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顶上的兔子
若是顾念说是多么想念祖母、因此要来每日伺候,她还真会不太相信。但是现在顾念这个理由,她觉着挺靠谱。
“那好,你可以来。但若是哪天起晚了,也不用勉强。”顾老夫人下了结论。
顾念点头应了,笑得眉眼弯弯。仿佛能日日来给顾老夫人请安,真的是特别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见此情景,顾老夫人也翘了翘嘴角。老人没有不爱热闹的,只是她因为某些原因,并不希望见到陈氏和顾远宏。因此对待他们也十分冷淡。
至于顾念,她倒是说不上有多么讨厌。
陈氏脸色不显,心里却有了另外的计较。她在顾念的院子里安插了人,自然知道顾府的这位大姑娘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肯起身的。
什么“醒得早”,这种话也就骗骗老夫人罢了。
可是,她又不能反驳,否则看起来就像是拆顾念的台,与她温柔和善的人设不相符。
挤出笑容又和顾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陈氏就要告辞出来,还非要拉着顾念一起,“你身子弱,回去躺一会儿。午饭我让大厨房□□吃的菜。”
顾念一扭身,“不了呢,我想在此陪祖母,母亲还有事就先走吧。”
陈氏一愣,随即笑道:“还是走吧,方才说了这会子话,你祖母也累了。”
顾念眼珠转了转,转头看向顾老夫人,“祖母,您说呢?”
这就分明要亲耳听听顾老夫人的意见了。她如此恭敬,倒显出来陈氏的托大来:长辈在这里,哪里轮得到她做主。
顾老夫人撩了撩眼皮,看顾念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说了一句,“那就留下吧。”
陈氏只好自己离开。
出了慈心院,她原本笑意盈然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若说昨天的事儿她没有亲眼见到、还不能确定顾念的变化。
那么方才她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顾念这丫头,和以前大大不同了。
以前的顾念让她养得飞扬跋扈,根本不愿意来慈心院看顾老夫人的冷脸。但是方才,她那一脸的笑。
不管内心怎么想的吧,总之让旁人看着顾念就是特别愿意来慈心院伺候。
最重要的一点,她似乎忽然脑子清楚了,知道绕过自己,和顾老夫人亲近了。
这可不是好消息。
陈氏这么多年铺垫,不就是为了让顾念无依无靠,最后任她按扁搓园吗?
现在这样的苗头,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得赶紧想辙才行。
陈氏忧心忡忡地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顾念也离开了慈心院,回到自己房中就累得瘫在床榻上。
阿巧进来见了心疼不已,“奴婢就说今天别去请安了吧。姑娘身子还没有好,喝着汤药呢。”
“而且,还不让奴婢跟着。”
阿巧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嘟着嘴抱怨。却也没忘了给顾念揉捏揉捏,让她舒服些。
那力道刚刚好,顾念舒服地叹了口气,方才在慈心院伺候的劳累消解大半。
这才道:“去了不过是伺候人,带着你不就多劳累一个人!”她因是趴着,说话声就有些闷闷的。
阿巧就听出来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来。不由也叹了一口气,“若是夫人在,姑娘何必如此辛劳。”
她说的夫人自然不是陈氏,而是顾念的亲生母亲姜氏。阿巧的母亲是姜氏的配房,对后者自然是忠心耿耿。
阿巧从小耳濡目染,虽然未曾见过姜氏,但是打从心眼里对其十分仰慕。
提到亲生母亲,顾念情绪也有些低落。若是母亲还在,她有人护着,当然不用如此谨小慎微。
而且,前世那些遭遇,恐怕也根本不会发生。虽然她记事的时候,姜氏已经逝去,但是母女天性,她就是没来由地相信姜氏会护着他一生一世。
很自然地,顾念就想多知道些关于姜氏的事情。她想了想,吩咐阿巧把她的亲娘请过来。“和我说些以前的事情,让我觉着自己也是有母亲的人。”
顾念说着话的时候,已经坐起身来,脸上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的。可阿巧看着这样故作坚强的姑娘,心里就是一酸,眼眶微微发热。
为了掩饰,她转过身去,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说起来,真是同人不同命。顾念在府中如履薄冰,薛怀瑾在侯府却活得十分肆意。
他此时正坐着和祖母老侯夫人说话,“桃花酥确实味道不错,不过已经被孙儿吃掉了。”
老侯夫人就笑,“原以为你们哥儿们不爱吃甜,谁知道这回竟是被你抢了先。”自从薛怀瑾从江南回来,便隔三差五给她买点心,其中桃花酥是买得最多的。
老侯夫人爱它那清香的味道和细细密密的口感。
桃花酥虽然好吃难买,但是显然比不上她的大孙子。说来也是奇怪,十几年前,薛怀瑾生下来就被他姨娘带去了江南,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
如今回来,就和她这个祖母十分亲厚,老侯夫人欣慰的同时,也不由得感叹到底是血浓于水。
而且,薛怀瑾真是太优秀了。
也不知道在江南师从何门,反正文武双全,又生得俊秀。比儿子薛侯爷好看许多。人又靠谱。
老侯夫人越看薛怀瑾越是满意,脸上的纹路都舒展开来。想了想,提起心里的一桩事来,“怀瑾,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能一味远离女子。”
这番情景看在有心人眼里,就犯了酸。
侯府的二公子薛彬也在,他是薛侯爷的正室所生,原本在薛怀瑾回来以前,他就是老侯夫人跟前第一得意人。
但这个薛怀瑾,也不知道是怎么想不开了,突然就从江南回来了。不仅老侯夫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去,就连薛侯爷,心心念念的也都是薛怀瑾。
薛彬早就心里很不痛快了。此时见提起这件事,他自觉有了机会,冷笑几声道:“大哥别不是又什么隐疾,所以才对女子敬而远之的吧?”
薛怀瑾扫他一眼,假装没听见,慢悠悠地端起旁边茶水来,一口一口的喝。
老侯夫人听不下去了,呵斥薛彬,“你这说得什么话!你大哥那是洁身自好,非得人人跟你一样,院子里十几个通房丫头吗?”
老侯夫人在闺中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嫁到侯府,被老侯爷疼爱有加,所以脾气更是见长。
这些年虽然不大管事,但是余威犹在。薛彬当时就吓得一哆嗦,“不是,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老侯夫人瞪他一眼,“还不赶紧去看书,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薛彬连忙点头应了,匆匆离开,走到门口,就听见老侯夫人对薛怀瑾说:“大孙子,你可有看得上眼的姑娘?”
薛彬抽了抽嘴角,怎么一样是孙子,差别就这么大呢!
他悻悻离开,房中薛怀瑾慢慢摇头,“没有。祖母为何问这个?”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就闪现出那个厚脸皮的人来。
盛椿就在旁边伺候呢,闻听此言,抬头张了张嘴,最后被薛怀瑾狠狠一眼瞪过去,啥都没敢说。
老侯夫人是何等样人,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些别的,便推说乏了,让薛怀瑾走了。
“盛椿啊,我有话问你。”老侯夫人笑眯眯地道。
薛怀瑾走到门口的身影顿了顿,回头看了盛椿一眼,目光中都是警告。盛椿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那高大的身影离开,盛椿便狗腿地凑到老侯夫人跟前,低声道:“最近还真有个姑娘……”
第6章
用过午饭,陈氏正和夫君顾远宏在正房商谈儿子元郎的事。
顾远宏的原配姜氏并没有生儿子,陈氏入门后先生了顾悦,后生了儿子元郎。一家子喜得什么似的,顾远宏三十多才有了儿子,也是十分稀罕。
因此上,夫妻两个一起,就把元郎宠成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今他八岁了,因为性情顽劣,叫了几个先生来坐馆都被他气走。陈氏和顾远宏正为这事儿伤脑筋呢。
忽听有小丫鬟禀报,“大姑娘来了。”
夫妻两面面相觑,尤其是陈氏更是烦躁。她早晨在慈心院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发现了顾念的变化,还没有想出对付她的办法,这人就又来了。
当然,她绝对不会把这种不耐烦表现出来,假装欣喜地道:“还不快请进来。”一面又对顾远宏说,“老爷,念儿可是多年没有来过正院了。”
这话听着似乎是惊喜,但是仔细一想,分明就是在顾远宏跟前抱怨,颇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
顾远宏眉头皱了皱,就见顾念掀了帘子进来。她一袭淡青色衣裙,头上别一根白玉簪。打扮得极为素净,但是因为其容貌偏于明艳,这打扮倒是衬托出来她的没来来。
说实话,顾念长得很好,和她母亲姜氏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姜氏还在闺中的时候,就被称为京都第一美人。
顾念进得门来,先给陈氏和顾远宏行礼,回首从跟着的阿巧手中接过托盘,双手奉给顾远宏。“父亲,昨日您说喜欢喝这茶,女儿亲自泡了奉给父亲。”
说着,她便把茶盖掀开放在托盘上,顿时一阵清香之气悠然升起。饶是顾远宏因为想到了姜氏而心情不佳,此时也不仅舒展了眉头。
“果然是好茶。”他赞叹着,不由自主地端起来喝了一口。
比昨天在顾念院子里喝的要好,想着也许当时有些尴尬,所以才没有心情仔细品茶。
陈氏盯着那茶,脸色渐渐苍白,站起身来拿走茶碗,强自笑道:“老爷也真是的,还和女儿抢东西。这可是我找了许多门路才得来的,统共就那么一罐子。都给了念儿的。”
顾念在进门之后,就一直在观察陈氏的表情,此时见对方如此,心里不由得一动。脸上却带了感动,双目微红地看向陈氏,“母亲对女儿如此尽心,女儿何德何能……”
声音哽咽,竟是要哭的样子。
陈氏更烦躁了,偏偏发作不多,只好走过去搂住顾念肩膀安慰,一连串的温言软语说出来,把顾念恶心得够呛。
她自然也是报以相应的回应,一时之间母慈女孝,身为顾念亲生父亲的顾远宏倒像是个外人。
他又陷入了尴尬。轻咳一声,道:“看到你们母女情深,我也十分欣慰。”
顾念只能报以一声呵呵,继续找些好听的话同顾远宏瞎扯。但凡是人,就没有不爱听好话的,他也是一样。
不多时,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感叹道:“念儿是长大了。”
又把陈氏气得不轻,偏偏还要维持贤良继母的人设,憋住一肚子的厌烦,和顾远宏一起称赞顾念。
后者见气氛不错,终于说出此来的主要目的:“父亲,母亲,我身边还缺个嬷嬷,阿巧的娘一直在赋闲自家,我瞧着是个靠谱的。能不能把她调到我身边来?”
顾念吩咐阿巧带她娘来见自己,当时阿巧就回了家,把自己的娘带了来。
顾念见到她娘,听她说了几句话,觉得和阿巧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而且,又曾经是生母姜氏的身边人,自然十分亲切。
当时顾念就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人留在身边,这才泡了茶,特意找了个顾远宏在场的时间前来。
若是平时,顾远宏势必不会把顾念的请求放在心上。但是这回不同。
昨日,他亲耳听到顾念对自己“敬爱至极”,今天又亲手泡茶给他喝,还说了这么多顺耳的话,顾远宏心情十分不错。
对顾念也就多了几分耐性。
他想了想道:“我记得那刘妈也曾经是姜氏身边很得脸的人。召回来也未尝不可。”
陈氏心中一动,看向顾念,想在后者脸上找出哪怕一点点的算计。可是顾念望过来,目光澄澈。甚至在和她对视的时候,还温婉地笑了笑。
分明和平日没有不同。
陈氏也笑了,“老爷定了就好,妾身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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