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月饼
谢琼暖这才抬眸打量八仙桌对面的两人。
从她入得雅间开始,祝莲身边那位男子便一直专注手中茶具,沉默不语。
现在隔的近了,仔细打量对面男子,虽面容普通了些,但通身的气势并不弱,祝莲坐在他的身边明显,低上一等。
谢琼暖唇角微勾,双眸划过一抹流光,指着烹茶的男子,向祝莲问道:“这是莲姐你相公吧!我瞧着怎么不像李家村的李三郎?听百盛姨说,你二人孩儿都有了,如何夫郎不是他?”
祝莲脸上的笑容收敛的一干二净,她定定的看向眼前之人,那人兔子面具上的长牙,碍眼又令人怒火中烧。
她刚准备说话,却不料谢琼暖并不给她插话解释的机会。
她夸张的抬起素手,掩住自己面具上的兔唇,双眸闪躲,看着祝莲身侧的男子,语气带着几分悔意:“姐夫,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可别当真,千万别生我莲姐的气,李家三郎与我莲姐之间的感情乃是以前的事。你可别记在心里,回头给我莲姐难堪呐……”
祝莲倏然起身,她上前两步,站在谢琼暖身前,声音低沉:“够了!太子赘妻以前与我认识?”
“认识!如何不认识,莲姐当年在咱松花镇风流韵事……啧啧……阿不……”
谢琼暖一拍额头,冲着祝莲歉意一笑:“莲姐别介意,妹妹说话直来直去,倘若说错了话,望你与祝夫郎千万不要怪罪。”
祝莲五指成拳,此刻若不是楚德帝没有发话,她恨不能直接上前,撕了眼前女人的嘴巴。
整个九江郡人人都传,太子殿下的赘妻乃平民女,没想到与她竟出自同一个县。
祝莲眯着眼,往日倒没有听过这一号人物。
听听这人说话不着边际的样子,这特么是个煞笔吧!
她心中怒火中烧,眼内俱是轻蔑。抬眸打量她,眸中鄙视更甚。
眼前之人如滩烂泥般,瘫在椅子上,仪态全无,说话阴阳怪气,不懂识人颜色,戴着面具虽看不清面容,但她整个人笼在樱花色的大氅下,显得弱不禁风。
这样一辣鸡一样的蛀虫竟然能被前太子殿下看上,看来前太子也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哥儿。
他既然教育不好自家赘妻,她大凤朝赘后先帮他tiao教一番。
祝莲上前两步,抬手一巴掌快而重的向谢琼暖的脸上打去。
咬牙切齿道:“既然你我相识,妹妹还戴着面具做甚?姐姐帮你取!”
凤明奕冲入荣意阁二楼雅间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他手中飞速的弹出一颗串珠,正中祝莲扬起的手心。
双眸寒心四射,怒喝道:“你敢!”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门口,太子殿下拔出长剑,俊美无铸的脸上黑黑沉沉,紫眸扫向祝莲,如看个死人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祝莲直播吃气球吧
第74章
门外大敞, 凉风灌入屋内。
屋内的几人不约而同的打了声寒噤。
凤明奕眼神阴鸷的定在祝莲身上, 他身形一动, 已是到了近前。
影三与一众影卫迅速的进入戒备状态,手搭在腰间的长刀上, 堵在门前,却无一人将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拦下。
凤明奕此刻动了大怒,他整个人如一柄出窍的剑, 锋芒毕露。
挡在谢琼暖身前, 侧首沉声问道:“妻主,可有伤着?”
谢琼暖摇头, 抓起他没有握剑的手, 安抚的绕了绕他的手心。
凤明奕抿唇,厉眸滑过祝莲,隔的近了,看清了眼前之人的容貌,他深紫色的眸子愈发暗沉。
是她!祝莲!
新仇旧恨, 一并上头, 太子殿下修长的手指握紧剑柄, 若不是他家妻主紧紧抓住他的手掌, 他可能自己已经削下了祝莲这女人的头颅来。
祝莲吃痛的捂住被珠串砸中的手心,再次抬起头,便对上凤明奕那双阴阴沉沉的眼。
她心口一窒,后背生出阵阵寒意。
那样阴鸷的充满弑杀欲的眼神,迫的她不自觉向后连退数步, 撞上了身后的八仙桌上。
桌子晃动,置于桌面的茶杯移动,茶水溢了小半个桌面。
一直专心烹制手中茶水的青年男子,终是抬起来头,他脸上挂着抹温润的笑,看也没看跌倒在地的祝莲,侧身冲着凤明奕温声道:“公子息怒!方才鄙□□主无状,冲撞了您,在下带她向您二人赔罪。”
他嘴上说着赔罪的话,可脸上的神色却无关痛痒。一双黑眸扫了眼凤明奕,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凤明奕并没有回头,他那双紫眸无波无澜,定定的注视着跌倒在地的女人,对于屋内男子似是而非的道歉,置若罔闻。
祝莲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
方才的惊鸿一瞥,让她将眼前威胁她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她一手扶着八仙桌的桌腿,一手捂住嘴巴,双眸中除了惊吓,更多了止也止不住的焦虑。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心脏不受控制,几乎要停掉节拍。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眼前之人,说话的声音打着颤音儿:“祝明奕?你是祝明奕?”
太子殿下低头觑了她一眼,唇角崩成一条直线,声线冷入骨髓:“祝秀才记得在下便好,一年前我家小厮绿生之死的账尚且没有与你算清,今日你又欲掌掴我妻主。新仇旧恨,可不是你夫郎一句赔罪能抵消的了?”
凤明奕说完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不远处自称祝莲夫郎的男人。
太子殿下怒火上涌,可察言观色的能力丝毫不减。
虽一直对着祝莲说话,可这雅间内,分量最重的是一直烹茶的男人。
屋外守着几十个侍卫,听呼吸吐纳,俱是身怀武艺的高手。
烹茶男子的身份非富即贵,只需一眼便呼之欲出。
凤明奕紫眸中滑过一抹流光,仔细看了眼八仙桌对面男子那张平淡的脸。
唇边忽的勾出一抹讥讽的嘲笑,易容之术,他二师姐司医最为擅长,他虽比不上她,可幼时被师姐当成实验品,易容的次数多了。自己也成了半个内行。
能拥有几十位高手保驾护航的人,除了那位,在年节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九江郡,他还真想不出还有谁?
呵!凤楚生倒是好心思,瞒住了他派在城门守卫的所有兵士,倘若今日不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用祝莲当挡箭牌,自己恰好懂得易容之术,他许还不知道此人已经进入了城内。
只是,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大街上掳走太子赘妻,不是他这四弟往日的风格,他何以如此明目张胆?
凤明奕心中千回百转,眼角余光,飘向自家妻主戴着兔子面具的那张脸,忽觉出门之前,强迫她戴上面具的重要性。
谢琼暖察觉到自家夫郎的视线,抬头,双眸含着一丝狡黠,小手指在他的手心狠狠的刮了一下。
正欲说话,却不料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来的祝莲忽然上前两步,走到他二人近前。
她的眼神有些发直,眼神中没有方才的惊恐,直接忽略掉凤明奕通身的警告与迫人气势。
她的手指发颤,指着谢琼暖,哑声问:“她是谁?你方才是不是叫她妻主?”
祝莲双目圆瞪,她情绪有些失控,心中翻江倒海。
忽觉内心除了胆寒,还有种荒诞的猜想呼之欲出。
她看着祝明奕护在身后,戴着兔子面具的女人,心头就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身体不受控制的颤颤巍巍。
能让崂山祝明奕叫妻主的人,只有一人,早在岚山书院读书的时候,祝百盛写信告诉过她,祝明奕有赘妻,崂山谢琼暖。
此次回落水村,因凤楚生一直在身侧,她并没有详细向祝百盛询问其她离开村子后,那人的下落。
可那人的在落水村的事迹却依然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知道杂交水稻,知道土豆……
她……帮整个村子里的人挖沟渠找水源……
能知道这么多治理旱灾蝗灾措施的人,能知道杂交水稻的人。
祝莲再愚蠢,也能猜出崂山那令她魂不守舍的女人,可能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和她一样,也是穿越者。
知道真相后,她的心中有惊讶,有惶惑,更多的却还是兴奋。
她以前一直担忧,那人身为土生土长的古人,不能接受自己的性向,可是如今知道她是现代人,她还怕什么?
她只需搞定楚德帝,一切便在不是问题,
得知真想后,祝莲赶紧二世祖,这些天忍气吞声,在楚德帝身前伺候,楚德帝虽然对她早有怀疑,却依然有用的着她的地方。
更何况,早前北戎那一场战争,她招兵买马,收拢人心,偷偷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万私兵。
虽不能与楚德帝分庭抗礼,用来保命尚有一战之力。倘若找到琼暖……她可以……
祝莲算盘打的极响,却不料心心恋恋的人,竟差点被自己掌掴。
原以为是个人质一般的太子废妻,手掴一掌,消消她那漫不经心的气焰。也好在楚德帝面前,表表忠心。哪里知道,祝明奕叫她“妻主!”
那她是……
祝莲想崂山那人,想了三百八是余天日日夜夜,每晚夜深人静,自己靠着意yin她绝美的容颜,方能熟睡。
她曾无数次憧憬两人再见之时的场景:有两人含情脉脉;有相对无言,无语凝咽;也有人群中的蓦然回首……
那场面,唯美又温馨,可是她唯独没想过再次相见之时,她作了大死,竟然掌掴她的脸。
祝莲眼中充斥着懊悔的神色,此时甚至希望眼前之人不是她。
整个落水村的人俱传,凤明奕不爱谢女君,他于危难之时抛弃她,转危为安的时候,以大义要挟,掳走她?
这样的男人,他如何会如这般紧张琼暖。
祝莲在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似乎只有这种蹩脚的借口否定事实,方能平息她心中翻涌的难堪与后怕。
荣意阁外,沸反盈天。
九江郡内的文人学子开始吟诗作对。
起哄声,叫好声,声声整耳。
雅间内,祝莲问完话后,整个房间却出齐的安静,与窗外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祝莲靠近,她的手抬起,作势便要揭开眼前之人的面具。
凤明奕眯着眼,方才被安抚后,软下来的神色瞬间冷凝,他嗤笑出声,长剑直抵祝莲心口,剑尖锋利,挑破她厚厚的披风,没入里衣内。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待祝莲反应过来,心口的冰凉的疼痛已经涌上四肢百骸。
她圆眼倏然睁大,连退数步,狼狈的扶着八仙桌,再抬头的时候,双眼充斥着通红的仇恨。
“祝明奕……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