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顶上的兔子
仿佛是看出来顾念的想法一般,薛怀瑾振振有词,“我的惊吓在心上,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那要从哪里看出来?”顾念脱口而出,瞬间就觉得不对。
果然,薛怀瑾以一种奸计得逞的表情对她说:“需得住进我的心里,才能发现。”
他个子很高,顾念只到他的肩膀。方才两人并排走着,还不觉有什么。此时他回过头来,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顾念感到了一种隐隐的威压。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了丛林里的豹子。当豹子面对自己的猎物的时候,大约也是这样的表情罢?
这个认知让她吓了一跳,她抿了抿嘴唇,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便垂头跑了。
薛侯爷还觉得奇怪呢,“怀瑾你不送顾姑娘回去吗?人家对你可是十分关心,来找我的时候哭成泪人。”
薛怀瑾嗯了一声,目光追随着那个娇小的身影,似乎方才的话真的让她十分局促,就连跑走的时候,她都是有些脚步不稳的。
薛怀瑾唇角含笑:这小丫头,在宁王府的时候倒是真情流露、一点儿不扭捏,怎么如今危机解除,反倒是扭捏起来了。
顾念似乎用尽了全力奔跑,初冬的清晨凉意明显,有冷风吹在她脸颊上,不仅没有让她的脸凉下去,反而更加发烫了。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颊一定红透,若是阿巧在这里,肯定又要笑话自己。想到阿巧,顾念心头一阵担心,同时也感到一种愧疚。
她被抓走之前,阿巧被宁王府的家丁打晕,也不知道醒了没有。自己整晚都在担心薛怀瑾,倒是很少想起阿巧。
她加快脚步,回到顾府门口,门子眼尖地看到了,大声喊道:“大姑娘回来了,大姑娘回来了。”又一溜烟的跑回府里去禀报。
虽然却不情愿,但是顾念知道,一夜未归的自己应该先去正房招呼一声。
顾远宏从椅子上站起来,但见顾念风尘仆仆的跑进来,看着神色有些疲惫,但全身觉得并无伤痕,就连衣衫和头发,也只是有一些凌乱,看来没有什么受到什么折磨。
“女儿回来了,累父亲担心。”顾念脸上含了淡淡的微笑。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特意观察了一下顾远宏的表情,后者脸上确实有担忧之色,但只是淡淡的。向来,即便她从此消失,再也不回来,顾远宏也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因此,她的心里就更加感到一种悲凉。如此冷漠的父亲,其实不要也罢。
顾远宏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直坐在旁边的陈氏却凉凉开口,“大姑娘消失这一夜,不知道去了哪里?可曾遇到什么人?受了什么折磨没有?”
这原本是一句正常的关心的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说不定顾念还要感动一下。可是,偏偏说这话的是陈氏,再配上她那含着冷笑的嘴角,幸灾乐祸的语气,实在叫人感动不起来。
不仅如此,顾念很想抽她一顿。
她抬头挑眉,“原来母亲对我如此关心,不知道昨夜都派了谁去找我呢?”
陈氏脸色一僵,顿时哑口无言。她怎么会派人呢?她巴不得顾念从此消失在人世间呢。
当然这话却不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虽然她冷眼瞧着,夫君顾远宏对顾念也并不是怎么上心。
“好了,”顾远宏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念儿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去吧。”
顾念本来也不想多留,便告辞出来。半道是被常嬷嬷拦住。她看到顾念完好无损,后怕地道:“得亏姑娘没事,老夫人一夜没有睡。”
于是顾念去了慈心堂,陪着顾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
顾远宏之冷心冷肺、陈氏之装模作样,这些顾念都能承受。
当顾老夫人轻轻抚上她的脑袋,低声道:“你受苦了。”
顾念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如同夏天雷雨之后爆发的山洪一般,倾泻而出。
她扑进顾老夫人怀里,“祖母,祖母!”
顾老夫人也红了眼眶,喃喃道:“祖母都知道,都知道。”
虽然顾念为了避免她担心,只是把昨夜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还刻意略过其中凶险场景。
但是顾老夫人又怎么不明白,一个小姑娘当街被人掳走,即便最后人好好地回来了,其中的惊惧、无助,又怎么会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她反搂住顾念,声音温暖坚定,“你要好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顾念一面哽咽一面点头,一旁伺候的常嬷嬷也不觉湿了眼睛。
好容易劝住了,顾念又伺候顾老夫人躺下眯着,这才回到自己院子里。
阿巧站在廊下翘首以望,当顾念出现在院门口的那一刻,她就奔了过去。
可她毕竟昨夜才刚被人从后脖颈上打了一下,没有跑几步,就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幸亏顾念紧走几步扶住她,“好了,我回来了。”她的声音略微低沉,似乎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阿巧却瞬间哭出来,“姑娘,奴婢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顾念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好了,没事了。”
刘妈也出来,劝住阿巧,“你总得让姑娘歇息一下。”
后者这才强忍住哭声,不顾自己的身子,扶着顾念进了房门。又要去打水来给顾念洗脸。
最后被刘妈劝住,“你这还刚醒呢,坐着别动了。我去。”
房里顿时忙碌起来,顾念看着这一切,心里突然生出来一种澎湃的感动来。
这世上毕竟还有真心关心她的人,不是吗?
祖母、阿巧、刘妈,还有那个人。
她的思绪停在某个名字上,这名字就像是一勺蜂蜜,把她的心思黏住了,再也逃不开。
而她也并不想逃开。
心里甜丝丝的,又有一些患得患失。
当顾念想着薛怀瑾的时候,相应地,他也在想着她。
或者说谈论着她。
薛怀瑾的对面坐着薛侯爷,后者道:“顾家姑娘是个真心之人,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薛怀瑾……
貌似是他自己先遇到顾念的吧?
但是面对喜形于色的薛侯爷,他也实在不忍心反驳,只得说起别的,“我同宁王说起,宸妃的儿子还活着。”
“什么?”薛侯爷跳起来,“你这是引火烧身。”
以宁王那种性情,知道这个重大的秘密之后,势必会倾尽全力彻查,若是查到薛怀瑾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都是为了救顾念?”薛侯爷拧眉问道。这很容易推测出来,顾念被宁王掳走,薛怀瑾单枪匹马去救人,最后顾念出府,薛怀瑾被留下来。
后来,还没有等薛侯爷带人到达,薛怀瑾自己出来了。一定是用什么东西和宁王坐了交换。
现在看来,这交换之物,就是这个消息。
这是一个消息,也是一个惊天大秘密。
而薛怀瑾,就是秘密中的主人公,宸妃之子-也就是当今皇帝的长子。
这个秘密在薛侯爷心里存了十几年,久到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而他和薛怀瑾父子情深,也几乎以为对方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至于皇家、宸妃,也许只是一个梦罢了。
而今,这秘密却压不住了。
第45章
到了第二日,薛怀瑾依然若无其事地到宫中当值,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皇帝却敏锐地发现了异常,询问道:“怀瑾你昨夜没睡好吧?”
薛怀瑾精神尚好,但是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乌青,因为他的皮肤在男子中是少有的白皙,于是这乌青就尤为明显。
薛怀瑾拱手道:“回皇上,臣夜里受了风,所以很早就醒来了。”
这个借口是一早就想好的,如今说起来显得十分自然。
“还是要多注意。”皇帝叮嘱道。
那认真而关心的态度,倒是叫一旁伺候的李公公有些奇怪。他趁着研墨的空当,不禁偷眼看了这个新来的侍卫一眼。
一看之下,不由怔在当场:这人面容有些熟悉,似乎很像一个人。
刹那之间,十几年前的前尘往事在心头掠过,李公公半晌回不过神来,一直到皇帝喊了两声。
“李喜,难道你也没有睡好?”
论理宫里的太监是不可能睡好的,他们都是深夜入寝,天还未亮就要起身,自然是睡不够的。
但是李喜伺候皇帝多年,如今早已熬到了大内总管的位置,也在宫外有了自己的产业。
而且,皇帝怜他上了年纪,准许他每日晚来早走,倒是不存在休息不够的情况。
所以,李喜听了皇帝如此问,连忙跪下谢罪,“老奴方才一时想迷了。”
“哦?你在想什么?”皇帝批阅了许久的奏折,也觉得有些累了。干脆就和李喜拉拉家常,只当是休息了。
李喜不经意地看了薛怀瑾一眼,破天荒地没有说实话,“老奴想着,过几日就是万寿节了。”
皇帝是何等敏锐之人,自然发现李喜的异常,但是他对对方的忠心是从未有过怀疑的,所以并不打算追究。
于是笑了笑道:“人老了,也就不想过生辰了。”
“这回就吃一碗寿面罢了,不用大操大办。”
李喜自然答应了一声,回身出了宫殿,吩咐几个小太监去各个宫里传旨不提。
片刻回来,但见薛怀瑾垂首侍立,脸上市一派肃穆。李喜还是忍不住看了看他。
李喜伺候在皇帝身边多年,这样的情形实在是绝无仅有。于是到了晚间,薛怀瑾离开皇宫,皇帝就问了出来。
李喜有些欲言又止。
皇帝笑着骂道:“少时你同我倒是无话不谈,如今年纪大了,居然就装起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用“朕”,而是自称“我”。
即便是在皇帝是低调皇子的时候,李喜就伺候在他身边,情分自然不同。但是此时听到皇帝这话,他还是感动不已,连带着眼眶都有些酸涩。
他慢慢地跪在地上,“老奴觉着,薛侯爷家的公子很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皇帝拧了眉,“谁?”
他直觉这个人似乎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否则李喜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
李喜心里忐忑着,最后还是对皇帝的忠心占了上风,“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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