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江点水/顾鑫
徐来低头应了声是。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过渡一下,接下来换个小版图~
第28章 028
林蓉抛掉了书香世家的风度与涵养, 在屋里面气急败坏的怒骂。徐员外这次似乎铁了心,不再与林蓉周旋,直接将人软禁起来。
宋嬷嬷安顿好徐彩儿, 急急赶来, 恰巧就听见了徐员外对徐来说的话, 当下脸色都变了, 径直跑到徐员外跟前,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边磕头边求情:“老爷,求你放了夫人。夫人在徐府多年,帮您照顾小姐,又操持徐府,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网开一面。”
徐员外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磕头磕个不停的宋嬷嬷, 眼里浮起嫌弃与厌恶。宋嬷嬷仗着林蓉和林家,以往没少在背后说他, 徐员外想起下人躲在后边偷偷看他的眼神,对宋嬷嬷的此举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宋嬷嬷见徐员外不吭声,心里愈加慌张,说出的话也失了分寸:“老爷, 夫人和林家帮衬了您不少, 求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开开恩吧。老奴愿意替夫人受罚,求求您了。”
又是林家!又是往日的恩情!
徐员外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后退一步, 对着宋嬷嬷狠狠道:“他林家算什么东西!徐府是我一手打拼下来的, 你林家的恩情值多少钱?!书香世家,除了条条框框的规矩和一文不值的名声, 还能拿的出什么来?他帮我,拿什么帮我!”
宋嬷嬷没想到徐员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徐员外。
徐员外胸膛剧烈的起伏,看也没看宋嬷嬷一眼,甩袖离开。
宋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对徐员外更是寒透了心,不停地骂着徐员外狼心狗肺。
徐彩儿被宋嬷嬷劝在房内。她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宋嬷嬷着急的样子,猜到她娘怕是又和他爹起了争执。
她又急又心乱,在屋里不停地转圈圈。柳叶匆匆推开门进来,又谨慎地关上,脸上难掩惊慌。
徐彩儿见到她直接迎上来,连忙问:“柳叶,到底怎么回事?我娘和我爹是不是吵起来了?”
柳叶想起方才躲在墙后看到的一幕依旧心有余悸,她压低了嗓音告诉徐彩儿:“夫人被老爷关起来了。”
徐彩儿一惊,有些不可置信,急道:“关起来了?为什么,我爹为什么关我娘,是不是因为我?”
柳叶摇摇头:“我离的远,听不清老爷和夫人在说什么,后来夫人就被关在了屋内。宋嬷嬷跪在地上求老爷,老爷看都没看就走了。”
“怎么会这样?”徐彩儿有些失神,想不通徐员外为何要软禁徐夫人,她越想越害怕,急切道,“不行,我得去找我爹,我要问问他。对,肯定是十九姨娘在后面煽风点火,肯定是她。”
“小姐!”柳叶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她,“小姐,现在老爷正在气头上,您过去了恐怕也帮不上夫人的忙,等老爷气消了您……小姐!”
柳叶没能劝住徐彩儿。徐彩儿越过她直接往外走。
宋嬷嬷瘫软在林蓉的房门上,苍老的脸上布满泪眼,看着很是憔悴。徐彩儿赶来便是看到这样的画面,眼睛一酸,哽咽着叫了一声:“嬷嬷。”
宋嬷嬷眼珠子动了动,抬眼便瞧见了徐彩儿,大惊失色道:“小姐,你怎么来了,赶紧回房去,别让老爷看见了生气。”
“我不。”徐彩儿倔强地摇头,走到门前,轻轻往里喊了一声,“娘。”
许久没有动静的屋内终于出了声,门后脚步顿住,林蓉手指放在门上,听着徐彩儿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强势了半辈子,没想到最后栽在徐江河的身上。
林蓉的失态只是一瞬间,很快她便收拾好了情绪,对着门外的徐彩儿和宋嬷嬷说:“彩儿,你和宋嬷嬷凑近来一些,我有话要交代。”
徐彩儿不明所以,往前走了一步:“娘,你要说什么?”
宋嬷嬷跟在林蓉身边多年,了解她的为人,却是听出了一丝不寻常,有些担忧:“夫人,您……”
林蓉攥紧了拳头,神色坚决。徐江河怕是已经动了不好的心思,她不知道这个人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来。她自己无所谓,彩儿却不能被她连累。
“彩儿,娘的话你听仔细了。”林蓉道,“你房里的妆奁匣下面有一层暗格,里面有一封书信和一封名单,你带着宋嬷嬷拿了这封信和名单今晚就去找你大舅舅,他会知道怎么办。”
徐彩儿此时也察觉出事情不对劲,越听越心慌:“那娘你呢?我去求求爹,让他放你出去。”
“不准!”林蓉厉声制止。
徐彩儿被喝住了,流着眼泪怔怔的。
林蓉叹息,缓了口气道:“你不用管我,你爹不能把我怎么样。听话,今晚就去林府。嬷嬷,你听见了吗,安全的把带小姐回去。”
宋嬷嬷知道林蓉的脾气,做的决定很难会变,擦了一把眼泪,哑着声音道:“老奴听见了,夫人放心,老奴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将小姐带出去。”
林蓉喉咙发颤,两行眼泪流下,她靠在门上,仰起头闭上眼,道:“走吧。”
“娘。”徐彩儿趴在门上,不肯挪动,低低啜泣。
林蓉狠心道:“走!宋嬷嬷,带小姐走!”
宋嬷嬷无法,只能拉着徐彩儿:“小姐,走吧,快走吧。”
徐彩儿被宋嬷嬷拉走,一步两回头。她泪眼模糊地望着徐夫人的房门,忽然之间想冲回去,却被宋嬷嬷拉着往前走。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这夜过后,她很难再见到林蓉。
徐彩儿和宋嬷嬷在妆奁匣的底层发现了林蓉说的信和名单。两人不敢耽搁,趁着月色夜深,偷摸着出了徐府。
十九姨娘派人盯着徐员外。她当然知道徐江河为什么要把林蓉关起来。恐怕是同被抓的婢女有关。
听着下面汇报上来的消息,十九姨娘嗤笑了一声,就知道徐江河是个靠不住的,对待发妻都如此手段,说抛弃就抛弃,更何况是别人。
只不过后来十九姨娘却是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你说什么?”十九姨娘猛然站起,盯着眼前汇报的人,“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盯梢的人低了低头,毕恭毕敬道:“徐夫人手里有一封信和名单,怕是同徐大人有关。一个时辰之前,徐小姐和徐夫人身边的嬷嬷偷偷跑出了徐府,现在怕是已经到林家了。”
“信和名单?”十九姨娘眯起眼睛,狠厉笑道,“徐江河这个蠢货。去,把这件事汇报给钟大人,让他定夺。”
“是。”
人刚要走,十九姨娘又叫住了他:“等等。你去告诉白师爷,另外,徐彩儿的事暂且搁下,我会亲自去告诉大人。”
另一边,楚刀的人悄悄潜入徐府,在府内查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孟欣然的踪迹。人虽没找到,却是发现了十九姨娘和徐员外前十八个消失的姨娘的踪迹。
暗卫混迹在十九姨娘手下的人群中,跟着他们发现了徐府所谓的十八金屋其实只是一个幌子,里面真正藏着的是一个地牢。地牢四周密不透风,里面分隔成一间间的小屋子。屋里气味难闻,令人沉闷窒息。
与此同时,暗卫还发现了地牢里藏着的刑罚器具,以及落在地上变得干涸的点点深色血迹。
地牢里没有了人。楚刀猜测十九姨娘已经把人转移出去。暗卫被安排处理留在里面的东西,后来便又发现了一些女人的衣服首饰,以及十八件大红嫁衣。
嫁衣被人随手扔在地上,破旧不堪。衣服与首饰零零散散地落在每间小屋子的地上。
见此,楚刀立马回到楚靖祺身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没有孟欣然的踪迹,楚靖祺瞬间沉了脸,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半晌,楚靖祺又睁开眼睛,对身旁的楚刀吩咐:“既然人半个月后送走,她应该也在这一批里,在安京城里找,她应该被藏在某个地方。”
楚刀领命。派底下的暗卫在安京城里四处寻找。
徐府暗流涌动,整个安京的局势也变得越来越复杂。灾民源源不断地涌进来,盗窃抢劫的事情在白天路上屡见不鲜。
灾民与安京百姓的矛盾变得尖锐加剧。尤其东城民巷被火烧一事,不知是哪里流出的谣言,说大火其实是灾民放的。
一传十十传百,就算是假的也渐渐成了真,灾民被安京百姓视为洪水猛兽,打架斗殴之事也越加频繁。
徐府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徐府富庶,有人便开始觊觎起徐员外丰厚的家财。众人一致义愤填膺地罗列徐府恶劣敛财的种种手段,让徐员外交出家里的不义之财,以此缓解大灾带来的伤害。
徐员外气得怒火攻心,被孟欣然偷掉的账本尚未找回,徐府和林家关系破裂,现在竟又遭遇此事,简直可以说是无妄之灾。事情接连不断,徐员外躺在床上气得胸口疼。
徐来一直被徐员外勒令赶紧找到账本。账本毫无踪迹,他心底渐渐感到不妙,尤其白师爷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徐府,他越想越不对劲。然而徐员外此时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白师爷。
徐来开始留心身边的每一件事。不出他所料,就在他预感事情似乎脱离掌控的时候,他惊恐的发现,十九姨娘在徐府消失了。
而在十九姨娘消失的后一夜,徐府忽然遭人满门屠杀,一个不留,血迹从门内慢慢流淌,汇聚成小溪流淌到外面……
徐府一百多口人被杀,点燃了安京这个火。药。桶。灾民和安京百姓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冲突不断接连不断。
楚靖祺只能被迫停止寻找孟欣然,转而同安京知府联手,压制暴。乱的灾民和安京百姓。
第29章 029
安京知府府衙。知府大人钟余穿着一身青色长衫, 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站在屋檐下欣赏着韩步升进献的奇花异草。一派的闲适,没有一点因为安京城内的暴动的困扰与焦头烂额。
“大人。”白师爷匆匆走来, 屏退身边服侍的下人, 压低嗓音在钟余身后道, “事情办妥了。”
钟余抚在青翠枝叶上的手指顿了顿, 转过身来。虽然钟余已经年过四十,不过看着却像三十多, 相貌儒雅,气质温和,一眼看去会让人误以为是沉浸书海不问世事的教书先生。
然而白师爷却不敢因此小瞧眼前的大人。他毕恭毕敬地候在台阶下方,未曾抬起头。
“嗯。”钟余道,“王爷那边有何反应?”
白师爷踌躇了一下, 才道:“王爷一直未曾外出,所以……”
“不怪你。”钟余回头继续拨弄枝叶, 缓缓道,“咱们的大荣的这位王爷本就是位挂名王爷,来安京也是皇上让他来散心的,至于这赈灾拨款的事情, 怕是一个散心的名头。你瞧着吧, 最后定还是要我来替他善后。”
钟余漫不经心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白师爷只敢埋首静静聆听。
钟余只是看着和善儒雅,也是安京百姓眼中的好大人。然而白师爷知道,在众人看不见的一面, 这位大人有着何等的狠辣手段。
思及此, 白师爷头埋得更低了,脸上也越加恭敬。
“韩步升怎么样?”钟余问, “有动静吗?”
白师爷回道:“韩大人现在正为林州县的灾民忙的焦头烂额,他希望能上安京和大人见一面。”
钟余轻笑一声,掐断了指下的一根叶子,绿色的汁叶染上他的指甲,白师爷眼一瞥正好瞧见,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赶紧的白色绢丝手帕递给钟余。
钟余接过,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扔了手帕,道:“他能不着急吗?林州县的大坝本来不会塌,他为了自个儿的小心思,听游方道士把大坝的一处角炸开了口子,混了些泥石进去。呵,也是活该他倒霉,引水入屋,滋生阳气,这种鬼话他竟也信,怕是想生儿子想疯了。”
钟余最后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样也好。”
白师爷点头附和:“韩大人膝下无子,他如今年岁已高,是该着急了。”
“呵。”钟余斜了一眼白师爷,笑道,“来财,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他韩步升为什么没一个子嗣,你我不清楚吗?”说着,又感慨道,“还是女人有法子,歹毒起来连我都自愧不如。上头这位公主,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也不知咱们皇上能容忍到什么时候,不过那时怕也晚了吧。”
钟余摇摇头,一副惋惜且遗憾的表情。白师爷呵呵一笑,心头既寒栗又佩服。
钟余看了看天色,道:“走,咱们去见见这位受宠的小王爷。”
……
孟欣然再醒来时觉得眼前模模糊糊,有一个女人站在她身前,手里拿着一个瓷白小碗。她身后还有一个人,那人一手托起她的脑袋,一手掰开她的嘴。
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尤其嘴巴还被人强硬的掰开。孟欣然下意识地要挣脱。身后的人手上的力道瞬间增大,将她固定住,不许她动。
意识依旧混混沉沉,孟欣然挣扎几番便没了力气,任由身前那人将碗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她的嘴里。
稀薄的白粥从嘴里灌下去,孟欣然来不及吞咽,喉咙就被灌满,不住咳嗽,汤水洒出,乳白色的水渍沿着下巴落进衣领时,沾湿了胸前的衣襟。
芸娘站在不远处皱了下眉。她原想让孟欣然受点苦,饿她几顿好叫她自己屈服,倒是没想到这丫头骨头硬的狠,愣是没吭一声,扛着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