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胡
陈春红微眯了下眼,良久,长叹了口气,艰难地扭转身,朝二儿子刘华道:“跟着来。”进了堂屋,往住隔壁的住屋走去。
此刻,天色已晚,屋子里光线昏暗,陈萍萍忙进屋,搬了张椅子到床前,点起了煤油灯,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
刘艳注意到,她妈的脸色,十分的僵硬。
“华子,叫外婆。”陈春红抱着小女儿刘艳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刘华依言喊了外婆。
“嗯,你就是华子呀,长得很敦实,”老婆婆混浊的目光在刘华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望向陈春红,夸赞道:“你家这两个孩子,都长得很不错。”
陈春红木着张脸,没有吱声。
又听老婆婆问道:“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听说,你们去年分了家……”
“挺好的。”陈春红没打算和她娘唠家常,直接打断话头,“陈春芳今日到我家干的事,娘您刚才也听到吧。”
“听到了,她偷偷摸摸干这事,干得不地道,明日她过来,我会说她,但这回,她也的确是为了我,我现在这么病着,吃喝拉撒全靠萍萍照料,活着也是累人累已,你这么多年没回家,娘只剩一个心愿,想见见你。芳儿也是情急,才干出这样的事,你别怪她,你们是亲……”
“我们是亲姐妹,姐妹有今生,没来世,要好好珍惜缘份是不是?”陈春红抢过话头,冷冷地盯着她娘,“十年前,娘您说过这样的话,十年后,您还说这样的话,我倒觉得,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和陈春芳做姐妹,菱花才多大,艳儿又才多大,她怎么下得了手。”
说到后面,情绪激动,几乎是低吼了出来。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沉默了好一会儿,老婆婆满脸焦虑,却又无奈,不知说什么,直到屋外传来响动,上工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陈春红才再度开口,问:“娘,你看完了吗?”
“什么?”老婆婆不解这话的意思。
又听陈春红说道:“您不是想看我嘛,那我就坐在这里,让您看,您看完了,说一声,我好走,免得下回为了让我来,又来祸害我的孩子,这回是迷药,下回说不定连□□都能使上。”
老婆婆讪讪分辩道:“不会的,芳儿也不会……今天晚上你就留下来,别走了,在这住一晚,你爹你兄嫂还有那几个侄子侄女,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一起见见,孩子们都长大了,也认认脸,免得将来出去碰面都不认识。”
“不必了,我也不会吃您家的饭,我就坐在这里,您什么时候看完,我就什么时候走,半夜三更,我也得走。”
这话非常呛人,老婆婆当场噎住。
后面,除了陈家老头进来,陈春红喊了声爹,到于其他人,陈春红紧抱着小女儿刘艳,眼观鼻,鼻观心,一个都没有理会,陈老头后背有些佝偻,看起来畏畏缩缩,坐在床边,低垂着头,半天没说一句话。
这样过了许久,老婆婆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走吧,让国强送送你。”
“不用。”陈春红直接站起身,她是要走,但走之前,要去一趟河堰塘找陈春芳算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xxpeaus 20瓶、宅啊宅 1瓶、2880849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00章 报应
陈春芳竟然嫁在村子里, 那么, 当年的事,根本没有传出去, 所以河堰塘孙家才敢娶她,也对, 她娘那么好面子的人,又怎么会让事情传出去。
陈家建在半山腰上,出来有一条较陡的山路, 通往下面的大路口,陈春红冷脸拒绝了其他人的相送, 抱着小女儿, 带着小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走到大路口, 发现身后还有人跟着, 歇住脚步,回转了头,“爹,您回去,我不用您送。”
“哎。”陈老头木讷地应一声,跟着停住了, “你娘说,让国强送你……”
“我说了,不用, 你们俩要是不回,那我就站在这里,把陈春芳做过的事,对着队里人大声数落一遍,到时候大家一起丢脸。”陈春红直接打断陈老头的话,又望了眼小弟陈国强。
“二姐,爹和……”陈国强刚一开口,就对上二姐凌厉的目光,吓得话说到一半,急忙改了口,“行,行,我这就带爹回去。”上前拉着陈老头就要往回走。
陈老头却不愿意,“你娘说……”
“我娘面前,我去说。”陈国强几乎是强拖着陈老头离开的。
陈春红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身就走。
刘艳趴在她妈肩头,直到离开了好一段距离,才开口,“妈,我下来自己走。”
“没事,妈抱得动你,你又不重。”陈春红说着还把小女儿在怀里颠了颠。
要是一年前,刘艳绝对相信她不重的话,但这一年来,因为吃食的改善,她无论个头还是体重,都增加了不少,“我想自己走,今天睡了好几个小时,我想多活动活动一下手脚。”
一听这话,陈春红紧张地停了下来,把人放到地上,摸了摸小女儿的手脚,“艳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没什么力气,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陈春芳那个杀千刀的,不知道哪来的迷药,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一想到这,陈春红就恨不得立即杀到河堰塘去。
“妈,我没事了,你看,我能走能跳的。”刘艳忙出声安慰,特意摆动了下手脚,还蹦跳了起来,却让她妈给拦住,“真的没事就好。”语气中带着庆幸与后怕。
“艳儿,以后你跟我和大哥一起出门,别一个人待在家里了。”刘华拉着刘艳的手说道,发现妹妹不见了时,他后悔死掉了,不该把妹妹一个人留在家里,他还跑去打了尾巴一顿,可是尾巴死都不承认把妹妹藏起来了。
他当时不相信尾巴,只是没料到,这一回,真的冤枉尾巴了。
刘艳重重地点头,应声好。
陈春红见小女儿执意要自己走,于是没有再抱,牵住小女儿的手,往河堰塘走去,她差不多有近十年没回陈家村了,好在这些年,村里的变化并不大,顺着沿河的大路,很快就摸到了河堰塘。
四方天黑了下来,西边的天际,升起了一轮蛾眉月,这一路,偶尔碰上晚归劳作的农人,一些年轻人,基本上都不认识,年纪大的,认出来彼此打声招呼。
面前就有个来小河边提水的大妈,刚提了桶水,两眼使劲往陈春红身上瞅,“春红?你是春红,你回来了!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回家去?”
“是呀。”
“我记得,你家好像不是往这个方向。”
“我去一趟河堰塘,”陈春红回道,也没有掩饰,“我急着赶路,先走了。”招呼一声,没多作停留,她今天不是回来叙旧的。
河堰塘在解放前是村子里一个老地主所建的大宅子,解放后,打地主土豪,把地主赶了出去,整个大宅子,一共分住进去七姓八家,全是贫下农,孙家就是其中一户,眼下,各家各户的大人和孩子都回来了,整个河堰塘喧闹不已。
数盏昏黄灯火从屋子里照射出来,伴随着做饭洗刷声,小孩子的追闹声,又时不时传来叫小孩子回家吃饭的呼喊声,前面的一块空坪地上还有几个男孩子在玩撞拐子。
陈春红看到旁边有个小男孩蹲在地上搓泥巴,于是走过去,含笑道:“嗨,小家伙,你帮我进去叫一下陈春芳出来好不好?就说外面有人找她,让她出来一下。”她是不打算去陈春芳家里。
那个小男孩抬起头来,面色黑黝黝的,看不出肌肤的颜色,目光打量着陈春红一行人,有些发愣,没有立即动,刘艳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抓出一颗奶糖,递到对方面前,压低声音道:“你帮我们把人叫出来,这颗糖就给你。”
话音一落,旁边响起了一道急促的声音,“给我,我帮你叫,是找孙家婶子是吧?”
“是的。”陈春红刚转头,只见一个瘦高的大男孩拔退就跑,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眼前。
“不许抢糖。”刘华大喝一声,按住面前那个小男孩子,原来,那个小男孩一见到糖,伸手就要来抓,可惜让刘华伸手一把按压住,此刻,目光死死盯住刘艳收进口袋里的糖,带着哭腔道:“我帮你叫人,我要糖。”
“那你快去叫人,”
刘艳诱哄道,看着涌过来的五六个男孩子,就是刚才在玩撞拐子的那几个,都是被二哥一句抢糖,给引了过来,刘艳拍了下脑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要把人叫过来,每个人都给一颗糖。”她口袋里,积攒有十颗,也够分了,有这些人去喊,哪怕陈春芳看到她妈想逃,应该也会被这几个大男孩子拉过来。
随着刘艳的话一出,面前的一伙人作鸟兽散开,连小男孩也在刘华手里挣扎,“放开我,我帮你们去叫人。”
“二哥,你放了他,让他去。”
刘华松开手,很心痛地朝刘艳道:“你傻呀,每人给一颗,你口袋都空了。”
“还说你妹妹,不都是你叫嚷出来的。”陈春红没好气拍了下小儿子刘华的脑袋,永远不长脑子,叮嘱道:“等会儿记得照看好你妹妹。”然后又望了眼小女儿刘艳,把她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你放心,她会出来的。”
陈春芳不仅会出来,还会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得不说,她老娘的教育挺成功的,陈家的人都好面子,家丑不往外扬,胳膊折了往衣袖里藏,可惜,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明白,面子名声之类的,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她更不会教自家孩子这种东西。
“二姐,你来了,你去看过娘……”
陈春芳还没有走近前来,陈春红一看到那张脸,脸上笑容刺痛了她的眼睛,刺进了她的心头,好像有万千只蚂蚁在咬,传来一阵阵钻心之痛,再也抑制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啪地一声巨响,然后,是扑通声。
一记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下,打得陈春芳直接摔倒在地,脸上立即浮现一个巴掌印,朦胧月色下,五个手指印,深凹下去,一片鲜红,可见陈春红这一巴掌的力度有多大。
瞬间,四周安静下来,连把人叫来后,跑到刘艳面前来讨要糖的几个孩子,都吓蒙了,没人敢上前一步。
“你……好好的,你怎么能打人呀?”终于有人出声了,是刚和陈春芳一同出来的一个年轻妇女,手里还端着个竹筛子,应该也是住在这里面的人,除此外,周围经过的人,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停住了脚步涌了过来,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春红,还不断有人赶过来。
有看热闹的,当然,也有来出头的,毕竟同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不能凭白看着陈春芳被打,总得给个说法。
陈春红看得分明,冷冷道:“我和陈春芳的事,你们别管。”
“你谁呀,一上来就打人……”
“好像是春芳的二姐,春红。”到底有上了年纪的人,认出了陈春红来,拉住为陈春芳出头的那位年轻妇女。
有想上前质问的,有打算出手帮忙的,听了这话,果然地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紧接着,陈春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撑起身,歪着嘴喊了声二姐,坐实了猜测,左边脸颊已经痛得完全麻木,没有感觉,嘴里的血腥味,让她连吐了几口血水,其中还有一颗打落的牙,“二姐,你发什么疯呀?”她也有些恼火,尤其周围还有这么多人,都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她只觉得脸都丢光了。
“我发什么疯,你不知道我发什么疯?你干的那些混帐事,你自己都忘记了不成,小时候哄了我女儿……”
“二姐,你别说了。”陈春芳吓得忙大声喝止。
“我为什么不能说,你哄了我家菱花的吃食,才害得她饿死,她是你外甥女,她喊你小姨,看着她饿,你怎么就咽得下去,还有艳儿,你为了把她拐走,给她下昏迷药,你怎么做得出来,就你干得的事,我打死你都应该的,”
说到这,陈春红直接扑了过去,拽住对方胸前的衣襟,眼睛冒火,仿佛要吃了对方一般,“我问你,你那个药,哪来的,你老实告诉我,除了昏迷,还有没有其他副作用?”
说完,又用大力拽了下陈春芳胸前的衣服,使得衣领直接箍住了脖子,勒得陈春芳的脑袋直接往上扬,“你放开我,快……放我。”
呼吸都有些困难。
只是这一回,除了那位年轻的妇人,再没有人上前,个个吃惊之余,更多是八卦与好奇,现场开始哗然,有窃窃私语声。
“我就说,春红怎么这么多年不回娘家……”
“听刘家村的人说,她性格变了许多……”
“原来是这么回事……”
……
陈春芳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字,完了,她完了,脸色寸寸成灰,“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我害的,接艳儿,也是为了我娘……”
可惜,已没人听她分辩。
“怎么还有让人昏迷的药,到底是什么药?”人群里,不知谁先开了口,说了这句话,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齐齐朝陈春芳望去。
陈春芳使劲摇头,拼命摇头,“没有,我没有。”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你说不说,不说,信不信我直接勒死你。”
“我不……”
陈春红根本不给她否认的机会,猛地又用了几分手劲,紧得陈春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说不说,说不说?”陈春芳个头比陈春红小,打小就好吃懒做,家里活计都是让哥哥姐姐帮忙干,她是出嫁后这两年,才开始下田干农活,力气哪里比得上,打小就手脚勤快的陈春红,所以,陈春红一用力,她就像条死鱼一样,怎么都挣扎不开。
旁边的刘艳却急了,一开始,看着她妈教训陈春芳,她还能和二哥刘华在旁边叫好,现在见到这一幕,看到她妈脸上,还有眼里的癫狂,仿佛那日举刀杀人时,场景重现,吓得她忙喊了声妈,拉着二哥刘华上前去扯开她妈。
只是有人比他们手脚更快,上前掰开了陈春红的手,“二姐,你快放手。”然后拉着陈春芳退开两步,“二姐,我是孙有才,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至于闹到动手打人的地步。”
“我打她都轻了,”
陈春红喝斥道,怒气冲冲地望向孙有才,她知道,这是陈春芳的丈夫,“你知道什么呀,你什么都不知道,她以前为了口吃的,害死自己的外甥女,你知道吗?现在呢,今天又用迷药,迷昏了我小女儿,她这么大岁数了,自己没孩子吗,将心比心,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上一篇:偏执反派的娇气媳妇儿
下一篇:贵妃只想做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