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苏子
“我瞧着刚才应该过去看看的,那就是张纸。”
“那明日我们一早过去,我似乎想起来了,那旁边是不是还掉了什么东西?莫不是偷盗之人掉的?”
“不曾看清,睡吧,明儿早点起去墙下瞧瞧。”
两人不再讲话,闭眼睡去。
棠翠宫因为宫女太多,之前主子又喜排场,便将一整间偏殿拿来当成他们这些宫人的睡处。
大家都睡在一起,偶尔有宫女还有打呼声,此起彼伏,能听出都已沉睡。
却有一宫女坐起身,悄声披衣穿履,出门看了眼空荡的庭院,顺着墙角一路走,也不知是哪个墙角,走走停停,又蹲在地上仔细找东西。
整个庭院却忽然间亮起灯,主殿的殿门徐徐敞开,宫女惊慌回头,瞧见景辛站在门中,主子本就生得妩媚美艳,此刻被月光笼罩,肤白唇红,美得宛若伏夜而出的妖魅。
宫女脸色一变,瞧着四面涌出的太监,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她噗通跪在庭中:“娘娘,奴婢只是听这墙角下有东西才过来找的。”
景辛缓步上前,低笑了下:“说吧,谁让你偷本宫的东西。”
宫女不承认偷。
留青因为挽绿的事早就上火了,一巴掌落在宫女面颊:“你差点害了主子,还害了挽绿,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景辛不喜欢这种场面,总感觉自己是个恶人。
她配合着坐到深夜已经很困了,回到寝殿去等消息。
须臾,长欢进来说:“娘娘,流月招了,她是被重金收买的,金子都在这,只让她拿您的笔迹交给南门的太监。”
“去查。”景辛困极,躺下喊落帐熄灯,“明日再告诉我消息,今日我疲累得很。”
翌日,长欢说那太监不见了,凭空不见的,宫中都没有出入的记录。
景辛猜这多半是死了。
因为要杀她一人就可以死这么多人?
她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古代这种规则。
长欢请示她昨夜的宫女该如何处置:“这等背叛主子的人就不该留命!”
“贬去做奴役吧。”
长欢还要再劝景辛狠心一点,景辛已经走出宫门坐上了步辇。
她来到紫延宫将自己练字的字帖被偷一事说给了戚慎,但就算不说他也早该知道了。
戚慎正在用午膳,景辛陪他一起吃。
他神色平静,的确是早已知晓的模样。
景辛不知程重楼如今是否平安,但她不好在戚慎身前询问。
御膳都是最好的菜,满桌珍馐美味,景辛每一样都尝了些,但这些偏甜的菜她一个都不爱吃。
戚慎见她吃得少,将自己爱吃的几道菜夹入她碗中。
景辛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臣妾吃好了。”
戚慎皱起眉:“吃的还没猫多,难怪子嗣长得这么慢。”
他下令:“坐过来。”
景辛正坐在他对面,只好起身坐到了他身旁。
戚慎夹起一块煨牛腱子肉送到景辛唇边。
景辛尴尬地吃下:“王上,听说昨夜您与少宰坐到深夜?”
“唔,少宰才知爱妃身边有暗卫,便说放心了。”
这意思是不会再刺杀她,而是采取别的杀法?
景辛有点后怕:“臣妾可以在宫中安心养胎吗?”
“当然。”
他又送来一片肉,景辛微微偏头避开:“臣妾不吃了。”
“吃下去。”
她无奈,只能再吃了一口。
但戚慎没有停下的意思,又盛了浓汤。
景辛连忙说:“喝燕窝就好。”
桌上那燕窝只剩汤底,倒是戚慎碗里的还剩大半盏。
景辛忙说:“臣妾不嫌弃,喝您的就好。”
他一口一口喂她,景辛接过自己来。燕窝也只喝了几口她便放下了,戚慎今日似乎是想强行喂她多吃东西,舀起一勺米饭递到她唇边。
景辛:“……”
她可以不吃吗?
宫人难得见戚慎喂人吃东西,纷纷暗瞟他们,他不怒自威,她弱小无助,几个宫人想笑不敢笑,站得十分规矩。
景辛每口都吃得很少,戚慎眸中暗恼。
“每日吃这么少,你是想亏待自己还是寡人的子嗣。”
“臣妾没有,太医说腹中的宝宝发育得很好的。王上,臣妾想吃海鲜。”与海鲜相比,景辛更想吃辣。但辣椒这种东西这个时期大梁根本没有。
戚慎微微挑眉:“陆国海域中的鳆鱼大虾?”
鳆鱼好像就是鲍鱼的意思?景辛点点头,但汴都的地理周边都没有海,只有陆国临海。
“好像有些不切实际,臣妾还是不吃了。”
戚慎朝成福吩咐:“传少宰,告诉他景妃想吃海味,务必加急运送活鲜入王都。”
景辛微怔,这件事交给秦无恒?
戚慎是故意刺激秦无恒,告诉这个表弟他现在依旧十分宠爱自己?
景辛看不懂他的计划,说:“既然如此,那不要累坏马,也不要累坏了运输的士兵,臣妾可以等的。”
戚慎又舀起一块肉与米饭,景辛忙扭头躲开说吃饱了。
他音色沉厉:“寡人亲自喂的,也不吃?”
她只能眼巴巴含下一大口:“可以了吗?臣妾真的已经饱了。”
她不过就吃了几口肉几勺饭,戚慎手上这只碗中还剩许多菜。
他的强势是从骨子里散发的,淡淡抬眸,薄唇里道:“在饭桌上喂饱,还是在龙床上喂饱,你自己选。”
景辛一愣,脸瞬间就烫了起来。
啊啊啊,欺负人!
…
这几日沈清月都来棠翠宫看望景辛,对待景辛的态度跟之前一样,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景辛不知道沈清月心里如何想的,她诏了沈淑英入宫,也让长欢去请沈清月过来。
沈淑英见到沈清月俯首行礼。
景辛朝沈清月笑道:“这就是我与姐姐说的女诗人。”
沈清月目光一直落在沈淑英身上,道:“可否请诗人抬起头来?”
沈淑英抬起头,对上沈清月礼貌一笑。
沈清月有些失神,甚至连握手帕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一切都被景辛收入了眼底,好歹是原书女主,沈清月很快恢复如常,笑了下坐下。
“倒很有才气。”
景辛明白她已经认出这是她的小姑姑了。
但沈淑英没有认出沈清月来,毕竟几岁的孩子如今已经换了模样,又改了名字。
三人聊着,沈清月几次有意想支开景辛,景辛都若无其事假装没看懂。
沈清月道:“妹妹要去服安胎药么?”
“晚一点不要紧,难得赋春居士入宫,我想多听居士说说宫外的趣闻。”
景辛微笑:“我很钦佩居士不计前嫌,没有将嘉德天子的德行归咎在当今天子身上。”
沈淑英:“民妇尚且能辨是非,不会迁咎于人。”
等到送沈淑英出宫时也是景辛吩咐长欢去送,沈清月说想邀请沈淑英去她的宫殿坐坐。
景辛道:“自上次我在宫外遇险后,天子便下令外来者不可在宫中待上两个时辰,姐姐不如等下次我邀请居士进宫再去你那坐。”
沈清月只得道:“那我亲自送送居士。”
景辛挽起她手臂:“让长欢送就好了,我想问问姐姐喜欢哪种香囊,我绣一个给你。”
沈清月没有机会单独见沈淑英。
她回到宁梧宫给秦无恒写信。
锦翠那毒已经解了,但嗓子前些时日的溃烂刚刚好,说话还有些嘶哑。
“小姐,为何你现在还对那景妃心存善念,她都用蛋糕害你!”
“她不应该用蛋糕害我。”
锦翠愣住,小心留意沈清月的神色,问:“小姐为何如此说?”
但沈清月没有回她,而是埋首写信。
锦翠有些紧张:“小姐……”
“那是你自己放的毒,对吗。”
锦翠哑然,忙称不是。
沈清月苦笑了下,继续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