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娇娘 第193章

作者:薄月栖烟 标签: 励志人生 惊悚悬疑 甜文 穿越重生

  霍危楼只看到了冯钦对薄若幽的恶意。

  当年薄若幽从他手中逃走,本就是个威胁,若非后来薄若幽幼年得病,京城世家皆知她疯傻,或许他不可能那般轻易放过她。

  思及此,霍危楼的神色更森严莫测。

  他的沉默令冯钦不安,冯钦背脊挺的愈发笔直,“侯爷难道想只凭着这一张验状便定我的罪?安宁县主本是病患,她亦是当年受害人之亲属,侯爷又与她定亲,按理,此案便是侯爷也要避嫌,如今只凭这验状,侯爷难道想夺我见陛下之权?”

  霍危楼抬了抬下颌,似乎在等他还有何狡辩之词。

  冯钦被他看猎物一般的目光所摄,身子越发往椅背里靠,口中道:“侯爷素有公正严明之名在外,莫非如今为了安宁郡主,要将罪名栽赃于我?我虽并无官职在身,却也是陛下亲封的爵位,侯爷不许我见陛下,只怕不合规矩。”

  这些话听得霍危楼意兴阑珊,“说完了?”

  霍危楼的无动于衷让冯钦焦躁,他点头,“侯爷总不可能只手遮天吧?”

  霍危楼短促的笑了一声,“那自然不可能。”

  冯钦眼底闪过一抹薄光,神态更笃定了些,这世上无人不怕死,知道认罪必死,那冯钦这样心性的人,便不可能在证供上有任何错漏。

  咬死不认,凭着世袭爵位,凭着素日太后对他的爱重,或许能还拼出一线生机。

  霍危楼看的分明,“修道之人竟也怕死?”

  冯钦眯了眯眼,霍危楼道:“你家里世代修道,你更是为了修道无所不用其极,你是想求长生之道?还是想成为天师圣主?天上若有真神,你逞凶为恶的行径也是要下地狱的,地狱里,有你的妻子,你的长子,还有被你谋害过的孩子,他们个个含冤而死,本侯记得道家有怨念太重便不得转生之说,你倒是半分不害怕。”

  冯钦戴着镣铐的拳头微攥,霍危楼继续道:“不知冯烨若是知道,他的母亲和兄长是被亲生父亲谋害而死,会如何做想,或许冯烨应该庆幸,庆幸他的生辰并非大吉之日,否则,连他也会成为你手中冤魂。”

  霍危楼说完看了他片刻,除了指节紧攥之外,他眼底并无多少情绪波澜,他对这唯一的儿子,竟也颇为淡漠,看清楚这一点,霍危楼知道今日不好办。

  他话锋一转,“你家里世代修道,在娶安阳之前,你便投身道门了吧”

  冯钦笼络王青甫的时间比想象之中更早,这足以说明他染上邪教也是在那之前,霍危楼继续问:“你父亲冯垣,他的院子形制古怪,似是按照道家乾坤八卦所建,可见,他亦是早早便开始信道,且钻研颇多,本侯说的可对?”

  冯钦眼角诡异的抖了两下,“京城世家信道,不足为奇。”

  “是不足为奇,不过你耳濡目染,你之所以信道,定然也是因为你父亲。”

  霍危楼言毕,冯钦不再对答如流,而是敛下眸子避开霍危楼的审视。

  冯钦信着邪门歪道,为此行凶害人,他心底应当对神道颇为狂热,然而霍危楼问起他入道家的原由,他不再侃侃而谈,表情变得格外的压抑,很显然,入道门是一段不愉快,或者说,是一段他不想回忆的过去。

  冯钦不仅害人,对安阳和冯钰下毒手,如今更对唯一的至亲冯烨少有顾及,可谓灭绝人欲,多年来隐藏为恶踪迹,心性亦算内敛谨慎,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有一段不愿提起的过去,霍危楼目光瞬间锐利了起来。

  “信道的确是随家里的习惯,这些年我在城外多有布施,也算行善积德,侯爷早前想必做过不少探查。”冯钦再开口时,语声已紧绷起来。

  霍危楼便问:“令慈也信道吗”

  “信,我母亲也信。”冯钦语速快了些,“这些事,坊间皆知,便是太后和陛下也知道,我信道不过是常事,却只因对安阳和钰儿割舍不下,藏了尸体便被冠上如此大罪,实在是冤枉,而侯爷非要一口咬定我是凶手,那我也无话可说,我要见陛下和太后,侯爷若当真觉得证据确凿,又何忌在陛下和太后面前对峙?”

  霍危楼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逡巡,而他越是耐着性子,冯钦便越是急躁,他渐渐有些坐立难安,就在这时,一个绣衣使走到牢室门口做了个手势。

  霍危楼意会,他看了冯钦一眼,起身出了牢房,冯钦不知发生了什么,可霍危楼一走,室内再度安静的落针可闻,他一颗心狂跳起来,不安盘桓在他心头,此刻越来越浓烈。

  霍危楼走出牢门便看到了几步之外路柯站着,他知道有新消息,神色一肃走了过去。

  路柯亦迎上两步,“侯爷,道长请过了,那院子的确古怪。”

  霍危楼凝眸,“说。”

  “道长说,那园子的排布与外头的道观一般,的确如侯爷所言的八卦方位一样,且那上房的位置,乃是道观之中的后殿,寻常后殿中多供奉三清真神,乃是道家最为尊贵的神祇,道长说,原来的主人信道修道,后将自己视为三清真神一样的人物,在自己的屋子里修道并受供奉,此人多半修的走火入魔了。”

  霍危楼面上并无多少意外,今日看到房内布置,他也猜到了三分,“衙门那边可有消息?”

  路柯立刻颔首,“有,审问了几个侯府老仆,他们说老伯爷当年并非病逝,而是常年服用丹药所致,只是此事被冯钦压下,不许他们议论,因此坊间并不知此事。”

  老忠义伯竟是因服用丹药而亡?

  霍危楼狭眸,老忠义伯名为冯垣,霍危楼幼年曾见过,如今已想不起其人模样,修道之人服用丹药不算稀罕,可富贵人家皆懂些药理,极少服用金石所炼之物,冯垣能因服用丹药而亡,可算是狂热之徒,而将自己的院阁修成道宫以真神自居,更是丧心病狂。

  “他在自己院内受供奉?受谁供奉?”

  路柯看向牢室的方向,“伯府的老仆说从前老伯爷的院子也是禁地,寻常仆从不得进入,只有伯夫人和冯钦能进出,冯钦自从知事以来,便时常跟在老伯爷身边,老伯爷对冯钦管的十分严格,动辄打骂关入暗室,属下猜,受供奉,便是受冯钦和他母亲的供奉。”

  “并且那老仆还说,冯钦的母亲在冯钦成亲之前过世,死的时候神志不清,且那院子是老忠义伯独居,伯夫人只偶尔进去住上三两日,谁也不知他们夫妻在园子里做什么,只是府里说老伯爷修道清心寡欲,与伯夫人的感情也颇为淡泊,后来伯夫人和老伯爷先后过世,冯钦替换了许多府内下人,更不许底下人私自议论伯爷和伯夫人的旧事,除却几个老仆之外,众人都以为老伯爷夫妻十分恩爱。”

  “属下便想,老伯爷修那道宫,要人供奉,自不敢在京城之中宣扬,也不敢让仆从们知晓,便从伯夫人和冯钦下手,府里的仆人说伯夫人自从嫁给老伯爷之后,便对他言听计从,后来一同跟着老伯爷修道,却不知怎么修着修着,自己先神志不清了。”

  霍危楼越听眉头越是紧皱,路柯又道:“冯钦后来修道成魔,说不定是受了老伯爷的影响,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属下不敢肯定,后来冯钦长大成人,外人只知道他时常跟着老伯爷在城外道观佛寺行善,还以为只是寻常修道。”

  霍危楼想起吴襄此前在飞云观调查所得,京城世家大都信佛参道,忠义伯更是世代信道之家,可这里面,有多少人家打着行善积德的旗号,背地里却妄念邪欲横生,更有甚者,还心生魔障,为此行凶作恶。

  路柯又道:“还有,侯爷离开后,我们的人又在那上房内发现了几张藏在房内四角的符文,适才给道长看过,道长说那符文乃是镇压邪祟之物,并且说那藏着符文之地,便是镇压那院阁原来的主人的,也就是说,是镇压老伯爷的魂魄。”

  冯垣修道修的走火入魔,以天师圣主自居,后来食丹而亡,这符文不用多问,自然是冯钦布下的,他为何用符文镇压父亲的魂魄?

  霍危楼本不解冯钦行凶动机,可听到此处,却看见了些许踪迹,早前怀疑凶手沾染邪门歪道,众人都往飞云观怀疑,却忘了邪教之初,大多从亲属教化,而适才问起冯钦少年入道的缘故,他的异样也说明了当年定然发生了令他不快之事。

  痴迷修道成仙的老伯爷,言听计从亦一同修道的伯夫人,那么当年还是少年的冯钦呢?

  霍危楼眼神微变,终于窥见了突破冯钦的天机。

  他带着路柯转身回到牢室,刚坐定,便对上冯钦戒备的眸子。

  霍危楼讥诮的冷笑了一声,“你幼时一定过得很苦吧?”

第212章 十样花26

  冯钦不知霍危楼出牢室后听了什么, 可这一问,却令他强撑着镇定的眼神闪了闪。

  霍危楼不等他回答,继续问:“你的母亲是如何死的?”

  冯钦混浊的眸子半狭, 枯槁的面皮因咬紧牙关,轻微的抖动起来, 他换了个姿势坐着, 双手交叠在身前紧握住。

  霍危楼死死盯着他, “你父亲修道得道,在府中自封天师圣主,你母亲对他言听计从, 把他当做真神一般供奉, 而你小小年纪也跟着他修道,便得了他的真传,本来你们一家三口修道也不算什么, 可后来,你母亲死了。”

  冯钦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微眯着的眸子生出恼恨, 十分不愿听到这些。

  霍危楼语声越发兴味,似在说十分有趣之事, “听闻你母亲死前亦曾神志不清过,你应当十分明白神志不清的人是哪般言行, 是以当你知道安宁县主幼时归府后得了疯傻之症,你便松了一口气, 本侯猜, 你母亲的疯傻,多半和你脱不开关系。”

  这话不知何处戳中了冯钦的痛点,他双手抓住了膝头的袍衫, 拖的镣铐一阵脆响,手背上青筋隐现,似在奋力克制。

  霍危楼话语愈发尖锐,“你父亲虽觉自己是天师真神,却不曾行凶为恶,你得了他的真传,却比他更恶毒,你对你母亲做了什么?第一个被你取血献祭的人,可是你母亲?”

  听到这话,冯钦眼底的怒意再也压不住,一字一顿的道:“侯爷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弑母之罪,我可承担不起!”

  霍危楼毫不在意,神色更为轻蔑,“你能对结发妻子和长子下手,又如何能顾惜你母亲,你父亲对道学颇有深究、甚至想开宗立派,你跟着他修行,见他得了大道,心生嫉羡,为了早日修成真神法身,便开始涉猎歪门邪道!要么是你哄骗你母亲献祭自己助你修道,要么,便是你母亲知道了你有此行凶为恶之心,阻你不成,郁郁寡欢得了疯症。”

  霍危楼所言自然只是话术,冯钦能以符文镇压老忠义伯的魂魄,必定是对其憎恶甚深,而伯夫人过世时冯钦还不至双十之龄,多半与他关系不大,他要冯钦自辩。

  “可笑,因为我?!怎会是因为我?”冯钦瞪着霍危楼,眼底血丝满布,尤显得怒意勃然,“我母亲她根本是——”

  几欲脱口的话戛然而止,冯钦在溃败边缘找回了自己的神志,他警惕的望着霍危楼,忽然反应了过来,将前倾的身子靠回椅背,他又将面上怒意压了下去。

  “侯爷在套我的话。”

  冯钦的敏锐并不让霍危楼失望,他知道这个方向是对的,他的理智能帮他一次,还能帮他第二次吗?

  于是他淡声道:“你只否认你母亲不是因你而死,却不否认你谋害了安阳郡主和冯钰,让本侯来猜一猜,你母亲不是因你而死,那一定是因你父亲。”

  冯钦唇角紧抿,眼底还是通红一片,却不再说话。

  “你在你父亲的院子里留下了镇压亡魂的符文,按照道家的说法,你是不想让他往生投胎,可见你对他颇为忌恨,再让本侯猜猜,你自幼跟着他,被他掌控,你母亲同样如此,更有甚者,你父亲或许对你母亲颇为残忍,你目睹你母亲被他折磨,自己也在他手中吃了不少苦头,因此对他生恨——”

  “后来你眼睁睁看着你母亲神志不清,重病亡故,恨自是更深。”他望着冯钦,“你未曾护住你母亲,更有甚者,你畏惧你父亲,不得不站在你父亲那边,看着你母亲受苦。”

  冯钦纵然打定主意不再言语,可霍危楼这些话还是牵扯出许多前尘往事,他不愿想,可霍危楼每多言一句,便有更多的回忆纷至沓来,令他又生出噩梦般的恐惧。

  他骤然抬眸,“你不是也不曾护住定国公吗?”

  霍危楼的父亲定国公被长公主逼死,这在世家间多有流传,冯钦做为皇亲国戚之一,自然也常有听闻,他定定的盯着霍危楼,想看霍危楼露出愧责的表情。

  可霍危楼眉梢都未抬一下,“你承认了。”

  愤怒和恐惧会使人失去理智,冯钦无法做到滴水不漏,愤怒到了一定的地步,便会想反击,可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心志手段不凡,几乎无懈可击,于是他想到了他同样可悲的家事。

  他的话的确变相承认了不曾护住母亲,可母亲又何曾护住过他?

  越来越多的回忆潮水一般涌来,压的冯钦控制不住面上神情,这时,霍危楼又冷冷的道:“你护不住母亲,却斗不过父亲,好容易有了心爱的妻子,却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你的长子口口声声唤你做父亲,可你杀了他,你比你父亲更为狠毒。”

  “我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令冯钦无法接受,他猛地怒喝一声。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眼底赤红一片,唇角抽搐几下,再也忍不住的为自己辩解起来,“你不懂他是怎样的人,他才是世上最绝情寡义之人,我的母亲本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却因恋慕他,甘愿随他修道,他要做天师真神,母亲便顺从他供奉他,像对真正的神祇那样跪拜他,可他还是不满足,是他!是他不满足修道家教义,他想集神道佛之大成,是他先用了母亲的血炼那俢死之术,他才是最无情无义的男人,不,他不配做男人不配做父亲,只有最无能的男人才会利用女人的恋慕去折磨她——”

  “修道得道要了却红尘世俗,可他根本抛不下伯府的权势,他只能折磨自己最亲近之人!我母亲是被他折磨而死,我亦深受其苦,我何罪之有?”

  他呼吸凌乱,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明知应该保持冷静,可心智无休止的陷入旧事之中,而霍危楼的指控,好似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怎么可能比自己的父亲狠毒?

  “你何罪之有?你步了他的后尘!”

  霍危楼字字铮然,掷地有声,这些话,如利剑一般朝冯钦危在旦夕的心防上扎去!

  “安阳颅骨上的裂伤,是你亲手所砸,一击致命,冯钰更是被你编造谎言行活祭之术,他死的时候只有五岁,你说他患了瘟疫,他必定当真觉得自己患了瘟疫,你要用他的血,他或许为了让你高兴,不哭不闹的让你取血,他一定是你谋害过的孩子里面最乖巧的,没有哪个天真年幼的孩子会拒绝自己的父亲。”

  冯钦面皮止不住的痉挛起来,霍危楼形容的太过栩栩如生,竟将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的场景牵扯了出来,他肩上好似压上了无形的枷锁,令他难以承受的弯腰下去,他将脸埋进掌心,仿佛如此便能逃避霍危楼的控诉。

  “你无法反抗你的父亲,憎恨你的父亲,可你最终成了他,甚至比他还要狠辣无情,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又害死那么多和冯钰年纪相仿的孩子,每杀死一人,便多一对父母陷入苦痛之中,你是嫉妒那些孩子比你幼年过得喜乐吗?你还用孩童的血继续修炼邪门歪道,哪怕这些邪术曾令你和你母亲痛苦不堪,你比你父亲更丧心病狂!”

  霍危楼望着崩溃边缘的冯钦剑眉紧皱,冯钦对父亲的恨意他明白,可他不解为何冯钦能继续修邪道,还比冯垣有过之无不及。

  “他……他纵然死了,可他的鬼魂也不会饶过我和我母亲,而我只有修炼的比他厉害,才能不受他的掌控,我也想保护母亲,我也想护住妻儿……”

  冯钦抖抖索索的说着,语声中透着惊心的畏怕,霍危楼剑眉高扬,匪夷所思,再一深想,又觉背脊漫上一片寒意,幼年便被父亲掌控,目睹母亲备受折磨,却又耳濡目染父亲修道入魔,后来虽是憎恶父亲,却竟当真觉得这世上有邪术,还想在邪术上胜过父亲!

  这是何等可怕的心魔!

  这瞬间,霍危楼不知是该可怜他还是该憎恶他。

  “我……我不想杀安阳——”

  他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濡湿,眼底空茫又带着祈求,祈求霍危楼相信他。

  “是她,是她知道我让钰儿帮我修道,她吓坏了,她要入宫告诉太后……我……我也不想让钰儿死,那俢死之术本该活祭,可我心疼他才只是取一些血罢了,可我没想到他当真病了,病的虚弱,安阳去后,他也跟着去了……”

  说至此处,他忽然面露癫狂之状,“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知道我用符文镇压着他,是他不让我好过,是他带走了我的安阳,他要带走我身边所有至亲至爱之人,是,我错了……我的确错了,我错在未曾修成大道令他魂飞魄散!”

  “是他……是他一直缠着我,我若不一直修炼,他还会带走烨儿,会带走我的一切,我又能如何?”

  冯钦年过四十,从前在世人眼前,何等仙风道骨气度不凡,可此刻的他鬓发散乱,满脸泪痕,眼底空茫绝望,似乎再有一句话,他便要彻底的溃败失控。

  霍危楼只想攻破他的心防,见他神色越发有疯癫之状,连忙问:“那些孩子,你是如何挑选并行凶的?”

  “孩子?”冯钦浑身都在颤抖,闻言做回忆之状,可很快,他煎熬的皱眉,只摇头却不答话,好似神思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进黑暗的深渊泥沼,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