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经年未醒
翌日,牧良玉到了州府衙门,找到法曹于文吉言刺杀案可以结案了,主谋就是那几个被驱逐衙门的典狱。
于文吉先是一惊,后又狂喜。
终于可以结案了,战战兢兢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诶诶诶,这就结案,这就结案。”于文吉点头如捣蒜。
牧良玉道:“刺杀朝廷命官,行为极其恶劣,该判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于文吉脸上的笑容僵掉了:“问、问斩?”
牧良玉说:“当然是问斩,于法曹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这……是不是判得……过重?”于文吉小心翼翼问。
“收买恶徒刺杀朝廷命官,这等恶劣行径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只是秋后问斩,便宜他们了。”牧良玉愤慨道。
周朝最重的刑罚就是斩首,因为大家都讲究尸身完整、入土为安,信被斩首之人身首分离是不能转世的,所以斩首这种刑罚在周朝用得极少,上一个被斩首之人是十年前贪墨军饷十万的巨蠹,再上一个是二十多年前权倾朝野的今上的舅父及其嫡子们。
假如那几个前典狱知道自己要秋后问斩……
于文吉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要不,改绞刑?”于文吉劝说:“斩首实在罚得太重了。”
牧良玉就看着于文吉,看了许久,看得于文吉满头冷汗,才冷笑了一声,半点儿不松口。
于文吉一个从七品下法曹对上从三品御史大夫毫无办法,就算是同样从三品的刺史须永寿,潜规则里京官比州官要大半阶,牧大夫一定要将那几人秋后问斩的话,须刺史也毫无办法。
于文吉将此事告知须永寿,冉旭得知牧良玉查来查去查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定了那三人得罪,甭提多高兴了,跑来找须永寿,喜笑颜开说:“京中的三品大员御史大夫也不过如此嘛,我就知道他什么都查不出来。”
须永寿斜了冉旭一眼,虽然听闻这个消息的确因为牧良玉没查出什么东西来松了一口气,但他总隐隐觉得不对劲儿——牧良玉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吗?
“他是说一定要让那几个人秋后问斩,是吗?”须永寿再次问于文吉确认。
于文吉点头:“下官说要不改成绞刑,牧大夫都不愿意,一定要斩首。”
冉旭哈哈笑:“肯定是查来查去没查出什么新鲜结果,恼羞成怒了呗,才一定要斩首。”
于文吉一言难尽地看着冉旭。
那几个人是为了什么才会被斩首,都是为了给你冉旭顶罪,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须永寿对冉旭也很无语,但不得不说,听了冉旭的话,他觉得有些道理。
各处都没有传来异动的消息,那很有可能牧良玉查不到有用的东西,不得不将这些人交差,就恼羞成怒定要往重里罚。
虽说刺杀朝廷命官是大罪,可以判死,但这么多年甚少有人被判斩首,那牧良玉说不定就是恼羞成怒了。
须永寿摁下心中一丝不安,在冉旭笑嘻嘻的声音中对于文吉点头:“就按牧大夫说的办。”
于文吉一颤,说:“刺史,咱们之前同他们说过的,不会让他们有性命之忧……”
“此一时彼一时。”须永寿打断了于文吉的话:“你去同他们说,本官会让人照顾好他们的家人的。”
于文吉还待说什么,外头小吏来报,户部度支司郎中林昉请见。
须永寿就将林郎中请进来,让于文吉和冉旭离开。
出了刺史公廨,冉旭喜气洋洋的,反观于文吉,脸色难看得厉害。
他看了开心得不行的冉旭一眼,再回头瞧了瞧刺史公廨,然后想到无妄赴死的几个人,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只能在心底长长叹一口气。
第157章
林昉来找须永寿,说的自然是银粮。
他摆足了京官的官威, 对须永寿颐指气使:“下官尚有要事先行回京, 须刺史, 银粮一点儿都不能少, 最迟入秋时要与秋税一同送往京城, 知道吗?否则陛下怪罪下来, 那就是须刺史你办事不力, 可不要怪下官没有提醒你。”
可把须永寿给气着了, 区区五品官也敢跟他叫嚣!!!
但是林昉能回京是好事儿,牧良玉和林昉都走了,扬州就能松快松快,燕王交代的事情也好办一些。
只是……
“牧大夫才跟本官说要回京, 怎么林郎中也说要回京,这么凑巧?”
林昉一脸惊讶:“是么, 这么巧!没听牧大夫说起, 我回头就去问问, 届时结伴走, 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说完就敷衍拱手一下, 走了。
须永寿眉头紧蹙,暗暗思忖着,难道真是巧合?!
不多时, 林福又来了,说的是秋粮种植的事情,她要培育新品种的冬小麦, 还要辟几块实验田出来。
这种事情须永寿自然是无不答应。
说完这件事,他就试探起林福来:“刚才牧大夫吩咐于法曹结案,就你被刺那个案子,牧大夫已经查出来,幕后真凶就是那几个典狱。”
“不可能!”林福义愤填膺,大骂:“于法曹是个瞎的,须刺史你也瞎,没想到牧大夫也是个瞎的,查了这么久就查出这个东西,你们瞎,不代表我也瞎!”
“林长史,请注意你的措辞!”须永寿怀疑林福是故意骂他,“本官与于法曹查出了真凶,你不信,非要请朝廷派人来查。现在派来的御史大夫也查出是那几人所为,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福狂怒,一把将手边的案几掀翻:“杀的不是你须刺史,你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说,须刺史就想老子死在扬州?!”趁机占须永寿便宜,把须永寿气疯。
“你……你……你谁老子?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须永寿指着林福的手抖得如中风,已经在疯与不疯的边缘了。
还没有人、还从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掀桌子,这林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哈!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就是这个结果,林长史你最好掂量清楚,否则别怪本官没提醒你!”
林福哼:“用不着你提醒,老子自己去问牧大夫。”说着,一脚把刚才掀翻的案几踢飞,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嚣张走出去。
须永寿气疯了,白面都气成紫面,也一脚把自己身旁的案几踢飞。
之前怀疑牧良玉、林昉、林福之间有什么串通的猜测都被气得忘了。
恶狠狠想:之前刺杀怎么就没把这小兔崽子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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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归生气,京城来的钦差要走了,地方官自然要宴请一番为钦差践行,州中有牌面的官员都要在席上作陪。
所以须永寿虽然恨不得林福去死,但宴请的帖子还得捏着鼻子让人送到东平侯府别院。
好气,要气死了!
林福拿到帖子,让人去回话说会准时到。
夜宴当日,她还去了实验田,田里种的中稻已经在拔节孕穗,中稻的拔节孕穗期比早稻长一些,有三十到三十五天,这个时期是营养生长和生殖生长并进的时期,想要高产,在这里时期里要格外注意协调营养生长和生殖生长的锚段,巩固有效分蘖,促进壮杆大穗。适度晒田,穗肥施用,病虫防治是重中之重。
林福忙得很,气疯须永寿都是百忙之中抽空去的,特别不容易。
所以啦,须永寿私宅的夜宴,她穿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是非常值得被理解的。
而她大门不走走角门,当然是因为从城外赶回来时间晚了,从她回来的方向,须宅的角门最近,她懒得再绕到正面去了,就委屈一点儿从这里进好了。
她当然不会说是故意要从须永寿的后宅穿过去,她怀疑给她送信的人就是须永寿后宅里的,她想试试看能不能遇上此人。
角门的门房苦着脸,拦着林福,说:“林长史,这、这不好吧,这不是怠慢您了么,郎主知道了会怪罪小的的。”
“无妨,怎么方便怎么来,何必拘泥于这等小节。”林福一挥手,潇洒的模样很有名士的风流不羁,“本官自会同须刺史说,不会让你受责罚的。”
“这……这……”
“怎么?难道这角门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门房听林福这样说,下意识就回头看了一眼,对上身后人的目光,他一凛,不敢再看。
林福注意到门房的动作,侧移了一步,看到门房身后五步远的地方站了一个穿皂色衣裳的人,她看不到脸,却下意识觉得这人应该是燕王府的小胡子。
“行了,别磨叽了,耽误了本官的时间,害本官被上峰责问,本官就要你好看。”林福一脸不耐烦地说。
门房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须宅的管家得了消息赶来,赔着笑脸将林福迎了进去。
“没想到林长史竟是到了角门这里,小的还在大门前等着林长史哩,牧大夫等人已经到了。”管家边领路边说,很有职业素养的不对林福一身灰扑扑粗布表示好奇。
林福在管家的引路下走进角门,一眼就看到右前方站着的小胡子。
还是吊梢眼、塌鼻梁、厚嘴唇,就是比几年前看起来老了不少。看来燕王府的探子日子过得并不咋样,老这么快。
管家对小胡子说:“怎么还站在这里,快走吧。”然后殷勤给林福引路。
小胡子点点头,低头出去。
在与林福擦肩而过时,林福突然喊了一声:“站住!”
小胡子脚步一顿,管家亦悚然一惊。
“林长史,这是怎么了?”管家小心翼翼问。
林福没理管家,半侧过身对小胡子说:“转过来让本官瞧瞧。”
小胡子站在原地,背对林福一动不动。
“林长史,此人上小的的亲戚,想盘个店做些小买卖,来跟小的借银钱的。”管家如此解释,心嘭嘭都跳到嗓子眼,冷汗要出来了。
林福“哦”了一声,又道:“站着不动干嘛,转过来让本官看一眼。”
小胡子继续僵了片刻,终是转了过来,抬起脸让林福真真切切看。
“啧,这世上怎么有长得这么丑的人。”林福斜睨管家,“你看浓眉大眼的,这人真是你亲戚?”
管家哈哈干笑两声:“是小的的远房亲戚,出了五服的。”
“难怪长得这么丑。噫……辣本官的眼睛,走吧走吧。”林福挥手赶小胡子走,仿佛她真是因为好奇而叫住了小胡子然后被丑到一样。
小胡子无声低头快步从角门离开,从还没有关上的角门处听到里头林福说:“你这么远的亲戚都来跟你借钱,你可真大方,也不怕别人借钱不还,你可长点心吧。而且你那亲戚长得是真丑,还丑得一点儿特色都没有,像红山先生,他虽然丑,但是丑得很有特点……”
角门关上,里面的声音再听不到,小胡子松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行踪鬼祟的人,低头离开须宅的范围,往城外走出。
他离开后不久,须宅斜过去的一条巷子里的脚店前后出来两拨人,都远远跟着小胡子往城外走。
刚出城门,前面那一拨跟踪的人是从益州一直跟着小胡子来的,很快就发现了后面那一拨跟踪的人,不动声色放慢了脚步,后面那一拨人竟没有减速,他们心下松了气,看来不是跟踪他们的。
等那拨人越过他们后,几人发现他们也是跟踪小胡子的。
“怎么回事?”一人小声问。
“不知道,跟上去瞧瞧再说。”另一人摇头。
他们扮成了走货郎,推着独轮车,隐蔽跟踪,没多久发觉那几人跟踪手法与自己如出一撤。
“自己人?”一人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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