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暖茶
“叩叩。”
“叩叩!”
“叩!叩!叩!”
“……主君?”孙谋士再又等了足足十息无果后,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然后探头探脑,“主君,某有事相禀。”
什么有事相禀,不过是嘴皮子闲不住,想要调侃吧?
长孙墨心头火气腾腾,却又顾忌着身为主君的身份,硬生生的憋住了。
他目光冷冷地看着孙谋士,好半晌,在孙谋士终于讪讪的笑了笑,缩回脑袋后,才哼了声,道:“那女人体质特殊,两种正常情况下相克的毒药……用在她身上,反成解药。”
说到最后两个字,孙谋士分明听出了自家主君的咬牙切齿。
不过。
孙谋士将心比心想了下,若是自己落于与主君相同的境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杀人手段,却阴差阳错的坑了自己,想来也会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吧?
幸好那个叫长宁的女人对毒毫无研究,又或者该感慨,自家主君灵机一动,做足了嫌弃的姿态,也幸好主君亲自调试出来的毒药,纵然互成了解药,那效果也十分激烈,否则——
对方指不定就要把主君毙于掌下了!
那时候,哪怕他们这些人已经到场,也未必能阻拦住对方的动作……
孙谋士如此这般的一想,先前那点子打趣的心思就没了,连带着就更没了想要拉媒凑作对的想法。
毕竟如今看来,自家主君和那穆氏女,怕是要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就是——
等等,不对,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啊……
“……主君,您确定,那穆长宁体质特殊,所以导致两种相克的毒药反而以毒攻毒了?”
长孙墨颔首,只是眼底也带了几分疑惑。
“主君!”孙谋士声音突然拔高,“某记得,您调制的任两种毒药,只要用在您的身上,就会变成彼此的解药!”
长孙墨闻言一怔,眸光瞬间如刀,刺向了孙谋士。
桃花村附近的某处土屋中。
穆盺在九妹的一声声倒抽冷气的声音中,淡定的给自己的伤口消毒,包扎。
末了,她看向一旁的热水,问:“劳烦再给我端一盆来?我想要净面。”
“是,是的,长宁小姐。”
九妹应得十分干脆,哪怕早就准备好的一锅热水已经用尽,此时此刻再要热水,就需要重新打水烧热。
而穆盺,需要的就是对方重新打水烧热的这些时间。
在确定外面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再进来后,穆盺从外衣的内衬口袋里面摸出一个荷包。
荷包打开,是用一个个小布包裹起的胭脂水粉。
唉,之前打了一架,脸上的妆容都花了。
所以为了防止等会漏了真面目,穆盺自然要抓紧时间描补。
不过,这一次穆盺的妆容却有意识地往自己的母亲靠拢。
一刻钟后。
穆盺用热水简单的敷了敷脸,又细细的将手擦洗擦尽,最后,她冲着九妹展颜一笑,问起了对方的爷爷。
九妹似乎也在等她主动开口,是以立马叫了一声“爷爷”,而后端着面盆飞快地离开。
当然,她离开前,并没有带上门,显然那位米老鼠马上就会过来。
果不其然。
三息功夫不到,米老鼠就在一位相貌有些眼熟的清瘦妇人搀扶了进来。
这妇人?
穆盺挑了挑眉,玩味儿的勾唇:“七郎?”
清瘦妇人似没料到自己会被直接看穿,有点尴尬的看了看米老鼠,然后在得到对方的点头示意后,才道:“锦毛鼠,见过少主。”
锦毛鼠?
锦毛鼠!
自家那位便宜爹,原来这么疼自己的吗?自己随口逼逼的话,他竟都放在了心上……
穆盺唇角的笑意裂了那么一寸,又迅速地恢复如常,她“嗯”了声,算是接下了锦毛鼠的恭敬,继而转头,她就看向了米老鼠。
米老鼠也在看她,这个小老头儿,目光晶亮晶亮的,不再像是先前那种带着几分隐晦的估量和怀疑,而是满满都是欣喜。
穆盺自是明白对方这是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从面貌,从胎记。
是的,穆盺当然也是有胎记的,她的胎记在胸口,是一朵不注意看都看不出来的小花瓣,方才自己在清洗身体的时候,九妹那丫头嘴上说着帮忙,实际上都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上面。
亏得穆盺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否则就冲着对方这堪比“色·狼”的眼神,怕是绝对不会给对方机会确认个清楚明白的。
可惜。
若非自己丢了印信,也不至于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证明自己身份了。
“少主,少主……老奴……老奴惭愧,这么多年,才终于找到少主——”
话音未落,米老鼠已经老泪纵横,似乎是当真惭愧至极一般。
穆盺心里呵呵笑,面上却摆出一副大度样不说,还安抚道:“如今情势所逼,为长远计,尔等作为何须惭愧?”
这话乍然一听,好像是回应米老鼠那句多年才找到少主的话,实际上么——
当然是在特指鼠部那先前见少主情势危急,却还跑路的做派……
不过穆盺也当真理解米老鼠的选择,所以如此说过之后,也就大度的结果这一茬,问起了别的事情。
第83章 动了心
比如说,其他几部的情况,又比如说,临安上官,金陵薛,豫北方,以及云顺木的现如今情形。
鼠部不愧是打探消息的好手,哪怕现如今明面上的大部分人困守在金陵,但是私底下耳目众多,消息可谓是十分全面了。
“上官家被抄家流放后,就已经没什么重要消息传出去。不过,据临安小鼠们的消息说,上官家有个女儿成了官女支,先前有人接触过,并且从她那里找到了一个夫人当年的陪嫁丫鬟。”
“陪嫁?”穆盺对自己母亲的记忆并不多,更遑论是那些所谓的陪嫁,为唯一印象比较深的就是那位奶嬷嬷。
“少主您无需担忧,那丫鬟如今已经疯了,并没能透露出任何关键消息。”
说到这,米老鼠窥了眼穆盺若有所思的表情,才继续道,“不过,这探查的人——似乎是元帝的走狗。”
穆盺对这个答案并不诧异,毕竟元帝那人能窃国称帝,纵然没能改夏为楚,却也不能否认对方的本事。
甚至,穆盺有理由怀疑,便宜父亲给自己留给的心腹家臣,也十之□□就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果不其然。
米老鼠在言及豫北方氏和云顺木氏时,也隐晦的透露了对方与元帝走狗接触的意思。
不过出于鼠部特有的谨慎,小鼠们并不能拿出确定证据,而米老鼠这个头头,身为一部之首领,哪怕心里有七八成的把握木氏和方氏已经成了元帝新的爪牙,也不能大剌喇的说出口。
无他。
有挑拨离间之嫌疑。
好在米老鼠瞧着自家少主似乎早就心里有数的模样,微微松了口气,最后才提到了薛茂山。
“少主,老奴收到确定消息,几年前,薛茂山就已经向元帝投诚,而且——当初元帝派来前与他会面之人,还拿出了主人的印信。”
“……你确定?”
“是的,确定!”
穆盺不语,眉头深蹙,好一会才意味深长开口道:“难怪米爷爷你从头至尾没让我主动拿出印信证明身份?”
“少主英明!其实若是少主拿出印信,只怕老奴一等人反而要闻风而逃了……”
这话是打趣,也未尝不是借此表明忠心。
穆盺不置可否,再又问了几句事关薛茂山的事情后,确定了薛茂山虽然名义上将父亲留下的藏宝图献给了元帝,但是实际上献上去的乃是描摹之图,而这真正的那四分之一,一直在他手里。
“据小鼠们传来的消息,少主您找的那藏宝图,应该在薛茂山的卧室,因为薛茂山有一个爱好,但凡有好东西,极其喜欢的,就会往卧室里面藏,似乎是他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最安全未必,依孙某看来,这薛胖子恐怕是在故弄玄虚!”
说这话的是孙谋士,此时此刻,他坐在宽敞亮堂,关键是特别透风的厢房中,一边说话,一边一次又一次的拿小眼神去看自家面无表情的主君。
只可惜,水墨色的屏风虽然在光照的映照下,能隐约透出另外一边主君的身影,但是主君的面色,却绝对看不清楚。
唉,都怪自己十天前多嘴,说了句“那穆长宁体质竟与主君一般无二,岂不是天生一对”……
唉,快嘴一时爽,说完就——
很惨了。
刷了足足七天的茅厕,孙谋士现在都已经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
“主君,那姓薛的胖子既然能从那位心腹的手中保住真正的藏宝图,这心机和胆色,就非同寻常。所以,孙某倒觉得,比起他那奇珍异宝众多的卧室,倒是书房,因为只是一些一般性贵重的物品,甚至又一次还被贼人摸进去过一次的地方……更加可疑!”
“毕竟,据探子传来的消息,当日那些家丁护卫出现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那贼人才进书房,就被抓了,甚至——直接被当场打死!”
长孙墨先前就翻阅了探子传来的资料,自是认同孙谋士的话,不过。
他微微沉吟,问:“鼠部的人,可有查到?”
“主君问的可真含蓄,您是想知道穆长宁的消息吧?嘿,这……”
“来人,送孙谋士换个茅厕再刷五天。”
话音一落,下意识调侃自家主君的孙谋士都没来得及反抗,就直接被点了穴道,然后提溜走了。
孙谋士努力用灼灼的眼神伸出了尔康手——
可惜,屏风后的长孙墨毫无所觉,更不可能为之动容,他在垂眸将手边另外一些没来及翻阅的资料看完后,拧了拧眉,叫来了十一。
“闲王府的事情,你细细说一遍。”
“回主君,闲王府近来比较平静,除了太子还会隔三差五的让人来送些孤本或者花草讨王爷喜欢,其他也没别的事情。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