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顶上的兔子
再也不会每日出现在他面前,不会沉沉稳稳地叫他“父亲”了。
薛侯爷一想到这里,就从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酸涩来。这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孩子啊,很快就要拱手让人。
真是舍不得,很舍不得啊!
薛侯爷鼻子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害怕被薛怀瑾看见,他连忙转过脸去。
可薛怀瑾还是看到了。
他站起来,几步走到薛侯爷面前站在,低声道:“在儿子心里,有两个父亲。”
“以后,即便我身份挑明,在私底下,也会称呼您父亲。”
这一声低沉而清晰的话,像是一粒粒珍珠砸在薛侯爷的心里,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怀瑾,“怀瑾,你说什么?”
薛怀瑾微笑,弯下腰,认认真真地说:“我说,您永远都是我的父亲。”
薛侯爷一直觉得,作为一个大男人,流泪是很丢脸的一件事。尤其是对他这种稍微有了些年纪的男人来说。
然而,当他看到薛怀瑾目光恳切地站在面前,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你永远都是我的父亲”的时候,他还是流泪了。
那滚烫的东西,毫不顾及他的面子从他的眼眶中溢出来,薛侯爷伸手抹了一把,站起来使劲儿一拍薛怀瑾的肩膀,“不愧为是我的儿子,哈哈哈!”
他仰天长笑,笑容中满是得意。
而他养了这么好的儿子,也终于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宸妃了。
当年,宸妃还待字闺中的时候,他和皇帝就同时爱上了她。后来,他主动退出,成全了他们。
后来皇帝登基,她进了宫,成为了宠冠后宫的宸妃。
皇帝深爱她,却不能给她皇后的名分。当时,薛侯爷去看她,宸妃眼含热泪,脸上却是笑着的。
她说:“只要能和皇上在一起,名分什么的,她不计较。”
薛侯爷只能祝福。
后来,宸妃生了儿子,皇帝非常疼爱,打算百天之后就立为太子。哪里知道,在皇帝生辰的当天夜里,宸妃所住的关雎宫就失了火。
薛侯爷那日出宫早,回府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睡得特别沉,第二天天亮在自家后院发现了一个带着宫女。那宫女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说这孩子就是宸妃之子、当今皇帝的长子。
他迅速安顿好两人,骑快马赶去皇宫的时候,只看到废墟一片,和被烧得焦黑的两具尸体。
其中一具,是宸妃的。
另一具,他却知道并不是大皇子的。
他心痛欲绝,又只能克制着,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把宫女和皇子送去了江南,假装是自己纳的妾室。
至于那个孩子,他给他取名薛钰,字怀瑾。
他每年都会在江南外宅待几个月,看着薛怀瑾一点一点长大,看着他从一个懵懂孩童成长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中龙凤。
看着他越来越像宸妃,薛侯爷仿佛也在弥补自己的遗憾。
薛怀瑾看着神情激动地薛侯爷,心里涌起一股热流。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薛侯爷的亲生儿子。
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而陪在他身边的,别人认为是他亲娘的那个女子,在他面前总是有种一种无比的恭敬。这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对待孩子的态度。
在他十岁那一年,薛侯爷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对他说:“你是皇子,你娘是天地下最好的女子。”
那时候,薛怀瑾就知道了,自己的娘亲是被大火烧死了。而身边的这个所谓的娘,是亲娘的贴身宫女。
那宫女说:“宸妃娘娘为了救皇子,明明醒来也不逃走,就是怕引起坏人的注意。”
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的两个人连夜长谈,把这些年各自的想法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到了第二天,两人都盯着黑眼圈,却依旧是神采熠熠。
第56章
薛侯爷得知薛怀瑾是为了顾念才打的宁王,不禁看着他微笑起来,“你总算是开窍了。对自己心爱的人就应该如此,拼尽了性命也要好好保护。”
他十分遗憾没有保护好宸妃。
薛怀瑾笑而不语。
如果薛侯爷知道他好几次拥着顾念,恐怕对他的评价就不仅仅是开窍这么简单了吧?
而想起顾念,薛怀瑾顿时就感到一种热切的思念。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前他还觉得太过夸张。如今轮到自己身上,才觉得这话形容的十分贴切传神。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立刻见到顾念的念头。
于是,匆匆吃罢了早饭,薛怀瑾便来到顾府。
顾念听到下人禀报的时候,正坐立不安地在房里担心呢。昨夜,薛怀瑾和她分开的时候,虽然再三保证不会遇到危险,但是顾念却深知,要想从宁王手里脱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说不定还要牵连薛侯爷,甚至整个侯府。
这时,顾念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不应该那样冲动,在还没有能力全身而退的时候想弄死宁王,甚至还想和对方同归于尽。
如今,她倒是安全了,可是薛怀瑾怎么办?
就在她打算亲自去侯府问问情况的时候,薛怀瑾来了。
“快请,快请!”顾念一叠连声地吩咐下人。
下人转身要离开,又被顾念叫住,“我自己去府门口见他!”
薛怀瑾觉着自己在顾府门口等了片刻,便有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从门里窜出来,直直地向他奔过来,他甚至伸了双臂去接。
那人却又在眼看着要扑入他怀中的时候,停住了。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双眸闪亮地看着他,“薛怀瑾,你没事。”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似乎有些想哭,眼圈都红了,却又拼命忍住了。只对他展露一个笑容,“真好!”
薛怀瑾觉着,这可能是世上最好看的笑容了。
不由自主地,他脸上也带了笑,“是,我没事,我好好的。你莫担心了。”
如果硬要说哪里不太舒服的话,可能就是双臂之间有些空落落的,若是有人能够给他抱一抱,可能会好一些。
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转了又转,最后还是被他压制了下去。
现在是大白天的,街上人来人往。若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她一定会害羞,会局促,可是他不忍心让她局促。
当然,现在的薛怀瑾还无法预料,以后的某一天,当两人洞房花烛的时候,顾念比他设想的还要局促,而他那时却是得意又甜蜜。
顾念并不知道薛怀瑾此时复杂的内心,她把他拉到墙角,低声问道:“你究竟是如何脱身的?”
宁王睚眦必报,不可能吃了这么大的亏而没有动作。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护短的母亲和不讲理的外祖父。
薛怀瑾但笑不语,“我自有妙计。”
“那你和我说说。”
顾念显然打算刨根问底。她实在有些担心薛怀瑾,恐怕对方只是为了让她放心,故意找了个借口来哄她的
薛怀瑾却避而不谈,只是深深地望进顾念的眼睛里,问她:“若是我,不是现在的我了,你还会对我好吗?”
他原本是想问“你还会心悦我吗?”
但是他突然想到,似乎顾念一直在刻意避开这句话,于是话到嘴边,就改了口。
即便是这样,也给顾念问了个大红脸。她垂下头,娇嗔一句:“谁对你好啦!”
言语温柔,神态娇羞,端得是人比花娇。
薛怀瑾满意地笑了笑,“好了,我得去宫里当值了。你好好的。”
顾念轻轻嗯了一声,抬起头有些不舍地看着薛怀瑾。
后者伸出手来,轻轻地替她将几根发丝别在耳后,“好了,走了。”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一直到薛怀瑾的背影瞧不见了,顾念才回到了府中。
阿巧瞧着自家姑娘脸上那两团可疑的红晕,和眉梢眼角之间藏都藏不住的欢喜,凑过去低声问道:“姑娘,那怀瑾公子和您说了什么?”
“看姑娘这喜滋滋的样子!”
顾念:“我没有。”说着话,人却是一甩帘子,去了里屋。
转眼之间,就到了万寿节这一天。
皇帝十分不情愿地被拉到宴席上,皇后笑眯眯地指了指前头的饭食和不远处的杂耍,“这些都是你儿子准备的。说是孝顺陛下的。”
皇帝看了看热闹得过分的场面,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对着站在皇后身边的宁王点点头,“你有心了。”
宁王听见这话,居然破天荒地垂头谦虚道:“儿臣也没有做什么,父皇喜欢就好。”
皇帝抽了抽嘴角。
他不喜欢,他很不喜欢!
他已经明确表示不想操办生辰宴了,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吃一碗寿面。怎么这些人就从不肯认真了解他内心的想法呢?
说起来,做皇帝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啊!
整日早起晚睡,日理万机也就算了,最怕的是身边的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一些你根本不喜欢的安排。
太累了。
这么些年看下来,还是宸妃最了解自己。
可惜,伊人不在,就连他们的孩子也不在了。
若是当年生辰宴上,自己不喝那么多酒,该有多好啊!
皇帝闭了闭眼睛,只觉心里某处疼得厉害。偏偏有人就是那么不长眼,宁王手中拿了一杯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儿臣敬父皇一杯,若父皇万寿无疆。”
皇帝厌烦地看了看有些醉醺醺的宁王,再看看觥筹交错的宴席,突然觉得有些疲累。他敷衍地接过宁王手中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放在桌上。
“你有心了,回去吧。”
回去,赶紧回去,别在这里碍眼。
宁王却没有那么那么有眼力见,根本看不出来自己的父皇情绪不佳。他自以为这生辰宴办得相当不错,父皇自然是对自己有所嘉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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