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兮
朱三太太搂着女儿,心里有些为朱元忧心,怕太后真的有个什么不好,到时候朱元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想到朱元的医术原本也是一绝,比宫中的太医也是不遑多让的,就稍稍放下了担心,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声道:“你来的不巧了,你姐姐如今没空,等到太子妃有空了再见吧。”
朱三太太的语气亲昵而热情,朱琪却觉得有些奇怪,见屋子里头没有外人,只有母亲的心腹,就很不解的问母亲:“娘,太子妃没有为难您吗?我听姐姐说……”
她说的姐姐是她的亲姐姐,当初在青州的时候可是很会欺负朱元的,还跟朱元起过不少冲突,后来在青州找了一户人家嫁了,日子过的不是很如意。
但是她们姐妹俩是亲姐妹,感情自然很深厚,这回来京城之前,朱琪就已经被姐姐耳提面命说过了无数次朱元如何难相处的话,她是有些怕的。
不过女儿天然都对父母很有依赖感,现在母亲对于朱元的态度这么好,她当然就觉得奇怪,就忍不住多问了问。
朱三太太立即便皱起了眉头,很是恼怒和尴尬的呵斥了女儿一声,见女儿懵懵懂懂的抬起头有些害怕,就急忙低声道:“你别听你姐姐胡说!那都是过去她们姐妹俩之间有些误会,你姐姐不懂事,所以记恨人,实际上太子妃是极好的。”
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把女儿儿子都接到身边来,朱三太太只想好好的过日子。
如果朱琪被她姐姐的那番话给影响了,不识好歹的作死,那可就是枉费了朱三太太专门给他们铺好的这条康庄大道了。
生怕女儿受了大女儿的影响,朱三太太牙疼的说:“你那个姐姐我知道,是个最心胸狭窄又心高气傲的人,少年的时候她跟太子妃之间很多争执,所以她就一直怀恨在心,我也说过她许多次了,你看看她在婆家过的如何?她就是这么个性子,眼里只看得见别人的坏处,看不到别人的好处,我是隔得远,只好慢慢的让人接济她罢了,你可不能糊涂受了她的影响,性子要是长歪了,往后可要吃许多苦头的。”
为了小女儿的前程,也为了以后一家人的太平,朱三太太不得不把大女儿的缺点如数的数落出来,做了一回后母。
实在没办法,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这肉也分薄厚的,儿子们以后是依靠,小女儿现在还这么小,不能因为一个大女儿,把一家子人都搭进去。
朱琪点点头,若有所思。
有一点朱三太太没有说错,姐姐的人缘的确是很不好,在外祖母家没有一个人喜欢姐姐,都跟姐姐不大来往,而大姐姐跟婆家的关系更是很差,听说还曾经把婆母气的吐血,把小姑子给打的额头起包。
这样的性子……
她很轻易就相信了朱三太太的话,毕竟这是亲娘呢,她松了口气,心里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太笨了,既然娘亲和父亲都这样喜欢堂姐,堂姐肯定不是坏人。”
朱三太太点点头,又把绿衣的事情告诉了朱琪,趁机就道:“绿衣从前可是你堂姐跟前的丫头,可你瞧瞧,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你堂姐她性子就是这样,爱憎分明,对她好的人,她恨不得掏心挖肺的,绿衣也是好丫头,这么多年跟着你堂姐不离不弃的,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你可不能看不起人家,我是真心拿绿衣当干女儿看待的,你也要称呼一声姐姐,可千万别摆出什么大小姐脾气来,否则,娘是真的要生气的,你知不知道?别好的不学,把那些沟沿看人低的不好的习性全都学了,你自己想想,当初在你外祖母家,你是不是最讨厌你表姐妹们的势力?”
朱三太太真是苦口婆心,为了女儿简直都快要重新把自己改变了一遍。
朱琪急忙点头。
母亲说的话句句都在点子上,她也有了心理准备,见到绿衣的时候就格外的客气和尊重。、
绿衣就更是个好相处的人了,既然朱琪这么温柔可爱,绿衣便改口叫了朱琪妹妹,又从自己的库房里挑出了几件见面礼送给朱琪。
朱琪被那个匣子晃得睁不开眼睛,捧着匣子都不知道该不该收。
实在是太贵重了!
在外祖母家的时候,朱琪可在外祖母头上都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宝石!
绿衣竟然一出手就送了自己一套蓝宝石的首饰,从头面到项链全都齐了,一打开简直整个房间都在发光。
她有些手足无措。
朱三太太也摇头说:“这也太贵重了。”
“姐姐送给妹妹的,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绿衣不以为意,她跟着朱元久了,身上很有些朱元的习惯,加上朱元当初还让叔晨每月分出一些酒楼的分成给她,她其实身上非常富裕。
这话一说出来,就更多了几分亲近,朱三太太满脸都是欢喜。
朱琪也喜出望外。
等到晚间,朱景先吃饭的时候也送了朱琪和几位堂兄见面礼,彼此之间相处融洽。
朱琪没料到刚来京城就已经发了一笔横财,对着这些东西,再也不信自己姐姐说的那些挑拨的话了。
她也有些憧憬见到朱元的那一天了。
听母亲和绿衣姐姐都说的那么好,也不知道堂姐朱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其实也是很好奇的。
可朱元现在却没时间想这些了。
第1117章 昏睡
太后最近身体一直都很不好。
起先的时候大家都没怎么发现,只是太后自己觉得有些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睡觉的时间逐渐的比从前更增添了一些,但是老人家缺乏精神是正常的,毕竟太后的年岁摆在那里了,所以翁姑她们也只是伺候的更加精心罢了。
朱元也很用心的给太后把脉,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她便变着花样的给太后做药膳,可这些按理来说很对症的药膳吃下去,太后的精神却仍旧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分明半个月之前还跟朱元兴冲冲的说起了绿衣的亲事,而且还亲自接见了林夫人的,但是半个与之后,太后却已经大半时间都起不得身了。
与此同时,太后还浑身都开始起疹子,一开始是在肚子上,而后是在大腿上,逐渐蔓延到了全身,惹得太后烦躁不安,连睡也睡不好了。
人一旦睡不好,脾气就不会好。
太后也是,这一病连头风病也一并发作了,很快就被折腾得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连眼睛都快要凸出来了。
嘉平帝急的不行,知道朱元的医术好,就急忙问她到底是什么缘故。
朱元却诊断不出来。
她自问医术不差,可却并没见过这种怪病,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只好伺候太后更加尽心。
嘉平帝也知道靠儿媳妇一个人不行,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调过来了,让他们诊治,可太医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事情就一时僵持住了。
而太后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开始连饭都吃不下了,到了后来,更是整日昏睡,陷入了昏迷。
这样一来,连嘉平帝也走不开了,天天就在太后寝殿里侍疾。
可嘉平帝是皇帝,哪里有让皇帝全程伺候母亲的?
卫皇后率先站了出来,要服侍太后,秦妃和恭妃等人当然也全都表达了自己尽孝的心意。
嘉平帝也的确还有前朝的事情要处置,不可能天天日夜守在太后这里,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每天改成早晚过来探视太后。
可就是这么多人照顾着,太后的情况还是急转直下,一天比一天更憔悴起来。
眼看着之前保养得宜的母亲忽然就苍老憔悴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老妇人,嘉平帝心里的那种痛苦和震撼简直没有人可以知道。
他气的疯了,对着太医们狠狠地发了一通火,斥责他们没有本事,只知道开太平方子,又冷冷的下了命令,若是十天之内太后的身体再没有好转,一定要太医院的人也都偿命。
宫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人人都紧张兮兮的。
朱元也不回东宫去了,就是守在太后跟前,连吃食也开始亲自经手。
虽然在之前并没有在吃食当中查出什么不对,可是朱元却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太后的病情太过怪异了。
她一面去信给楚庭川,想让楚庭川派人去把自己的师傅申大夫请来,一面开始着手调查太后宫里伺候的人。
翁姑不必说,这是个陪着太后最久的,对太后也忠心耿耿,但是其他人,却都是值得好好查的。
朱元私底下问了翁姑,有没有最近忽然很得太后喜欢的宫女或是小太监,翁姑都摇了头:“太后娘娘对咱们宫里的人都是一样的,除了我和几个一等的宫女,并没有特别被太后喜欢的了。”
她也憔悴了很多,她跟着太后这么多年,早已经跟太后密不可分了,太后若是有什么事,她也一定是要陪着太后的。
朱元看着她,见她难过,急忙安慰了几句。
翁姑的眼睛都是肿着的,摇头哽咽道:“太子妃,您医术这么高明,竟然也瞧不出太后这病的起因吗?”
朱元皱眉,她也很想知道太后为什么一病就忽然病的这么严重。
但是她的确是从未见过这种病症,而行医不是开玩笑的事,没有把握,何谈对症下药呢?
翁姑一下子就哭了:“娘娘这么多年一直都深受头风困扰,好不容易碰见了您,这才刚过了几年的舒服日子,谁知道一下子就又得了这样的怪病……”
朱元安抚住她,只好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姑姑也不要太难过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寻常,怕是有些古怪。”
翁姑惊愕不已,见朱元一脸凝重,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朱元从不是个没把握就乱说话的人,她既这么说,必定是看见了某些疑点,翁姑毛骨悚然,急忙问:“娘娘的意思是,老娘娘这未必是病……”
朱元摇了摇头:“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我的怀疑罢了,姑姑也先不要声张,一切如常便是了,若是真的有什么异常,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翁姑震撼不已,顿时看着每个人都觉得怀疑了。
这一天卫皇后极力要求侍疾,朱元便也没有争执,先回了东宫。
花楹早就已经迎上来了,见她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不由得心疼不已,朱元却顾不得这些,她追问花楹:“你让人跟着恭妃那么久,当真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吗?”
花楹被问的有些发蒙,不知道朱元怎么忽然又问起这个,但是现在太后病倒了,不是寻常的时候,她不敢多问,急忙就说:“真的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就是最近,也没发现恭妃娘娘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还是会去小佛堂罢了,但是她一直都有去小佛堂的习惯,这个习惯,秦妃娘娘也是有的啊……”
秦妃……?
这个在宫里向来有些透明的人一下子进入了朱元的脑海,她稍微想了一会儿,就问花楹:“她们都是同时去小佛堂吗?”
没听说过这两个人有什么交情啊。
花楹便急忙摇头:“这倒是没有的,除了有一次两人前后脚,其他都没碰见过,她们关系应当不是很好的,从来没见她们说过话,或是彼此之间有什么往来。”
“秦妃娘娘礼佛时间多长了?”朱元不置可否,顾不得其他,只是细细推敲:“她年纪轻轻,怎么也那么沉得住气?”
第1118章 得意
秦妃可是生育了七皇子的人,虽然说生个皇子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但是秦妃的儿子可是在盛贵妃如日中天的时候生的,这就很值得玩味了,这绝对不是一个跟表面看上去那么与世无争的人,真要是与世无争,按照盛贵妃的狠毒不容人,她现在的坟头上都该长草了。
可是根据现在打听来的这些情况来看,秦妃还真的看上去与世无争。
平常朱元也很少见她,只知道她几乎没事就是不出门的,连太后这里都很少来奉承,只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而且还有礼佛的习惯。
倒是七皇子,朱元跟他见的要多一些,要说七皇子这个孩子……是个很懂事也很听话的孩子,人的眼睛是做不得假的,他并不是什么心机深沉或是怀有坏心的人。
她一时觉得自己的怀疑没有道理,一时却又觉得自己的预感并非空穴来风,只觉得头痛欲裂。
以至于花楹看着她的脸色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急忙上前来搀扶住了她,惊道:“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来!娘娘这样怎么成?您的脸色太差了!”
最近朱元在太后跟前没日没夜的照顾,憔悴消瘦不必说,连带着气色都是极差的,看上去着实有些骇人,花楹看着她就觉得她现在有些像是脆弱的琉璃,一摔就要碎了。
朱元却摇了摇头。
现在人心惶惶,哪里是病的时候?
她咳嗽了一声:“不必了,不要声张出去,你去让人盯着秦妃那边,若是有一丝不对都要来告诉我,看看她们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
这里面的深意就很明显了,朱元显然是怀疑秦妃和恭妃跟太后的病有关的。
花楹不由得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时觉得应该不会的,一时却又知道自家姑娘不是一个随意怀疑人的人,不由得便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