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暖茶
据说,这个献礼的环节,在高·宗和太·宗时,是不存在的,不过元帝当年再登基大典之后,对礼部特意提了一句后,就被添加了上去。
自然,这次负责元帝寿诞的太子,更不可能私自修改这个流程,甚至为了讨好这位似乎喜欢收礼的父亲,还特别要求五品以上的官员,必须献上三份礼品。
不错,是三份!
穆盺就为了这三份能拿得出手的贺寿之物,耗光了自己不久前的元帝赏赐的金银,若非还有别的而生财之道,若非将军府是元帝的赏赐之一,她觉得自己可能要为租住问题发愁了。
正想着自己献礼说辞,穆盺却被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给惊的回过神,她抬眸看去,目光顿时再度微妙起来。
这是一架水车。
穆盺记忆中,水车这种原始的灌溉工具,本该在三国时期就发明出来,可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个弯儿,直到如今,才被人通过这次寿诞,正式搬上了历史舞台。
元帝虽然早就从暗卫口中得知了水车一事,此时乍然见着,还是禁不住站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下了高台。
众人难得见着元帝如此失态模样,一边感慨工部的心机,一边又忍不住羡慕嫉妒恨。
不过,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么——
那就夸啊!
大力夸!
尤其是在临时搭建的地方确定了水车的功用后,相较于武将干巴巴的“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的语言,文臣们嘴皮子上下一碰,把元帝夸上了天,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元帝乃是天命之主,乃是真龙天子,否则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工部研究出了水车呢?
文臣们夸完了,元帝回到高位后,又迎来了一波自己女人们崇拜的眼神。
不过,也有例外。
比如说淑贵妃,五皇子的生母。
往日里最爱凑趣儿,最喜欢各种表现自己存在感的淑贵妃娘娘,干巴巴的说了句“恭贺陛下”后,就不再开口,只是一双眼睛一会而看看某处沉闷坐着的儿子,一会又看向了不远处特意开辟出来的闺阁女眷处,眼底光芒闪烁。
继后瞥了眼淑贵妃那几乎写在脸上的心事,心中嗤笑不已,面上却是半点不露,只是眼角余光却好似不经意地扫了眼良妃。
良妃浑身一僵,在身后贴身嬷嬷的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咳后,开口道:“贵妃今日是怎地了?怎么……怎么瞧着似乎有些心事?”
淑贵妃正想的入神,冷不丁被人这么一问,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可是在看到元帝也转过来的视线后,心中却又是一动。
此时台下刚好众位大臣献完了礼,轮到几位皇子,她索性心一横,站了起来。
“陛下,说来今日乃是您的大好日子,这可正巧,双喜临门啊!”
这话一出,元帝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俱都是一惊,并且大家还十分有志一同的想到了一点——
那就是淑贵妃,有喜了!
这一下,本来就因为献礼而热闹的气氛,顿时被推入了高·潮,尤其是台下的众人,直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淑贵妃的肚子,会不会揣上了?”
正想着“蝴蝶效应”四个字的穆盺,耳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声,这样熟悉的,慵懒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语调,让穆盺浑身一紧,差点整个人就这么“咣当”一声,从凳子上栽倒下去。
“瑶、瑶光郡主!”这四个字,穆盺是从牙齿缝隙里面挤出来的。
长孙墨一条眉毛扬了扬,显然对穆盺如此“受宠若惊”的反应十分满意,她随手从一旁丫鬟手里拿了新的酒杯,抬手就想要给自己满上。
不过。
一只手反应更快地伸了过来,拦住了他倒酒的动作。
穆盺接收到瑶光郡主不满的眼神,有点后悔,但是更多的却是痛恨,恨自己的爪子,怎么就突然自己生了主意,非要伸出去讨人厌?
“穆小将军,这是何意?”
“……这是烈酒。”穆盺想了好一会,可算是找出这么个理由,“烈酒,劲头足,不适合郡主饮用。”
“哦,那~~~”长孙墨眼中的不满散去,似笑非笑的拖长了调子,说,“就劳烦穆小将军让人给我添一杯果酒,可否?”
作者有话要说: 穆盺:老子遇上某个女人就炸!
长孙墨:这木头,逗着还挺有意思~
穆芮:哦也,兄长和嫂嫂终于同框啦啦啦啦啦!
第15章 渣女
穆盺:“!”你他玛的能不能喝酒,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傻逼!
穆盺心里暴躁,以至于完全没意识到长孙墨和自己说话,竟然用了个“我”字,才不过区区两次见面,就熟稔的分外不正常。
当然,她也就跟没多余的脑细胞去想,宴会上明明是男女宾客分座,瑶光郡主是怎么突然跑过来的问题了。
“将军?”长孙墨倾身靠过来,那双饱含笑意的杏眸,倒映着烛光,摇曳生辉。
穆盺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可惜,这条长凳就只有这么长,他就算挪到尾巴上坐着了,依旧无济于事。
“郡主!男女授受不亲!”
“嗯哼,我知道啊。所以,我做了什么吗?”
穆盺一噎,瞧着虽然往自己眼皮子底下凑,但是实际上什么都没做的女人,只觉得心口梗了许久的那口老血,蠢蠢欲动。
靠!
这个、这个……渣女,原来是在勾搭自己吧?肯定是想要勾搭自己!这家伙……这家伙竟然这个时候就开始勾搭自己了?
渣女!
穆盺憋气憋的脸都红了,正想要骂一句什么解气,却见着本来还冲着自己笑成一朵花的瑶光郡主,突然冷了下了脸。
刹那间,周围绕着穆盺打璇儿的粉红泡泡们,一同破裂。
穆盺理智归位,再凝神细听,刚好就听到了来自于元帝的声音。
元帝说:“穆爱卿,朕记得你如今刚好是及冠之龄?”
男子及冠,即是二十。
这话问的甚是随意,好似真的只是因着什么事情突然想起来,便也就这么随口的问了出来一般。
穆盺先前浑身汗毛都倒竖着用来警惕瑶光郡主,压根不知先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晓,明明是“有喜”的淑贵妃娘娘,为什么此刻正面色惶惶地跪在那里。
不过。
“回陛下,臣是七月七的生辰,尚且还有几月方才及冠。”
“七月七乞巧节的生辰,爱卿这生辰挑的不错。”
“……是陛下抬爱,说来微臣若是能够挑选,那是定然不会选在这个日的。”
说到这,穆盺面上的尴尬已然有如实质,让在场的好些人心中闷笑。
冯成华有心解围,索性“哈哈”笑出声,打趣道:“陛下,老臣琢磨着穆小将军这是害羞呢!哈哈哈,一个大男人生在乞巧节,哈哈哈哈……这日后若是请宴同僚,我反正是不会去的,忒奇怪了!”
这话一出,本来还在观望的其他大臣们,立马就跟着一个个开口了。
“冯老将军还是这么实诚,指不定人家小将军还未必给你递帖子!”
“就是就是,穆小将军相貌堂堂,又正是好年纪,这乞巧节必然是忙着去见心上人了,哪有空请你这老头子?”
“……非也非也……”
“……”
此起彼伏的打趣声,将方才因淑贵妃娘娘而弄出来的紧绷气氛淡化,甚至眼瞅着只要再过半盏茶的功夫,宴会就会彻底恢复先前的热闹和欢腾。
然而。
就在大家都有志一同的想要粉丝太平的时候,淑贵妃突然膝行几步,然后冲着元帝就连续磕好几个响头。
“陛下,陛下,妾身只有五皇子一个孩子,五皇子也是您的儿子啊,您……您难道就忍心五皇子一辈子孤零零的?陛下,陛下——”
淑贵妃向来张扬跋扈,凭借着元帝的宠爱没少作妖,偏又没什么脑子,是以好多时候吃亏不说,甚至在鬼门关爬了一圈,都浑然不知。
不得不说,老天给人关上一扇门的时候,真的可能会再给对方开一扇窗。
就像是这位淑贵妃。
傻白蠢的淑贵妃,自小就是个美人,因为这张脸,被宠着长大,后来进了宫,又因为这张脸,被一路宠成了贵妃,成为皇后之下最高分位之人。
甚至,也是因为她这张脸,让她差点嗝屁的时候,元帝没有揣上一脚不说,还使人帮了一把。
“陛下,妾身求求您,求求您,就让五皇子留在长安好不好?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去了别的地方,妾身只怕会吃不好喝不好,恨不得就这么死了……陛下——”
“陛下!”
终于,淑贵妃膝行到了元帝的面前,她不顾脸面的用力抱住了元帝的腿,哭的梨花带雨,好似下一秒就要厥过去。
“陛下,妾身知道您也是为了五皇子好,可是五皇子才多大,他就这么一个人去巴拉巴拉巴拉……”
穆盺听到淑贵妃哭五皇子“一辈子孤零零的”时候,还有些担忧,再听到后面那些话后,那种源自于前世的担忧就缓和了几分。
想来,是淑贵妃知晓元帝要将五皇子打发去封地的缘故,所以才会如此哭求。
只要不是对方想要肖想自己妹妹,穆盺那是压根就不介意淑贵妃大力表达自己的圈圈爱子之心的。
甚至,从自己的长远计划来看,别说五皇子,最好这些皇子都窝在长安城,才是最好的。
“陛下——”
“陛下——”
淑贵妃哭到后面,已然上气不接下气,偏她还是执拗的抱着元帝的腿,显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豁出去了。
相较于高台上的继后良妃等后宫妃嫔们明里暗里的偷窥,在场的文臣武将们,那是恨不得把头都埋进酒杯中。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当被迫外扬后,那这些听到家丑的人,就极有可能被“阎王爷”盯上了。
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穆盺一边努力收敛着自己的存在感,一边却又忍不住想,五皇子见着自己的母亲如此哭求,怎么还能一直保持无动于衷呢?
是因为被去了小JJ,所以瞬间长大沉稳了,还是直接变态了?
正想着,忽然一声巨响传来,而后就见着一张桌子被人掀翻。
五皇子楚恒霍地站了起来,他喘气如牛,半张带着面具的脸扭曲的好似恶鬼。
“我去!父皇,你想要把儿臣打发到什么地方?是岭南,还是东贵?又或者直接想要把儿臣丢西北去?不管你要把儿臣打发到哪里,儿臣都去!儿臣立刻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