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兮
有病吧这是,见谁盼着谁死啊?
朱元没动,见胡元冲好奇的转过头来,就微笑着压低了声音,对胡元冲说:“您若是想看我的医术,王妃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
啥?
胡元冲扬起眉毛来,转过头一把推开那个碍事的嬷嬷,哼了一声就说:“走开走开!说不定人还有救呢,被你这一耽搁,人就死了!”
嬷嬷想不到他如此蛮横,翻了个白眼急忙上前要拉住他:“胡太医,虽然说您是贵客,却也不能……”
胡太医懒得理会她,甩脱了她一把推开门,便停在了原地忍不住目瞪口呆。
嬷嬷跟在他背后,一眼望见里头场景,忍不住气急败坏:“都说了王妃已经死了,就算你们是皇子的人,也不该如此横冲直撞,不敬死者!”
她说着,一面拼命的想要阻隔外头人的视线,把胡太医等人给往外赶。
怪不得不准人进去,原来是自尽。
堂堂王妃自戕,这的确不是一件光彩的事,顾传玠皱了皱眉,下意识看了朱元一眼。
襄王不是个好人,娶了两任王妃,才又娶了朱元当填房,在朱元之前,他的两任王妃可都不得善终。
这一世……原本是想帮她避开这个祸端的,可是现在看来,没有必要再出手了。
朱元没有理会他在想什么,几步上前伸手探上王妃的脖子,声音凉凉的问:“她是自尽?”
管事嬷嬷气急败坏的冲进来将朱元一把拉开,挡在朱元跟前,瞧着她不屑的皱眉:“哪里来的贱丫头?贱脚踏贵地也不怕折了寿数!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胡元冲不能得罪。
顾传玠也见过,是知府大人的亲戚,还来王府做过客的,胡元冲不必说,是小皇子的随身太医,这群人里,唯有朱元看上去就是个好欺负的。
她拿朱元开刀指桑骂槐,朱元却已经凉凉的对着胡元冲道:“胡太医,您可以报官了。”
什么?!
好端端的,不是说了来救王妃的性命的吗?
这人死了就算了,救不回来也怪不着谁,但是为什么又要报官啊?
胡元冲没弄明白,那个嬷嬷却已经指着朱元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胡元冲凑上前,见朱元正对着王妃的脖颈瞧,一看之下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伸手拨弄了一下便神情凝重的问那嬷嬷:“王妃当真是自杀?”
若是朱元问,嬷嬷是不会回的,可是偏偏是胡元冲开口,她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可不是,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想必是王妃不堪病魔折磨,因此才做下了这等不孝不义的事,这原本就是家丑……”
朱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忽而问:“你们之前在哪里?”
众人都愣了愣,顾传玠微微凝眉想到什么,不由就挑眉神情古怪的看了朱元一眼。
嬷嬷很不耐烦,嗤了一声就说:“王妃说要休息不想下人打扰,大家都在外头守着,我是刚过来跟王妃说胡太医的事的,没想到来了就碰见了这场景,正打算去禀报王爷。”
“你撒谎。”朱元冷然看了她一眼,一双凤眼里全是鄙夷,伸手拽住她的衣襟往前一拉,就将她拉到了王妃身边。
常嬷嬷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一面还不忘拍打自己的衣袖裙摆,愤然朝朱元问:“你疯了?!你这个小贱人……”
“妈妈可能眼睛不好使,所以我让你看清楚些啊。”朱元没有理会她,用了巧劲儿箍住她的后颈往床边王妃的尸体一压,就将她压得面对面对上了王妃大睁的眼睛。
常嬷嬷没想到会有姑娘如此彪悍,对上尸体简直吓得魂飞魄散,腿不受控制的就软了,有些崩溃的问她:“你到底是想让我看什么……”
“让你看看清楚,王妃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朱元冷然将她往边上一甩,将位子让出来,让众人都看清楚,自己伸手比划了一下:“大家看一看,王妃既然是上吊,脖子上为什么又有这么深的指痕掐痕?”
胡元冲脸色肃然,上前翻看了一下,就摸了摸胡子点头:“的确如此,虽然有这白绫的痕迹遮挡,可是却还是能清晰的看出其间未能完全被覆盖的指痕……应当是有人用力掐住了王妃的脖子所致……”
谁这么大胆,敢在王府行凶?
胡元冲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头顶,一时之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发冷,想了想便猛地回过头看向朱元。
更重要的是,朱元让他进来就是看这个?她怎么会知道王妃已经死了?!
真是太邪门了!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朱元一把拉住了常嬷嬷举起了她的手,冷然道:“刚才你出来之时,挥手赶人,我看你掌面通红,而你背后的侍女面色煞白忐忑不安……加上你出口就是赶人,说是里头王妃死了,我就觉得事情恐怕有不对的地方……”
绿衣啊了一声吓了一跳,捂住嘴一会儿才惊讶的问:“她把王妃杀死啦?!”
胡元冲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原本以为能看看朱元的医术的,没想到却碰上了一桩命案。
不过这奴婢杀王妃,实在是有些耸人听闻啊。
襄王府到底怎么回事?一面是管家私自下毒差点闹得张家村一村的人赴死,一面又是下人杀主。
难道真是跟上头说的那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管怎么说,死了个正经的藩王妃,还是被人谋杀,胡元冲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了众人一眼,挠头说:“还是去请王爷报官吧,这可不是小事,请仵作和刀头来验尸再说。”
第61章 前夫
胡元冲到底是小皇子跟前的红人,顾传玠的姨父又是现成的知府,他巴不得襄王府倒霉,一听说襄王王妃的死有猫腻,当然是立即便遣人去知府衙门去了。
可是衙差和仵作还没来,襄王倒是先急匆匆的来了,应当是听见了风声急急忙忙赶来的。
常嬷嬷一见了他,就像是三魂七魄都回了身上,先跪下来说了一通朱元和胡元冲他们硬闯王妃寝室的事,又委屈的道:“不过就是王妃死了,底下的丫头不经事害怕而已,竟也被这个小丫头当作是疑点了,说的头头是道的,还说是我勒死了王妃……王爷,您要替我作主啊!”
朱元抱着臂冷冷站在一边看着常嬷嬷表演。
这一幕她上一世已经看腻了。
常嬷嬷是藩王的乳娘,从宫里跟出来跟着他来就藩的,地位尊崇,连原配王妃都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她这个第二个填房。
她上一世跟姨母两个人在常嬷嬷手里吃了不少苦头,襄王无情无义没有心肝,朱元费尽心思讨好了他,可是到头来却总是折在常嬷嬷手里。
都是因为襄王对这个常嬷嬷极为依赖的缘故。
她冷眼看着襄王亲手扶了常嬷嬷起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让众人都回了神,胡元冲有点懵,急忙冲着朱元偷偷摆了摆手。
襄王这个人出了名的脾气暴,当年为了不出京就藩的事,还曾经把弹劾他的御史打了一顿,虽然事后被罚了一顿,可从那之后大家就摸清了他的脾气,知道这是个混不吝不顾体面的,只要不是太大的事,通常都不去招惹他。
哪怕是襄王王妃呢,听说也是出了名的恭顺柔静的,还曾经多次得到太后的夸赞,说她实在是贞静和善。
这样一个暴脾气的人在面前,偏他又惹上了大麻烦,胡元冲可不想朱元招惹上这种疯子。
顾传玠却有点心情复杂。
平心而论他是极为厌恶襄王的,还是那句话,就算是他不要的东西,他也不想拱手让给襄王,襄王上一世把朱元折腾的够惨的,朱元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可是现在他又改主意了。
他送给朱元的好意朱元既然看不上,那就让朱元尝一尝她上一世的丈夫的厉害吧。
也让她知道知道天高地厚,知道什么事可以揽上身,什么事连碰也不该去碰。
一片静谧里,襄王冷然望向朱元,却又霎时怔住了。
眼前的小姑娘年纪尚小,才十二三岁的模样,生的分明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却又偏偏天生眼尾上挑一双凤眼,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
生的美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美的灵动,美的叫人过目不忘才是真的叫人心动,这丫头虽然还小,可是看这胚子,就知道长开之后定然叫人垂涎,他看着朱元眨了眨眼睛,语气缓和了些,问她:“你笑什么?”
“我笑王爷无情无义啊。”朱元无所畏惧迎上他渐渐变冷的目光,神情冷淡而讥诮:“王妃死于非命,王爷开口半句不曾提到过王妃,却有空在这里听一个嬷嬷废话。”
胡元冲勃然色变,当场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娘,这么一副脾气到底是怎么活着从青州走到这里来的啊?
常嬷嬷皱起眉头十分愤怒:“满口胡言!你算什么东西,这里何时轮得到你来说话?!”
顾传玠笑了笑摇了摇头。
朱元也真是,怪不得上一世那么不讨人喜欢,亲爹都把她看成是烂泥,这种脾气怎么可能会被人喜欢?
也是该吃些教训。
襄王没有说话,透过常嬷嬷的肩去看朱元,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
过了片刻,他才笑了一声:“是不是最近本王的脾气太好了?什么人都敢来本王府里撒野了是吧?”
朱元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知道他这个时候已经动怒,便退后了一步笑了一声:“真正在王爷头上拉屎的不是这位嬷嬷吗?您杀人的时候交代过了吧?要处理好王妃的尸体的,可是这位嬷嬷显然是没怎么上心啊。”
仿佛是有什么忽然炸开了,院子里僵住了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确定自己究竟听见了什么。
连顾传玠也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虽然重来一世,可是却也不是什么事都清楚,尤其是事涉皇族内宅阴私的事,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襄王竟然杀了自己的妻子?!
何其荒谬?!
不对,朱元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会是在胡说吧?
连胡元冲也拉了拉朱元的袖子,侧过身去朝襄王笑了笑,急忙压低了声音劝朱元:“别找死啊,这可是一地藩王……”
是一地藩王没错。
可是如今已经不是当初先帝在的时候了。
上一世是襄王的这些丑事没有闹出来,他又会做人献上了一个道士给太后治病,所以才能又苟延残喘外表风光了十几年。
这一世,张家的屎盆子已经狠狠的扣在了襄王头上,那么为什么不干脆一鼓作气,让这个喜欢打女人的人干脆去死呢?
反正他除了把他的乳母当人,其他的女人都当成是草芥。
这个人需要的是一个娘,不是一个妻子。
襄王已经重重的拂开了胡元冲,从身后侍卫的腰上将他佩戴的刀一把抽了出来,怒气冲冲的朝着朱元砍了下去:“本王杀了你!”
院子里响起了惊呼一片。
可是这刀最后还是稳稳地呆在了距离朱元半尺远的地方。
胡元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觉得自己真是如同是夜晚去坟地附近走了一圈,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朱元,才看向那个抓住了襄王刀的年轻人:“锦常,幸亏你来了……”
他对着锦常挥了挥手,又对着襄王说:“一切都是误会,误会……这个小姑娘是我请来的,您当时不是让我给王妃看病吗?这位小姑娘是个医术极为了得的,所以我把她一道带来了……”
“不管是谁,今天她都得死!”襄王目光冷淡至极:“她别想出这个王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