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江点水/顾鑫
楚刀道:“属下不知。”
听到回答,楚靖祺猛然抬头,微微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反复确认:“楚见没有让你派人跟着?”
楚刀不解,但还是缓缓摇头,言简意赅:“不曾。”
楚靖祺骤然起身,不再多言,直接朝楚见的屋走去。
楚见趴在床上,看到楚靖祺的到来很是惊讶,他起身行礼,却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疼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楚靖祺见此阻止道:“行了,不必多礼,你就躺在床上说话吧。”
楚见实在疼的难忍,当下也就不坚持,道了声谢便趴在床上。
楚靖祺耐心不多,又着急孟欣然的事情,直接开门见山:“你的人有没有孟欣然的消息?她现在如何了?”
楚见闻言一怔,迟疑了片刻,心中略带忐忑,缓缓道:“孟姑娘的事情一直是属下亲自联络的。之前属下受了伤,下面的人……”顿了顿,惶恐道:“属下未曾及时吩咐,无人跟着孟姑娘,怕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
“什么?!”楚靖祺难得失态,低吼:“你就让她一个人在徐府那么多天?!”
楚见此时也觉大事不妙,忍着后背的疼痛爬起来,不想直接跌在地上。他伏在地上,请罪:“是我办事不利,王爷,您……”
“闭嘴!”楚靖祺烦躁又心慌地打断楚见,又看到他虚弱不堪的样子,终是忍着怒意没有爆发出来,交代清水让她好好照顾楚见,便匆匆出了房门。
身后楚见仍趴在地上,静止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谢谢小天使的投喂!
读者“梓毓紫芋”,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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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刀和楚见事情没有交接好,脱轨了......
好啦,楚王爷要急死了,谁让他瞎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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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靖祺:媳妇要跑了咋办???
孟欣然不满:你不是有猫吗,和你浆糊一道过吧!
第27章 027
楚靖祺这辈子只遭遇过一次痛彻心扉的事, 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沈茹在和他大婚前一个月突然重病去世。
少年初尝情滋味,他本满心欢喜期待和沈茹的大婚,不成想最后迎接他的是天大的噩耗。
沈府的白幡从府前挂到后院, 入目皆白, 满府哀痛, 这些深深刺痛了楚靖祺的眼睛。
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跨进沈府的, 也想不起来自己在看到沈茹闭着眼睛毫无生气地躺在棺木里时是怎样的神情。他唯一记得的,便是在那一刻感觉到的天塌地陷, 仿佛整个世界都崩裂了。
沈茹的死亡让楚靖祺性子大变,曾经的阳光少年郎不复存在,一双眼睛里只剩下麻木和冷漠。无欲无求的姿态,仿佛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他自暴自弃,借酒忘记伤痛,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明泰帝作为皇兄不忍见他如此,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 劝过也骂过,楚靖祺却无动于衷,依旧与酒为伴,以梦思人。
直到沈茹的父亲太傅沈自知来见他。沈自知沉默地看着醉醺醺的楚靖祺, 只说了一句话:“你我连累了小茹。”
沈自知的话不啻于一记惊雷, 瞬间打醒了楚靖祺。。
楚靖祺嗓子被酒灌了几日,再开口时声音嘶哑:“是谁?”
沈自知眼神锐利,沉声道:“长公主。”
……
三年前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楚靖祺沉重的捏了捏眉心, 心中烦躁不堪。
他不知道沈茹怎么就变成了孟欣然, 但是他不会认错。那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同沈茹一模一样,人也许会变, 可有些深入骨髓的习惯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他惊喜能够再次遇上沈茹,觉得这是老天给他一次补过的机会。不料命运弄人,他好像又把她弄丢了。
“王爷。”楚刀悄无声息地来到楚靖祺的身边。
楚靖祺睁眼看他,不由带了丝急切:“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楚刀摇了摇头。
楚靖祺的目光一下就暗了下来。
楚刀从怀里掏出账本,交给楚靖祺,道:“这是孟姑娘放在暗卫联络的暗格里的东西。”
楚靖祺从楚刀手里接过账本,翻了翻,面色渐渐凝重。账本里记得是徐江河贿赂安京知府钟余的钱财账款,期间夹着几封他同师爷白来财的书信。
钱财不是重点,重点是信中的内容。徐江河和白来财的信件写的很隐晦,但隐隐还是能够看出来,徐江河诱拐了一批女孩,去向……不知。
继续往下翻,掉出一张手指宽的小纸条。上方熟悉的字体让楚靖祺身子一震,近乎贪婪地描绘着一笔一画。
这是孟欣然之前传递失败的纸条,现在终于被楚刀拿了出来,送到了楚靖祺的手上。
纸条上写着:徐员外书房内藏密道,与神秘人密谋押送货物。我已身处险境,账本之事有劳。
最后的一句透露出孟欣然在徐府处境堪忧,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才会将纸条送入暗格。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陷了进去。她口中的神秘人应是钟余手下的白师爷。楚见不来,孟欣然必定是出此下策,冒着巨大的危险将账本送了出来。
楚靖祺紧紧捏住纸条,不敢想象孟欣然被抓住的情形。
“楚刀。”楚靖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冷酷的仿若变了一个人,“务必把她找到。”
楚刀没有质疑,立即领命离去。
屋内楚靖祺握住纸条,只能暗自祈祷孟欣然还安然无恙。
……
孟欣然脑袋里面昏昏沉沉,动了动,却发现身子似乎被人困住,两条胳膊反绑在身后。
眼睛慢慢睁开,孟欣然才发现自己被人捆绑着扔在地上。身体艰难地移动,视线所及,关押的地方四周近乎封闭,没有一扇窗户,黑漆漆的一片。
外面的人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举着烛火走进来。昏暗的光线下,一双红色的黑色的靴子站在一道铁栅栏外面。
孟欣然吃力的抬眼,看到自己面前一排竖的铁栏杆,十九姨娘换掉身上的红裙,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往常的媚意和娇笑从脸上消失,变得面无表情,且泛着丝丝冷意。
十九姨娘见她醒了,毫无感情地看着她,道:“把她带出来。”
她的身后走出两个熟悉的男子,打开牢笼,朝孟欣然走过来。孟欣然无法动弹,只能任人所为,低斥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十九姨娘嗤笑了一声,嘲讽道:“放开你,别做梦了。”
然后对那两个男人吩咐道:“把她送到兰桂坊。还有,派人监视徐江河的一举一动,”
十九姨娘仍旧对徐员外不放心。昨夜他脸上的迟疑显得太明显,上一刻暴跳如雷,下一秒就变得支支吾吾,说他心里没藏着鬼,十九姨娘打死都不信。
徐员外这个人胆小怕事,十九姨娘不得不防着他,若真的出了什么纰漏,就先解决了他。
想到此,十九姨娘眼里闪过浓浓的杀意。
孟欣然被人塞在一辆装扮成送菜人的板车上,被藏在一堆空木桶里的其中一个。嘴里塞着手巾,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一路颠簸中,听着周边道路上嘈杂的声音。
心一路沉到底,孟欣然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会是什么。眼眶不由自主泛红,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如今唯一能希望的便是楚靖祺能善待孟母和小瑞,把他们送到京都孟母的娘家。
马匹牵着板车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停了下来。忽的一阵腾空感,孟欣然觉得木桶正被人拎着送往十九姨娘口中的兰桂坊。
咚一声,木桶被人放下。
一道女声响起:“呦,这次又是送了什么好货来啊?”
送孟欣然的人答道:“徐府里的丫鬟,难得一见的好相貌,你若是能好好调教,保准能将京都的那些达官贵人迷得晕头转向。”
“哦?”对方似是不信,“真有你说的这般好?”
“你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头上的盖子掀开,光线一下就涌进来,孟欣然眼睛一直在黑暗中,冷不防受到刺激,一下就眯了起来,酸疼的厉害。
芸娘细细打量了孟欣然片刻,赞叹道:“这次的货果真不错。”
“把她送到一起调教吧。”芸娘指挥身后的略显粗壮的嬷嬷,让她们把孟欣然抬出来,送过去。
送孟欣然来的人见状,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半个月后会有人来接应,务必把她训得服服帖帖的。”
那人说完就离开了。
孟欣然好不容易适应了,便看到眼前这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立即敛了笑意,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皱起了眉:“先等等。”
孟欣然身后的两个嬷嬷立时停了动作。
芸娘微微眯眼,突然伸手在孟欣然脸上重重地摸了一把。手指上落着一层淡淡的粉,是易容的手艺。
芸娘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冷声道:“原来是个厉害的。不过到了我手里,管你原来如何,一样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去,把她脸上的易容给我撕了。”
两位嬷嬷不说话,直接动作,四只粗粝的手在孟欣然脸颊中粗鲁的搓来搓去,不一会儿就把她的脸搓红了。孟欣然嘴里塞着东西,身体又被绑着,摇晃着头左右疯狂的挣扎,却被人一把固定住了脑袋,任由对方继续。
停了手,脸上火辣辣的疼,孟欣然觉得好似被人剥了一层皮。
芸娘走过来用力托起她的脸,眼中露出惊叹,随后便道:“我亲自来训导她。”
两个嬷嬷沉默着,依旧一言不发。
孟欣然随后被人扔到了一间房间。房里旖旎的馨香浸了满室,中间挂满了层层的纱帐,从房梁飘下,仿若置身人间仙境。
然而孟欣然却看得全身发颤。一路押送进来,兰桂坊里的人看见她却视若无睹,仿佛她是一件不存在的器物。里面的下人安静的可怕,孟欣然甚至怀疑这些奴仆都被人割掉了舌头。
不仅如此,整间兰桂坊都透出一股艳丽香糜的气息,慵懒的令人沉溺其中。如今进了房,孟欣然越发笃定,这兰桂坊怕是一座掩人耳目的青楼。
她们这是要干什么?
想到青楼中女子的种种,孟欣然也忍不住白了脸,瑟瑟发抖。
天色亮了又暗下,然而在孟欣然的胆战心惊中,芸娘却没有出现,亦不曾送过食物,仿佛在一点点的消磨孟欣然的意志。
孟欣然一直绷着神经,又一天一夜未曾进食过,腹中早已饥饿难耐。然而在这种一切都未知地方,孟欣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借助睡眠来忘却饥饿。
入夜后的徐府变得嘈杂喧闹。下人们一早就被管家告诫,早早躲进了自己的房间,以免被殃及池鱼。
徐夫人与徐员外的争吵声在一片诡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徐江河,你凭什么关着我,放我出去!”徐夫人声嘶力竭的怒吼贯彻半个徐府。
徐员外却无动于衷,站在屋外冷眼听着房里的人怒骂,以及瓷器桌子被人推倒在地的声音。
“徐江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林家待你不薄,你竟然想休了我?!”林蓉又摔了一个瓷瓶,气得狠了直接骂道,“徐江河,你这个白眼狼,放我出去。”
徐夫人声声都在讨伐徐员外的自私与对林家的所作所为。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徐员外听到白眼狼三个字,两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地吩咐身旁的徐来:“除了送食物,不许其他人接近夫人,更不许放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