上司是大理寺卿,大理寺卿与丞相抱成一团,他至今还没和丞相接触过,王卿已经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差别大了去了。
“三年时间能混到大理寺少卿还不错。”其实算比较惨的,因为他有后台,怎么说和硕王也是皇亲国戚,他自己还是世子,这样的身份三年才混到大理寺少卿,古扉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地步,只能说太惨了。
“你站过队吗?”他和王卿是死对头的话,那就只能站梁将军和丞相,古扉觉得他可能会站梁将军,因为他是武官。
丞相虽然是百官之首,但是他是文官,文官和文官是一窝,武官和武官是一匪。
“问这个做甚?”越听越觉得是来查身份给他相亲的,打听的这么仔细。
“不说那就是没有喽?”因为大理寺卿是丞相的人,试想一下顶头上司都被收拢了,还需要小啰啰做甚?
大理寺少卿在丞相看来就是小啰啰,有阎王在,小啰啰无关紧要。
古扉一开始忽略了他,也是因为这个,觉得大理寺卿都是丞相的人了,那他手底下的八成也是,不在拉拢的范围内,所以从来没关注过。
差点忘了一个道理,老子是老子,儿子是老子,上司是上司,下属是下属,完全可以区分开。
“以后打算站哪一队?”这个也很重要,必须问清楚,“一定要回答哦。”
望了一眼绳子,又望了望他,威胁之意很明显。
古修牙齿都快咬破了,“丞相。”
古扉有些吃惊,“他可是文官啊,肯定对文官更好,轻武官,你在他心里天生低人一等。”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想动,一动立马感觉脚下的瓦片松动,有掉下去的风险,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因为他能看的出来,这人对他没有多少恶意,所以只要老老实实回答,还有活命的机会,乱来可能就如同脚下的瓦片一般,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掉下去。
“我们头都是丞相的人!”
“那你更应该选择别人。”古扉给他分析,“丞相有了大理寺卿,哪里还会在乎你?你不如投靠别人,让丞相后悔去吧,居然没有看出你的重要性,你说对不对?”
古修沉默了。
“如果不选丞相的话,你会选谁?”选我选我选我。
“选梁将军。”几乎不假思索道了出来,因为朝廷就三股力量,摄政王,丞相和梁将军。
古扉有些生气,“梁将军自身难保了,选他他能护得住你吗?”
为了让他改变想法,认真解释,“你以为摄政王为什么让三司介入,你信不信不管你能不能找到证据,这罪名最后都会扣在梁将军头上,摄政王可是盯了梁将军手里的十万大军很久了,有这个机会,他做甚不要?”
古修蹙眉,“可是不是说摄政王和太皇太后感情很好吗?我记得王卿说过,摄政王千里送荔枝,回来时荔枝还是新鲜的,他不可能这般丧心病狂利用自己母后的死就为了除掉自己的政敌?”
“哎,你还说对了,他就是这般丧心病狂。”古扉提醒他,“太皇太后的遗体你应该也瞧见了,手腕上多处白痕,那是给摄政王放血导致的。”
古修大吃一惊,“为什么要给摄政王放血?”
难怪他们怀疑是这处伤导致太皇太后死因的时候,摄政王反应那么大,而且那白痕太多了,深浅不一,很明显不是一时半会留下的,是长期放血导致,所以这话可信度很高。
“因为摄政王身娇体弱,自个儿不能吃药,需要人先将药喝下,然后再放血给他喝。”
“那也不需要太皇太后给他放血啊,随便找个人便是,肯定有人愿意的。”
“需要宗亲的血。”
古修默然,摄政王的宗亲很少,除了太皇太后,就只剩下先帝了。
“说起来先帝死的时候,手腕上也有很多白痕,看来他也给摄政王放过血。”
那时候他虽然没在朝廷,但是帮着整理过案卷,不小心瞧见了。
这个古扉是真没想到,“看来摄政王还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先帝那种性子居然都给他放过血。
“不对啊。”古修琢磨过味来,“万一不是梁将军做的,岂不放跑了杀害自己母后的凶手?”
古扉叹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是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像摄政王这般的,既可以除掉自己的政敌,又可以暗地里为自己母后报仇,而且搞不好太皇太后就是他杀的,如此他就可以借机除掉梁将军了。”
梁将军应该没那么蠢,这时候动手,所以只有两个人会,丞相和摄政王自己,当然也保不齐是二哥这个猪队友害人害已。
“总之梁将军即将有一场大难,所以投靠他不靠谱。”古扉费尽口舌,“而且你是君,他是臣,你投靠他,旁人看得起你吗?你自己又看得起你自己吗?”
古修冷笑,“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那你说投靠谁?”
古扉恨铁不成钢的瞪他,“难道朝廷除了摄政王和丞相,梁将军之外就没旁的势力了吗?”
“有吗?”古修反问。
古扉:“……”
“你个榆木脑袋,把太师和吏部尚书放哪了?”太师和吏部尚书是一伙的,太师站他的队,所以连带着吏部尚书也站他。
吏部尚书本来要跟丞相混一队来着,古扉三年前和器灵一起上朝那次,吏部尚书帮丞相说话,是为了与他交好,结果被古扉半路截胡了。
古扉的人都隐藏在旁的人势力下,导致朝廷看起来就三股势力,实际上不止哦,这些年他可没有白忙活。
见缝插针,也着实没少拉拢人,比如今儿的古修,拉拢了古修,等同于连他老子,他朋友也能惦记惦记。
那个王卿,有机会的话要尝试尝试。
“一群乌合之众,自身难保,如何护我?”
古扉:“……”
太师没有实职,说乌合之众倒也罢了,但是吏部尚书可不是,吏部管人,什么人安排在什么地方,都由他说的算,也就是说,所有刚进朝的新人,都会先从他那里过一遍。
他看中的,有潜力的拉拢过来,看不中的随他去,看来当初古修这个榆木脑袋没被选中,所以放他一个人在朝中溜达。
吏部尚书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要不是已经废话了这么多,古扉也想放弃他。
“太师和吏部尚书暂且不提,你就没想过辅佐小皇帝?”终于提到自己了,还有点小激动,“无论你跟了谁,所有人都是臣,摄政王是,丞相是,梁将军亦然,只有小皇帝是君。”
“那又如何?”古修不以为然,“他被丞相,摄政王和梁将军夹在中间,像个馅饼一样动弹不得,选了他,岂不像他一样任人宰……你干什么!”
绳子不知为何,突然放低了些,他没有防备,整个人滑下去,还被瓦片刮伤了手。
瞧了瞧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声音着急,“快拉我上去!”
古扉没有拒绝,往上拉了拉绳子,言不由衷道,“不好意思,刚刚手滑了。”
明显不是,就是故意的。
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这个人搞不好是皇上的人。
真奇怪,小皇帝被三人夹在中间,居然还能有自己的人,不可思议。
“人这辈子总有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时候,眼光放长远些。”古扉耐心劝道,“想想看摄政王,丞相和梁将军最多给你什么好处?”
“摄政王能给王卿的,最高不过是监察院副御史,御史的位子他自己要坐,丞相最多给你的不过是大理寺卿罢了,梁将军只能带你打仗,但是小皇帝不同,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有能力,将来丞相,将军,监察院御史,随你选。”
画个大饼谁不会,想吃大饼也要看有没有命等到那一天。
他心里明镜似的,不过顾着小命,没有说出口。
知道这人是皇上的人,再乱说话小命肯定不保。
“放心吧,没让你现在战队。”古扉很开明的,拉拢不上他,就拉拢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也拉拢不上,就拉拢他的朋友的朋友,总会有一个眼瞎的。
“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站不迟,不过以后再站队,要这样想,皇上一队,摄政王一队,丞相一队,梁将军一队,我该选哪一个呢?”
不要脸,明明是最弱的一个,非要把自己排在前面。
“好了,天晚了,我该回去喂人了。”刚刚器灵提醒他时间到了,该给花溪准备井水了,不然会饿着。
古扉挪了挪位置,把绳子系在一边的梁顶上,梁顶上有个大狻猊,和梁柱一体的,很牢固,他绳子系了双层,只要古修不犯蠢自己割掉,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事。
“我先走了,你自己爬上来吧。”
话音刚落,已经化成一抹白影,嗖嗖几下消失不见,朝着长明宫去了。
路上器灵问他,【你把他丢在那里,就不怕他恨你吗?你还怎么拉拢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算我看错他了。”古扉脚下生了风似的,行走在屋檐上,冷宫附近灯火太少,还有点小担心,靠近中央之后不担心了,但是怕被侍卫发现,跑的飞快,不大一会儿已经到了长明宫门口。
长明宫属于溜到外面好溜,回来难回,因为所有侍卫的眼睛都对着外面,不过古扉也有办法,他记下了巡逻的所有路线。
有一个空隙,两队交错的时候,会有一段路背对着双方,他换身夜行衣借着机会偷摸着进来,贴着墙走到廊下。
这里已经很危险了,需要进空间一段时间,避一避其它巡逻的人,等个一柱香左右,外面会再次出现双方背对着对方的情况,他连忙出来紧走几步打开窗户翻了进来,动作一气呵成,替换了书房桌上的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