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江点水/顾鑫
以前送过来的姑娘可没这么难办。芸娘觉得十九姨娘真是给她出了个大难题,半个月若是不把人驯服,连她自己都要遭罪。
温热的粥水顺着食道滑落下去,缓解了腹中的饥饿,身体也因此变得暖和起来,渐渐有了力气。
一碗粥灌下,孟欣然清醒了几分。身后的人放开她,没了支撑,孟欣然往前一倾,趴在地上咳嗽。等缓过了这阵儿,抬起头,便看到了芸娘。
芸娘打量了她几眼,没跟孟欣然废话,直接吩咐喂饭的两个粗使丫头:“带她去洗洗,换身衣服。”
两个粗使丫头点了点头,挽起袖子,拽住孟欣然的两只手臂就把人拉了起来,丢在了准备好的浴桶里,两手粗鲁的帮她沐浴。
孟欣然呛了几口水。再回过神时,她被那两个粗使丫头压着坐在梳妆镜前,芸娘不知从哪里叫来了一个小姑娘,一脸麻木的在她脸上化妆。
孟欣然看着镜子里换了一身桃红色襦裙的自己,惴惴不安。她想同身边的人打探几句,抬眸看到镜子里的死气沉沉的三张脸,到嘴的话还是吞了回去,面无表情的配合着旁边的人。
芸娘一直在偷偷留意孟欣然。她本以为这个烈性的女子会在中途想办法逃脱,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孟欣然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很配合,没有做出逃跑的举动。这让芸娘费解,不过想到孟欣然之前易过容,芸娘对她依旧有些警惕。
上完妆容,孟欣然差点认不出自己。
镜子里的人一双杏眼明亮,眉如远山含翠,肤若凝脂,领如蝤蛴。眨一眨眼,眼中波光潋滟,下方泪痣轻微颤动,仿若蝴蝶振翅,挠动他人心弦。
里面的她娉婷姽婳,孟欣然心中却突突直跳。
果不其然,下一秒,镜子左上方芸娘笑着出现,很是满意地看着孟欣然,瞧了瞧她,道:“虽然性子不大好,不过没关系,有这张脸就足够了。”
说完拍拍手,又有一群女人从屋外进来,为首一个朝芸娘颔首,然后拿出一根精致细小的皮鞭,带着身后的四人走过来。
孟欣然瞳孔骤缩,不由自主后退,戒备道:“你想要干什么?”
为首一人神色平静,继续往前,芸娘在后方笑了一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身后另有四人快步上前,四双手制住她的身子,孟欣然满脸惊惧,看着为首女人将手里的一颗红色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芸娘看到红色药丸被孟欣然吞了进去,暗中松了口气,笑盈盈地退了下去,关上门,落了锁。
落锁的声音听得孟欣然绝望,于此同时,她忽觉身上开始变热,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犹如藤蔓一般在血液中游走,攀附在骨血之上。
脸颊发烫,身上酥麻无力,孟欣然即便未经人事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然而入腹的药丸似乎又与春。药不同,孟欣然并未感到情。欲的冲动,反而觉得头脑更为清醒,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了数倍。
为首的女人见到孟欣然的反应,嘴角一扯,似笑非笑,后方四人放开手,站在周围垂眸,眼中波澜不起,好似已经看过无数遍。
孟欣然想逃而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女人抬起手里的细鞭,不轻不重的鞭打在她身上。
疼痛与刺激并存,其中又夹杂着无与伦比的舒畅,孟欣然死死咬紧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的声响。
女人面色一凛,动作不断。
额上汗水沾湿了鬓角的青丝,孟欣然红着脸颊两眼迷离,落在身上的感觉被放大,理智与身体互相用力拉扯……
再一鞭下去,孟欣然似乎听到脑中的一根弦断了,咬的泛白的唇终于松开,泄出了一声呻。吟……
……
钟余一身朝服等候在前厅,身子微微佝偻,面上也显得拘谨,不停地拿袖子擦额上的汗水。
楚靖祺踱步从屏风后走出,看到钟余眸色闪了闪,然后不紧不慢地坐到椅子上。
钟余连忙上前,弯腰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楚靖祺低头,用茶盖拨了拨浮在面上的茶叶,不疾不徐道:“起来吧。”
“谢王爷。”钟余颤巍巍地站起,小心往上瞧了眼,谨慎的开口,“王爷,安京的灾民与百姓的事,不知王爷有何想法,下官……”
楚靖祺打断他的话:“钟大人放心,这件事由钟大人全权做主,除非必要,本王不会插手。当然,本王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听到楚靖祺的保证,钟余神色放缓,好似有了一颗定心丸,连声道:“下官知晓,下官知晓。”
“钟大人,不知徐府的灭门案可有进展?”楚靖祺放下茶盏,目光直直地射向他。
漆黑深沉的眼中似乎暗含着透彻人心的光,钟余心中咯噔了一下,再看时楚靖祺已经垂下眼,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钟余犹疑了一下,暂时放弃深思,道:“下官派人查过,徐府主人徐江河应是得罪了一些人,他的房间的墙上用血写了几个字,以血还债。这恐怕是他的仇人寻上门来,才遭此灭门之灾。”
“哦。”楚靖祺道,“那他仇人钟大人可查清了?”
钟余苦笑,有些愧疚有些惶恐:“下官,下官不才,还未曾查出。不过……”
钟余欲言又止,楚靖祺开口:“不过什么?”
钟余赶紧道:“不过这凶手看着不像是一般人,下官猜测,怕是专职杀人的刺客,这些人行踪诡异,毫无踪迹可循,怕是不好捉拿归案。下官一介书生,恐怕有负王爷嘱托。”
说着,钟余跪了下去,额头点在地上,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楚靖祺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为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后才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本王会查下去,你先将安京的灾民安顿好。赈灾的银两和粮食如何了?”
钟余跪在地上说:“下官已经派人分发下去,林州玉溪穗禾三县也以安排人安顿灾民。”
楚靖祺点点头,说:“很好,你起来吧,别跪着了。”
钟余连忙谢恩。
楚靖祺之后又问了钟余关于灾民与安京百姓的事,钟大人的回答规规矩矩,行事也很稳妥,让人揪不出一丝错。楚靖祺心里道了一声老狐狸,见他说话滴说不漏,知道发现不了什么,就让他回去了。
出了大门,坐上官轿,钟余脸上的拘谨与忐忑荡然无存,一双眼睛锐利如鹰,脊背挺直。他掀起轿帘,冷漠道:“走吧。”
第30章 030
鞭子一下一下地落在身上。清醒的理智与无尽的欢愉在脑中叫嚣, 孟欣然迷离着眼睛,死死咬住嘴唇,血丝染上唇齿, 红的刺眼。
为首的女人眯起眼睛, 手里的动作停了停, 转头示意四个丫鬟中的一个。丫头手里掏出一个木棍, 将其塞在孟欣然的嘴里,防止她将嘴唇咬烂。
孟欣然全身无力, 意识却清醒。羞辱感蓦地涌上心头,落在地上的手攥紧,将毯子扯的发皱。
孟欣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许是过了半个时辰,又像是过了一个时辰, 药效失效,她才渐渐感到身上的热度消退, 力量回到四肢。
女人的鞭子停下,看也没看孟欣然一眼,带着身边的四个丫头鱼贯而出。
屋里寂静无声,孟欣然喘息着躺在地上, 双眼怔怔地望着房梁, 眼泪从眼角滑落,滴滴落入耳边的鬓角。
汗水变干,寒意从地上传递到身上,激得孟欣然一个激灵。慢吞吞地爬起来, 躺在屋内的大床上, 就这么睁眼直到第二天的天亮。
芸娘没有出现,第二天依旧是昨日的女人和她身边的四个丫头。这次孟欣然尝试反抗, 却被四个丫头凶狠的制压,女人掰开她的嘴,再次将药丸塞了进去。
与昨日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女人没有手下留情,再次鞭打。孟欣然跪在地上,咬牙忍受这奇耻大辱。
接连四天,孟欣然都在这样的耻辱中度过。她反抗,逃跑,然而未等她双脚都跨出门槛,就有人从旁边窜出,将她推回屋里。兰桂坊里看着下人稀疏,暗地里却潜藏着无数的暗卫。一次,两次,三次……她没有一次成功。
孟欣然即便想逃也没有法子。于此同时,有一件事情令她越来越心惊、恐惧。女人的调。教让她的身子变得敏感起来,有几次她没有被塞药丸,鞭子落在身上仍让她不由自主起了反应,浑身颤个不停。
无数的猜测在脑海里闪过,孟欣然忐忑不安。她记得徐江河书房中的陌生男人说过,有一批货将在半月后送往京都,她不由联系到现在的处境,有一个惊恐的想法慢慢浮现。
难道有一群同她一样被调。教的女子,将会被送往京都?那么会送到京都哪里?
现在距离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十天,还有五天的时间能够让她留在安京。五天之后,她就要同一群女子一起被人送走。
孟欣然在夜间辗转反侧。月光透过窗纸,显得极为明亮,可孟欣然却觉得可悲和无助。出不去,也无法给楚靖祺传递消息,这一次,怕是真的有去无回了。
芸娘许久未出现,等天亮的时候竟出现在了孟欣然的房内。手拿鞭子的女人恭敬地站在一旁,声音沙哑干涸:“主子,这丫头倔的厉害,半月怕是来不及了。”
孟欣然惊讶,她以为女人同兰桂坊里的人一样,都不会说话,没想到竟是个能开口的。她有些心慌地在芸娘和女人身上观察。
芸娘闻言不满,不训好如何送到京都的达官贵人手里?她又瞧了瞧孟欣然眉间的清冷,暗自下了一个决定:“把她和那些姑娘关一起。”
女人犹疑道:“您的意识是?”
芸娘点点头:“让她乖乖看着,学乖点,不行就送给那些粗莽野夫。”
孟欣然瞬间瞪大了眼睛。
芸娘看见她的反应有趣的笑了笑,出口的话仿若色彩鲜艳的毒蛇:“你没听错,就是那个意思,不乖,就送给别人。”
孟欣然被人裹挟着出门,眼睛蒙上了布条,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人未到,声已至。各种淫。靡的声音不堪入耳,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娇。吟……以及旁边众多阵阵清脆妖娆的笑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咯吱一声,大门被推开,屋里静了一瞬,转而又热闹开来。
布条被人摘下,孟欣然看清里面的场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住地后退,赶紧闭上了眼睛。
“不许退!“拿鞭的女人一甩鞭子,喝令道,“不准闭眼,给我看。”
孟欣然摇摇头,转身想逃。
女人扣住她,手上力道极大,掰过孟欣然的身体,在她耳边威胁:“你若不看就把你换进去。”
孟欣然颤着身子睁开眼,看着里面荒诞的一幕幕,眼眶泛红。逃跑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然而女人的手一直抓在她的肩膀上,强硬地逼迫着她。
……
钟余见过楚靖祺后便一直待在府衙里面,逍遥地侍弄花草。
白师爷见此有些忧心:“大人,安京的事儿您不管了吗?”
钟余躺回榻上,闭着眼睛悠闲道:“管,我怎么不管。”
白师爷:“那您……”
钟余慢悠悠地张开眼睛:“怕什么,闹事的人都是咱们安排的,只要说停,还怕他们能翻出天来吗?至于徐江河一家,就让王爷查,就算查出什么也想不到我们的头上。”
白师爷连忙道:“对,还是大人有办法,在下佩服。”
“对了。”钟余闭了闭眼,随后又道,“你之前说谁来了?”
“哦。”白师爷拍了拍脑袋,恍然道,“瞧我这记性,大人,你恩师林老太爷来了。”
“嗯?”钟余坐起会身来,有些不解,“他来干什么?”随后想到一件事,神色蓦地凛冽起来,“十九姨娘是不是没把徐府的事情处理干净?”
白师爷战战兢兢,迟疑了一下,道:“是,是处理干净了。”
钟余目光骤然狠厉,却没说什么,看了白师爷一眼,起身去了前厅。
白师爷心慌的看着钟余的背影,有些懊恼替十九姨娘隐瞒徐彩儿的事情。
林老太爷年高七十,虽然精神矍铄,但一双眼睛却显得很是沧桑。他坐在前厅的椅子里,看到钟余,站起来行礼:“老朽见过知府大人。”
对于自己的恩师,钟余还是有点感情的,连忙扶起林觉声,温声道:“老师,不必多礼,快起来。”
林觉声仍旧行了礼才起来,缓缓道:“你如今为官,老朽只是一介书生,礼不可废。”
钟余了解恩师的为人,也不欲同他争辩,于是问道:“老师此次前来可有何时找学生?”
林觉声叹了口气,往四周看了眼,随后道:“为了我那不幸枉死的女儿。”
林蓉嫁给徐府,可不管怎样还是他的女儿。他一把年纪,没想到最后却要白夫、发人送黑发人。虽然徐江河为人不怎么样,可到底也是自己女儿的夫婿,如今徐府满门被灭,无论如何他也要将凶手找到。
“哦?”钟余眼神微微一闪,又是惋惜又是气愤道,“老师请放心,徐府的事情学生自当尽心尽力,早日捉拿凶手,已告徐夫人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