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妻 第79章

作者:马月饼 标签: 种田 爽文 强强 穿越重生

  “她那人,看起来什么事情也不放在心上,可倘若她真的有在乎的人,那便会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凤明奕,其实我们是一类人。我为了权力,失去她。你又何尝不是,为了万民,逼着她寻上了那样的死路。”

  “我猜她定是瞒着你真相对不对?她那人,素来喜欢故弄玄虚,即使自己身死,也不愿让活下来的人背负着罪恶活下去。她对我是这样,对你必定也会一样。她对什么事情都是事不关己,却比任何人都更在乎感情。那样的人……伪装成恶人,却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女人。”

  “她那么可遇不可求,你说你为何不珍惜,竟然把她给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凤明奕啊!凤明奕……秦楚生啊!秦楚生!你们踏马的都是些什么混蛋!”

  ……

  凤楚生情绪有些失控,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胡话,泪水糊了一脸。

  属于楚德帝的一生,即使城门被迫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流过一分一毫的眼泪,然而此刻提到了那人,胸臆间竟是满腔的遗憾与悔意。

  他明明嘲讽凤明奕,心中应是畅快淋漓,却不知为何,心头的悲哀一波波,仿佛融进了血液里,源源不断。

  凤明奕听着他说着胡话,脸色隐藏在茶水升腾的云雾中,那双如玉的手指死死的捏紧,指缝间一股股血液渗出,砸在地上,晕开一圈圈血色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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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明奕带着凤楚生离开崂山脚下的这天下午,天上乌云密布。

  两任帝上脸上的神色,便如这天的天气一般,阴沉难明。

  范寒苑跟在小皇女身后,垂手而立。

  “帝上,是否即刻启程回京?”

  凤明奕抬眸看向远方,深紫色的眸子暗潮涌动,他抖着唇,颤声道:“不,朕要去另一个地方,暗五、暗七领着凤楚生回京,其余人,跟着朕去琅邪郡,琅嬛山。”

  “您是去……?”范寒苑有些诧异,她那双虎目闪烁不定。

  凤明奕觑了他一一眼,冷声哼道:“我去何地,你不知?你……你们……费尽心机隐瞒,难道猜不到,我去琅嬛山的意图?”

  范寒苑眸中骇然之色尽显,她跪在地上叩首:“臣有罪!”

  “呵!原来真是你们!她……如今是生是死?”凤明奕眯着眼,紫眸内盛着屡屡精光。

  范寒苑的腿不自觉的抖成了筛子。

  她埋首,颤着声音回道:“生死不知!”

  天空一声响雷,泼天的雨幕洒下,豆大的雨珠落在凤明奕的脸上,他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被雨水、泪水迷蒙的双眼。

  薄唇失了血色,反复张合了几下,这才发出一丝哑音:“走!”

  他得去寻她!无论是尸体还是骨灰!

  他抬头,最后觑了眼崂山脚下这片熟悉的土地。

  这里承载了他与那人太多人间悲欢的回忆。只肖随意一眼,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悲伤从心口蔓延,扩散至四肢百骸。

  他张了张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在这个世界上自由自在的活着,却原来,这才是真相!

  为何真相残忍到令我不能呼吸?真疼,琼暖,我真疼!你若听见,可能为我吹吹……我要的不多,这一次,我不要这天下子民,我要你!

  你可能再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泪点太低,还是怎么样?最近每次写完我都想哭……这辣鸡饼,说好的甜甜甜呢,太虐心了,你的手速为神马不能写到甜……

第82章

  廊嬛山山脚, 有一家茶肆。

  茶肆的名字叫奕点点。

  前来喝茶的人极多, 每日排队的人可行成一条长龙。

  只可惜这家名叫奕点点的茶楼每日只招待前一百位茶客, 且要求奇葩。

  有外地客商路经此地,看见如此盛况, 不免好奇。

  有那好奇之人,不免上前询问:“兄台可知,为何曲曲一个茶肆, 生意会如此兴隆?”

  “您是外乡人吧, 有所不知。奕点点,所售之茶与普通茶楼茶水不同。其茶, 名曰奶茶, 其味也,茶浓醇香,入口顺滑,奶味甜而不腻。入口似入仙境,端的是云端享受。尝有一落魄秀才, 偶经此地, 品此茶水, 后一扫颓志, 勤奋学习,考上举人。举人老爷中举那天,再次前来,欣然赞道:此茶为五味甜茶,可驱世间万般烦恼。”

  “哦?当真如此神奇!”

  “神不神奇, 在下并不知,可喝完他们家的茶水,心情确实会变得很好。”

  “他家生意如此兴隆,供不应求,为何不扩大门店?”

  “唉,我也不知,听说茶肆的主人不求钱财,随缘接客!可惜了,每日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茶客众多。有的人甚至等上十日,也未能喝上一杯茶水。”

  ――

  西北边陲,每日来往商队不断。行色匆匆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

  住在边陲之地的百姓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这日,几十带刀护卫,护着一辆青棚乌盖马车,马不停蹄的疾驰而来。

  他们从山脚而上,马不停蹄的向山上驶去,一路尘土飞扬。

  山下的村民见此,不禁侧目。廊嬛山,地势凶险,即使徒步上山,也是千难万难。今天,见有马车驶入山内,莫不惊奇。

  车内,装饰极为舒适,软塌,方桌,桌上茶水糕点俱是精致。

  “爹亲,你可闻到什么甜甜的奶香味儿?”

  紫衣男子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旁的方桌之上,他应声看过来,双眸如墨,冷冽的声音多了丝考较:“为父只闻一香甜味道,思儿何以说是奶香?”

  马车上,身着红色锦衣的小女娃杏眼咕噜噜转动,她咧嘴冲着男子笑。

  想了会儿,这才有条理的回道:“方才马车行至山脚,微风拂过,掠起车帘,女儿看见山脚下,有一茶楼,香味便是从那里传来。思儿之所以称其味道为奶香,盖因其中有羊奶的香气,又因,听见茶楼外茶客所言,称此茶楼所售茶水为“奶茶”。是以,女儿私以为应是奶香。”

  凤明奕隆起的眉目,稍稍舒展,他伸出双手,抚了抚女儿的羊角辫。

  扯了扯嘴角,缓声道:“尚好,只是仍略有欠缺,方才的香味中有奶又有茶,倘若单单称之为“奶”,却并不准确。好在你年纪小,能有如此洞察力,实属不易。”

  小女娃求表扬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她耸拉着头,垂眸盯着自己的绣鞋。

  她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从小,看似花团锦簇中长大,诺大的皇宫中,除了父君,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所有人都夸她,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真心。

  她真正想要得到父君的夸赞,却从没有得到过。父君是伟岸的,他的背脊如山一样挺直,他给她做了很好的帝王的榜样。

  可是他却从未给她所渴望的鼓励。

  她今年四岁了,从有记忆起,便开始接受严苛的教育,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未来将是一国之主,她需得付出常人没有的努力,掌握各种知识,只有这样,才能再未来,令万民国泰民安,她生来身上便与她父皇一样,承载着天下万民。

  没有人会在她苦学疲惫时,让她停下玩耍。

  春天万物复苏之时,没有人会带着她去野外踏青。

  冬天雪花纷飞,宫人们都在堆雪人,却没人带着她一起玩。

  她是大凤朝的皇太女,她没有时间不学无术。

  她一岁能言,两岁识字,三岁诗词歌赋,四岁开始学习人情世故。

  她曾偷偷看过话本,民间的小女君,与她不同。

  两岁尚被抱在怀中,三岁还在牙牙学语,爹疼母爱,生来千娇万宠。

  当听伴读说,她的母君会亲亲抱抱举高高,她的母君偶尔会带着她,一起打马游街。她母君还会在她调皮的时候,打她屁股,打完,喂上一颗甜枣。

  她母君会……

  她眼中只有羡慕。

  她没有母君,她的父君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没有笑过……

  她犯错误的时候,父君只会隆起眉头,眼神冰冷的看向她。她得到太傅表扬的时候,父君眉头稍稍舒展,严厉的让她再接再厉。

  想到此,小小的女娃娃头垂的愈发狠了些,眼眶中,一丝晶莹落于身边的方桌之上。

  “啪”的一声脆响,如一把剑射入凤明奕的心中。

  随着这一滴眼泪,小女娃内心的悲伤,似乎终于找到发泄的途径。

  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眼泪糊了一脸。

  凤明奕沉默的坐在女儿身边,眼白处,泛着些血丝。

  他薄唇开合,反复很多次,却发不出声音。

  他扬起来修长的手,想要将女儿揽入怀中,手却顿在半空。

  他浅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悬在空中的手顿了很久,却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女儿的背。

  凤行思泪水迷蒙了双眼,她迷迷瞪瞪的抬起头,泪水氤氲里,觑见了身前爹亲的脸,他脸上仍旧无多少表情,可那双如墨的双眸却有着她看不懂的悲伤。

  小女娃对爹亲身上的情绪很敏感。

  她虽四岁,却比寻常女娃成熟很多,虽不明白爹亲为何如此悲伤,却本能的不愿看见他那样的神色。

  她身体一僵直,哭声戛然而止,上前两步,埋入父君的怀里,哽咽道:“父君莫要伤心,阿思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凤明奕手有点儿发抖,听着女儿童稚的安慰,脸上的悲怆极快的收敛干净。

  他狼狈的别开眼,双眸看向远方,安抚道:“父君没有哭,阿思也不许再哭了。我们去见你的母亲,哭丧着脸,如何令你母亲喜欢?”

  “母亲?”小女娃一下子从凤明奕的腿上坐起来,眼角挂着抹泪:“母亲?可是半月前,那神女庙中所见的母亲?爹爹,母亲长的可真美,如个仙女一般!”

  “真人比神女像更美,阿思见了就知道。”

  “是吗?比柱国公府的柳姨还美?”

  “云泥之别!”

  ……

  小女娃喋喋不休的问,身边端坐的年轻男子偶尔耐心的回上两句。

  小女娃脸上带笑,却不知上首的男子,眼内全是悲伤。

  他没告诉女儿,那人化作天上的星星不见了,五年前便已经消失无踪,此去琅嬛山,不是见面,是……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