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经年未醒
甘幼子诧异了一瞬,之前他来主院可从没有人拦着,说话还这么不客气,顶多是客客气气让他稍等,他们进去通报。
他想了想,说道:“劳烦二位力士通报,在下有事请见须刺史。”
两名力士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说:“不行,郎主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请速速离去。”
甘幼子说:“在下的确有要紧事需要同须刺史说,劳烦二位通报一下,须刺史见不见我另说,可以吗?”
另一人不耐烦道:“让你走你就走,别什么香的臭的都以为自己是盘菜。”
“你又算哪根葱,竟敢跟我家郎君大声说话!”小厮受不了这个气,大声囔囔。
甘幼子拦了一下,手却是不着痕迹推了小厮一下,小厮立刻跳着脚跟力士大吵起来,没多时就将里头的须永寿吵了出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须永寿开门出来,斥责道。
小厮知道自己给郎君闯祸了,吓得躲在甘幼子身后,两名力士低头请罪,并告状:“郎主,他们非要见你,我们说了您不见,他们就闹起来了。”
须永寿看是甘幼子,按捺下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又什么事,非要找我?”
甘幼子微笑着说:“在下听闻有位制琴大手隐居在城外观音山,想进山去拜访,请大手为在下制一尾新琴,特来同刺史说一声。不想小童无状,惊扰了刺史,还请刺史原谅则个。”
低头的力士不忿咕哝:“就这么个事情还非要见郎主,这不没事找事么。”
“你说什么!”小厮又跳脚,指着力士囔道:“你一个莽夫懂什么,我家郎君是名动京城的琴师,多少王公贵族求我家郎君一曲都求不到,我家郎君要制琴当然是大事,最重要的事。”
“嗤……”力士嗤笑一声:“还能有郎主的事情大不成。”
小厮扬着下巴哼:“须刺史在正院卧房,定是小憩罢了,这能叫什么大事。”
力士道:“胡说八道,刺史是在见客……”
力士下意识就反驳小厮,说出口忽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看向须永寿,后者正用恐怖的眼神瞪着他,他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不住求饶。
“原来刺史是在见客,是在下打扰了。”甘幼子歉然朝须永寿笑笑,“之前两位力士语焉不详,他们要说刺史是在见客,也就不会闹这么一出,都是在下的错。”
两个力士闻言那叫一个恨呐,清泉苑的郎君果然是冉参军说的小妖精,话说得太气人了。
须永寿淡淡颔首:“是他们没有说清楚,你要去观音山自去便可,你是我请来客卿,想出门就出门,不必非要请示我。”然后对两名守门的力士喝道:“自己去领罚。”
力士灰溜溜走了,甘幼子拱手行了个礼,带着小厮离开。
须永寿直到看不见甘幼子的背影了才折回屋中,屋子里等着一名身穿皂色短打的男子。
甘幼子在半途上把小厮先打发会清泉苑,他悄悄折回了正院,在离正院三十多步远的一颗大榕树后面藏了起来,这是他这几个月四处在须永寿私宅里四处踩点发现的一处隐蔽之地,能看到须永寿住的正院大门,又不容被其他方向来的人发现这里藏了人。
他躲在树后没多久,就看见了须永寿送出一个皂衣男子,待那男子走得近了些,他看清了他的脸——吊梢眼、塌鼻梁、厚嘴唇、唇上两撇小胡子。
这个人……
甘幼子悚然一惊——他见过!
第156章
“长史, 这是后头仆役发现的。”别院的胖管事将一封插着一根小箭矢的信交给林福,信的一面写着“林长史亲启”几个字。
林福接过信,疑惑蹙眉:“什么时候发现的?”
胖管事说:“今日一早后头仆役洒扫, 发现了这个, 就可以拿来给我了。”
林福把信翻来覆去看一遍, 才把弩.箭抽.出来扔一旁,打开了封口。
信上一行秀气小字——昨益小胡子见寿密谈。
益小胡子?
这是什么东西?
见寿密谈……寿……须永寿?!
益小胡子……
“那个人啊!”林福恍然大悟。
把信揉成了一团,林福在屋中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后,她大步出去, 边走边对胖管事说:“快快派人去将牧大夫请来, 就言我有要事相商。”她自己去找林昉、寇朝恩和班阴。
半个时辰后,五人在小黑屋里如此这般商讨了一番, 最终定下引蛇出洞方案。
商量完了, 林昉才问了他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这信是谁给你的?”他指着那张被小弩.箭洞穿的信纸。
林福摇摇头:“不知道, 不像是察事听子的行事作风。”
寇朝恩点头:“察事监自有传递消息的方法, 不会用这么粗劣的手段。”
“难道是晏御史?”牧良玉猜测。
林福把眼珠移到最左,瞅着牧良玉。
牧大夫不愧是纵横官场几十年, 一点儿也不会尴尬不自在, 还冲林福笑得和蔼可亲。
班阴当然要帮自己上峰:“牧大夫, 我们长史虽然没有说话, 但是表情就是谴责你抢人的无耻行径,你大可不必笑得如此开心。”
牧良玉被说“无耻”也不生气,依旧笑得和蔼可亲, 对班阴说:“若非老夫要走了晏御史,班仓曹你哪里有机会跟在林长史手底下。”
班阴恍然——对哦,那他不是得感谢牧大夫么。
林福:“……”
林福:“你是不是傻,晏陈升了官阶,不去御史台,屯田司主事也是你。”
班阴又恍然——对哦,晏御史去哪里跟他入流去屯田司并没有关系。
遂怒视牧良玉。
牧大夫笑眯眯。
寇朝恩无奈敲敲案几,提醒:“诸位,说岔了。”
又说回正题,牧良玉道:“老夫有一个疑惑,这信上的‘益小胡子’是什么人,会让不知名之人特意传信给林长史。”
林福环顾一圈,其他三人亦是满脸疑惑,她沉吟许久,终是下定决心,翻出一只檀木锦盒,取出里面叠得四四方方一张纸,摊开在众人面前,说:“此人,我在几年前无意在京城西市撞见他与太子密会。”
四人悚然一惊,不可置信。
林福看向林昉,说:“大兄,你是否还记得,你从青州回来后不久,我们俩一同去西市玩耍,在谢窈娘的酒垆前遇上的一件事。”
林昉皱着眉回想了一下,猛地一拍手,说:“我记起来了。高拱被人找麻烦,太子出面帮他,那人不识太子,太子身边也没跟着侍卫,是我们带着护卫家丁上前解围的。”
牧良玉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太子怎么孤身去鱼蛇混杂的西市。
林福说:“在太子前去帮高拱时,我看到了太子与此人在一脚店前头说话,随后太子发现了酒垆前在闹事,与此人说了几句后前去酒垆解围。因为觉得太子不带任何护卫来西市,行为太过怪异,我在回去后凭着记忆将此人画了下来,模样不说十成十一样,至少七八成对得上。”
“太子只身去西市见这个人,他什么来头?”牧良玉道。
林福看向寇朝恩。
牧良玉也看向寇朝恩。
林昉也去看寇朝恩,班阴就随大流也看。
寇朝恩想了想,说:“若是我没猜错,此人是益州燕王府的探子。”
牧良玉、林昉、班阴都惊骇得瞪大了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太子和燕王……怎么可能!
林福却波澜不兴。
“察事监在追查跟踪一个燕王的探子,我听师父说过这个探子与东宫有干系,不过此事是由温指挥使负责,我还没有权力听具体的情形,也不知道这个探子的相貌。”寇朝恩说着看向林福,“林长史听了一点儿也不惊讶。”
林福微微一笑,说道:“寇公公,这小胡子之所以能让察事监去追查跟踪,是因为我将此人告知了魏王,然后魏王派了人去益州,故意引起察事监的注意。而且,不知名之人给我的那封信上也说了是‘益小胡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人是燕王的探子。”
寇朝恩微微吃惊:“此人竟是林长史让魏王传消息给察事监的。”
“等一下。”林昉强势加入话题,对林福说:“你发现了不对劲儿,为什么会告诉魏王?”
林福笑眯眯:“当然是因为魏王长得好看呀,你还能找出比魏王更好看的人吗,无论男女。”顿了一下,补充:“圣人不算在内。”
昉、牧、寇、班:“……”
“就因为这?”
“这理由难道还不充分吗?”
林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没想到我妹妹是个沉迷美色之人,如此肤浅。
肤浅的林福探身对寇朝恩郑重拜托:“这件事请务必帮我转达给常公公,将来我定会给你送上丰厚的谢礼。”
寇朝恩:“……”
不需要再明说,在座的人都懂了林福的意思,霎时看她的眼神内容及其丰富。
林昉此时的心塞与之前林尊如出一辙,都不知该说林福有眼光还是异想天开。
那……罢了,不说了。
“那咱们就定好三日后动身。”林昉说。
林福点点头。
牧良玉道:“盐务方面的罪证就由老夫带回京城,刺杀你的主谋……”
“就让那几个典狱顶罪吧。”林福硬着心肠说:“留着冉旭还有用。”
那几个顶罪的典狱虽然也有各种各样触犯朝廷律令的行为,但跟谋杀五品官比起来,那些小事都不值一提,也罪不至死。
然而事到如今,不仅须永寿需要有顶罪之人,他们这边也需要有,那就是已经认罪的他们了。
就不知须永寿承诺了什么,让他们心甘情愿顶此等大罪。
牧良玉点头应了,预备明日就去州府衙门结刺杀案。
“行,那咱们就按说定的办。”林福双手一拍大腿,叫来朱槿取好酒来,“咱们先干一杯,祝马到功成。”
别院里窖藏的好酒搬来,酒杯不要,换成鎏金刻花莲纹银碗,满上。
五只碗碰在一起,牧良玉作为年纪最长的长者,正想说几句鼓励的话给林福,却听林福忽然唱起来:“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哦哦哦~~~~~”*
昉、牧、寇、班:“……”
这都唱的什么呀,虽然听词儿是很不错,但唱得也太、难、听、了!
林福哼:“你们懂什么!”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跑调了。
上一篇:影帝的锦鲤小厨
下一篇:穿成女配后我带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