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恰
-三月十四日晴
听祖母说夫君病得很重,好想去陪陪他……
*
林梦秋虽然没有用午膳,但她吃了半包的花生糖这会不觉得饿,将首饰等东西交给绿拂,看着她买多了的笔墨纸砚有些心虚。
平时和沈彻一起时,虽然他也不拘着她买东西,一贯是她捡了哪个他就说好,但有他在时,林梦秋总是会克制些,今日她一个人就有些失控了。
走到书房外,便见个身穿官服的衙差正在外头等着,这一看便不是府内的侍卫,林梦秋好奇的停下脚步,往那个方向探了探。
阿四很机灵,看林梦秋好奇就明白了过来,小声的提醒她:“瞧着官服这位应是大理寺的差爷,许是来给爷送东西的。”
林梦秋了然的点头,既然是正事上的东西,就不是她该过问的了,看样子书房应是没人,她便打算把东西送回房,再去春熙堂。
可那官差一眼就看到了林梦秋,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
他是来替他家大人送东西的,但王府规矩大,说是世子没人不能接,可他还有差事要办,心里更是害怕见那位铁面阎王,见到林梦秋赶紧就大步过来行礼。
“卑职见过世子妃,这是世子爷前几日要的案宗,还请世子妃帮忙转达。”
林梦秋见这人确有难事,书房也只有她能进去,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
自从安阳回来,两人关系亲密后,沈彻怕她平日在院内行走不方便,就将院内的侍卫全给去了,只留下院门外的。
林梦秋拿着案宗连带着新买的笔墨砚台,毫无阻碍的拿进了书房。
动作轻缓的将东西在桌上放好,但因为手上抱着的东西有些杂,一时不察就撞翻了桌上正摊开的书册。
她正蹲下身去理,便听见屋外传来了声响,应该是沈彻回来了。
林梦秋眼睛亮了亮想给他个惊喜,便悄悄的躲在桌下没动,等着他过来。
期间手上也没有空着,将信函和书册分类理好,可没等到沈彻走近,就先听到他和袁立的声音响起。
“爷,按照您的吩咐都已查清楚了,与三皇子勾结,在安阳设伏的叛徒是二队的赵超,他方才已供认,但还来不及逼问其他的事便服毒了,都怪属下无能。”
平时沈彻与袁立谈正事也不会避开林梦秋,她偶尔也会听个乐,当是解闷。
但一般都是她听不懂的事情,没想到今日竟是在说安阳遇伏,这事她不仅知道还是受害者,就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
“继续查,将此人的身份家世全都查出来。”
“是。”袁立恭敬的应下,停顿了下有些犹豫的道:“那林家还要查吗?之前我们怀疑世子妃里应外合,您才带她去的安阳,如今看来应不是世子妃……”
沈彻当时确实是怀疑林梦秋,甚至到两人一道坠崖他也还在怀疑,他其实是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可他选择了试探,害得两人皆是遍体鳞伤。
但好在,他赌赢了,林梦秋并未心怀不轨。
至于查林家,倒也不全是为了这件事,方才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自然也不必再查林家了。
只是不等他开口说话,里屋的桌子下就钻出了人来……
第72章 该如何哄她
沈彻一眼便看见了林梦秋, 往日见到他时便亮晶晶弯成月牙的杏眼,此刻眼里写满了受伤。
真巧,她手里拿着的那封信函, 是那位去云游寻药的神医寄回来的书函,上面记录的是沈彻的伤情。
他跌落谷底时,伤势并不如所看到的那么重, 从遇伏到落崖全在他的掌控中,不过是场试探,对她的试探。
唯独可笑的是她, 像是个傻子似的被耍得团团转。
她一步步的朝着沈彻走来,直到几步外停下。
“你方才说的, 都是真的吗?”
即便真相残忍,她也想要亲口听他说。
袁立也意识到事情不好, 赶紧的出声要解释, “世子妃, 您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林梦秋难得收起了温和软糯的性子, 连余光都未曾施舍给袁立,她的眼里看不见其他人,只是看着沈彻,沉着嗓音冷声道:“我没有问你, 我问他。”
沈彻抬了抬手, “你出去。”
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 与旁人没有关系。
袁立有些犹豫, 但还是架不住两位主子的意愿,躬身退了出去,顺便还将门给带上了。
等到屋内只剩他们两, 气氛才彻底的冷了下来。
外头的人都说沈彻难相处,说他心思难测,实则他这个人,从不会违背内心说谎话,若是不答便是已经给出了答复。
林梦秋的心里其实都已经明白,却仍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安阳一事,是真的吗?我想听你亲口说。”
沈彻的眼底闪过些许的挣扎,他很想骗她,可又不愿骗她,最终话到齿间只剩下一个‘是’字。
即便早已有了准备,但听见那声单薄的是字时,林梦秋依旧是没忍住的双肩微颤,红了眼眶。
她其实能接受沈彻怀疑她,毕竟她的身份是假的,以沈彻的敏锐聪慧,或许早就发现了她的破绽,派人去查也是应该的。
但他可以怀疑她的身份,怀疑她的动机,却唯独不该怀疑她的心意。
她为他所做的任何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毫无保留的,包括她的命。只要他想要,说一句便好了,又何须如此麻烦的布局来戏弄她?
戏弄她这颗满心满眼全是他,恨不得捧到他眼前的真心。
“沈彻,你是很厉害,算无遗策,能将天下之事尽收眼底,可你独独看不透人心。是不是很有趣?看着我在你的算计里,为你担忧为你遍体鳞伤为你夜不能寐。也是,像我这样的傻子怕是不多见了。”
林梦秋爱他,爱了两世,从卑微的仰望着他,到靠近他,想要用自己的萤烛之火温暖他。
即便一次又一次的被他身上的尖刺所伤,她也能义无反顾的站起来,直到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但她并非仙人道骨也不是铜铁所筑,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小女子,她也只有这么一颗心,皮肉会疼,心更会冷。
尤其是在她以为,两人已是情投意合时,知道了曾经的患难与共生死相依全都是假的,不过是他的试探和算计,这才是在她心口插了最深的一剑。
“我于你而言,不过蝼蚁尘埃,你若是不信我,拂去捏碎都可,又何必要用如此大的阵仗呢。”
林梦秋的脸色苍白无血色,声音更是轻细又空洞,让她看着就像是只折翼了的蝶,纤细脆弱,好似风一吹就会碎。
沈彻很想反驳,她与他而言是不同的,不是蝼蚁更不是尘埃。可他又无法反驳,他确实疑她,从初见起,她就在不停地受伤。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控诉的每一件,都是真的。
其实他有很多次机会,但凡他能在她义无反顾的护着他时,对她多几分信任,而不是任由自己的偏执和狂妄拒她千里,她都不至于如此受伤。
他早该认出她来的,她便是当年被他救下的小孩儿,曾经被他护着,如今却又伤她至深。
沈彻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护住他的蝶,可手指都还未碰到她衣袂,林梦秋就戒备往后退了半步。
她眼里的痛苦和受伤,彻底的刺痛了沈彻的心。
在谷底时,他曾下过决心,此生都不会再让林梦秋受伤,但可笑的是,伤她最深的人,是他,一次又一次践踏她真心的人,亦是他。
“是我错了。”
“你是沈彻,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你怎么会错呢,执迷不悟错的彻底的那个人一直就是我。”
别的话她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了,每多说一句多看他一眼,便会想起两人曾经亲密无间的样子,这都是对她最大的煎熬。
她转过身就要往外走,沈彻双眸幽深哑着声道,“你要去哪?”
“世子放心,我既替姐姐嫁入了王府,便会一直演下去,世子也不必再来试探,我依旧是全心全意的侍奉您为主,上刀山下火海皆不会眨眼。”
不管如何,都无法改变,沈彻救了她三回的事实,她依旧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甚至是付出生命。
只是她这颗破碎的心,再不敢爱他了。
说完后,林梦秋不再多留,衣袖在沈彻的指尖划过,只留下她的背影。
以及沈彻未能出口的那句别走。
沈彻不知枯坐多久,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才感觉到掌边有毛茸茸的触感。
八两也不知是从何处钻进来的,这会正在一下下的蹭着他的手,想要引起他的关注。
沈彻面无表情的坐着,手指轻轻的揉了揉它的大脑袋,望着余晖下的庭院,清冷寂寥的苦笑道:“她生气了。”
他也是今日才想通,为何八两从初次见面就与她如此亲昵,为何她的眼角也有一颗痣,为何别人都怕他唯有她不怕。
只可惜他还不如一条狗聪慧。
之前沈彻还说林梦秋是最好哄的人,直到今日才知道,她是对在乎的人心软,当对你已经无所谓时,便毫无容忍了。
“你说怎么办?该如何哄她。”
八两也不知听懂了没有,但却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冲着他伤心的嚎叫了两声。
沈彻一只手在八两的脑袋上揉了揉,另一只手上握着一瓷杯,双眼发红着忽明忽暗,他头次觉得束手无策,万事没个思绪,而后他想到了沈景安。
手掌蓄着内劲猛的收紧,掌中的瓷杯瞬间被捏碎,瓷片划破皮肉。鲜血瞬间倾涌而出,顺着整片手掌往下滴,可他仍觉得不够,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拥有短暂的清醒。
还好阿四瞧着时辰进来喊他用膳发现的及时,赶紧喊来大夫为他清理包扎了伤口,不然这只手只怕是要废了。
而沈彻从始至终都没有皱过一下眉,也没有说一句话,唯有在阿四提起世子妃时,他的眼睛才有微弱的波动。
“别告诉她。”
他本想学沈景安,用病来让对方心软,拖住她,可在阿四要去找林梦秋的瞬间,他阻止了。林梦秋说的对,他算无遗策,唯独算计不了人心,他不愿再用这些阴诡之计骗她,更不舍得看见她伤心。
这次便换他全心全意的待她。
沈彻是伴着落下的余晖,控制着轮椅进的正屋,林梦秋正在指挥着红杏收拾东西。
别说是沈彻了,就连她都是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不仅是住过来,还带来了这么多她的所有物,将他原本黑白空荡的屋子,挤得满满的。
“你要去哪?”
“我回东小院住。”林梦秋手上动作未停,声音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轻柔,但从他进屋起,连看都没看过他一眼。
身后的红杏和绿拂还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傻站着干着急。
之前陈悦瑶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两位主子好端端的又起别扭了?
而且比那日还要凶,甚至都到了要分房睡的地步。
想要劝,可林梦秋什么都不肯说,这会见沈彻进屋,想着他们定是有话要说,红杏便拉了拉绿拂,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顺便带上了门。
“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要侍奉我,那这又是作何。”
林梦秋这才松开了手里的东西,转过身来,一眼就瞧见了他被包扎着的手掌,隐隐还透着血珠。
下意识的就想要关心,可话到嘴边被她硬生生的给忍住了,撇开了眼,“我想世子许是不愿见我,还是住回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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