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这脑回路,林悠也是服了。
既然没什么好收拾的,韩霁领着林悠和韩念便出去了。
三人一路往水云寨出口去,韩霁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林悠,往寨门口走。
搂着韩霁脖子的韩念说:
“我师父之前跟水云寨的守卫们说了,不让我和我娘离寨,我们就这么走,能走得了吗?”
韩霁说:“当然能走。”
韩念满心怀疑低头看了看抱着自己这个男人的身板,高是挺高的,可也太瘦了,一条大腿可能都没有她师父的手臂粗,真的能带她们大摇大摆的离开水云寨吗?
“你练过武吗?”韩念问。
“没有。”韩霁老实摇头。
韩念失望叹息:“那我觉得,我们今天肯定出不去的。要不还是先回去住一晚,想想别的办法吧。”
孩子特有的稚嫩声音说着这些老成的话,韩霁心中再次被愧疚占据,这孩子若是在他身边长大,定然被宠得没边,虽说现在懂得比同龄人多也很好,可终究是他这个当爹的失职。
“念儿,你知道我是谁吗?”韩霁问。
韩念摇头,除了知道他可能是自己的亲爹之外,她对这个男人的事情一无所知。
韩霁说:
“我叫韩霁,出身汴京卫国公府,是皇帝陛下亲封的勇毅敏嘉世子,我十六岁与你娘亲成亲,十八岁考中状元郎,十九岁就当了开封府少尹,二十岁兼任刑部左侍郎,如今我二十八,官居一品,入内阁为副相,身兼刑部尚书,吏部侍郎之职。”
韩霁如数家珍般将自己的小半生作为自豪的说给女儿听,但他口中说的这些名头,韩念一个也听不懂,神态迷茫的看着他。
韩霁笑容以对:
“你还小,不懂这些。你只需知道,你爹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韩念将信将疑,倒是一旁林悠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真没见过你这般跟孩子自夸的人。”
韩霁捏了一把林悠的手,将她的手绕到自己胳膊上,从容道:
“当爹的,自是不愿让孩子失望的。”
说着话的功夫,三人来到水云寨入口处。
为首的几个守卫认出林悠,上前阻拦:
“林娘子,二寨主吩咐过,不能让你随便出去,要不你在此等候一番,我去问问二寨主的意思,若他同意,你们再出去可好?”
守卫对林悠还算客气,但不让她出寨也是真的。
韩霁拉着林悠的手继续往前,并不理会守卫们的阻拦。
那守卫没想到他们会硬闯,当即一个口哨,寨门前的守卫们纷纷围上前来,有那冲动的径直对韩霁举刀砍来。
然而守卫的刀并未能落在韩霁身上,在他举起刀的那一刻,就被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射穿了手臂。
随着那名守卫的哀嚎声传出,水云寨前所有守卫尽皆出动,将韩霁三人包围。
韩霁继续向前走,他走向哪个方向,那个方向拦住他的守卫都会被暗处的利箭射中,仓皇倒地,哀嚎不断。
守卫们从没遇过如此诡异的场景,他们甚至还没发现敌人埋伏在哪里,就已经连损数人。
“大家一起上,抓住他们!”
不知是哪个守卫喊出这么一句,寨门前的守卫们连声呼应,往已经快走到寨门口的韩霁三人追去。
韩念看见所有守卫都往他们涌过来,惊吓的抱住韩霁的脖子,然后她就看见几道黑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拦在了他们和那些追来的守卫之间,为他们筑起一道坚实的人墙。
水云寨的守卫们被那些黑影打得落花流水,这是韩念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碾压式的实力悬殊。
这些守卫们平日里在她师父的调|教下,都算是个中高手,可在这个神秘男人的手下面前,竟连身都近不了,一个个被打得如倭瓜般滚了一地。
而牵着她娘,抱着她的这个男人面对周围的纷乱打斗,从容淡定得仿佛是在他家花园里行走,云淡风轻,闲庭信步。
韩念暗自心道:这个疑似她亲爹的男人好像真的很厉害的样子。
第200章
水云寨的后续事情交给太子处理, 林悠仔细问过韩霁,得知太子很有可能会实行招安,就是不会解散水云寨, 但朝廷会有部分兼管。
被朝廷兼管其实对水云寨而言利大于弊,一来可以更好的保证寨中百姓的生活, 二来若遇上什么天灾人祸, 也有朝廷帮衬。
林悠和韩念坐在回京的马车里,路上韩念不住从车窗向外偷看骑马的韩霁,被韩霁抓着几回后,干脆把马车帘子绑起来, 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向外看,是不是给韩霁递一把剥好的瓜子仁什么的。
从前这个待遇都是林悠的, 如今……
“你回京之后,我也可以从立佛寺搬出来了。”韩霁骑在马背上,与马车并行,这样既舒展了筋骨, 也能同时跟林悠聊天。
“立佛寺?”林悠不解问。
“嗯,你走之后,我就一个人住在立佛寺中,就是你画佛像的新东大殿,我给占了。”韩霁看着失而复得的妻女, 脸部线条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
林悠怔怔的看着他:“那东大殿那幅佛像……”
当年太后让林悠去画佛像的时候, 千叮万嘱让林悠认真画,画好了才有机会救韩家, 于是林悠日赶夜赶,不敢有丝毫懈怠,耗时三个多月完成。
要说林悠从画生涯最费心力的一幅画, 就属那幅佛像了。
“太后派人来与我说了多回让我搬离,我都没走,所以东大殿至今都没能开放。”韩霁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往事。
这些年,林悠走得倒是痛快,虽说吃了些苦,可到底有念儿在身边陪伴,韩霁却只有一个人孤独度过。
“这些年,苦不苦?”林悠忽然对马车外的韩霁问道。
韩霁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能找着你们就不苦。没找着的时候,还是有点的。”
林悠主动将手伸出窗外与韩霁交握,韩霁捏着林悠的手,感慨道:
“跟你比,我那点苦不算什么。你一个人,那些日日夜夜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悠正要顺势卖两句惨,谁知正在努力嗑瓜子的韩念听到韩霁说这话,忽然插嘴:
“我娘不苦啊。白天干活儿,晚上睡觉,高兴的时候带我下馆子,不高兴的时候训我,挺充实的。”
林悠:……
这倒霉孩子。抓起一把瓜子往韩念丢去,那丫头猴子似的一下就闪开了。
往韩霁看去,尴尬一笑:
“有时候,也挺想你的。”
韩霁:……
林悠听见窸窣的声音,转头往旁边看,这一看可吓坏她了。
“韩念!你干什么!”
林悠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韩念已经像个小猴子似的,从另一个车窗爬到外面去,林悠扑上去连她的一只脚都没抓着,那猴子就爬到车顶去了,她将半身探出马车,对车顶上的小猴子叫嚣:
“你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赶紧给我下来,摔着手脚都得断!”
韩念却不以为意,在马车顶上如履平地,干脆盘腿坐下。
韩霁从来没见过这阵仗,也没见过谁家姑娘会这么皮,愣了愣神,就看见林悠也想从那边窗口爬出去抓人,赶忙制止:
“林悠!你干什么!回来坐好。”
林悠充耳不闻,探着半个身子,脚下找着力点,韩霁吓得不行,策马赶到另一边,将林悠推回马车里,对车顶的韩念道:
“下来!跟我骑马!”
说完,韩霁扶着车檐对韩念伸手,韩念看着韩霁的手,回身往车厢里探去一眼,林悠果断出手想抓她,又被她油滑的闪开,一个借力窜到韩霁手边,紧紧握住他的手,直接跳到他的马上。
这一番操作把林悠看出了一身冷汗,而做出那危险动作的熊孩子此刻正安然的靠在韩霁怀中,悄悄对林悠做了个鬼脸。
韩念靠在韩霁怀里,不时仰头看他,两只黑亮亮的眼珠子像小狗似的,韩霁失笑:
“看什么?”
韩念说:“你真是我爹吗?”
韩霁戳了戳她的脸:“你这张脸,谁看了都知道我是你爹。”
韩念摸了摸自己,没由来的高兴起来,韩霁抚过她的脑袋,悄声问她:
“你娘都是怎么跟你说我的?”
韩念眼睛一瞥林悠,林悠往她瞪过来,韩念古灵精怪的摇头:“娘在瞪我,我不敢说。”
韩霁忍住笑,夹紧马腹,将马儿驱使向前,确保马车里的林悠听不见他们说悄悄话。
林悠趴在窗口,看着那对父女神神秘秘的往前走,一会儿咬个耳朵,一会儿往林悠的方向看看,弄得林悠一头雾水。
这一路,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度过,一个月后终于到了京城。
从进汴京城开始,韩念就很夸张的哇个不停,看什么都新鲜,坐在韩霁怀里东看看西看看,这也要那也要,林悠看得那叫一个蹿火,可韩霁却毫无原则,要什么给什么,指什么买什么。
这还没到旧京门,马车里买的东西就堆积如山了。
从外城逛到内城,林悠看着这暌违依旧的街道,心中百感交集。
韩霁在路上就派人快马加鞭回来,告诉家里他找着林悠的事儿,于是,林悠下马车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国公府所有人出来迎接她的画面。
林悠愣住了,韩念也是第一次看见这阵仗,顿时不敢像路上那么皮,从韩霁手里跳下来,躲到林悠身后去,好奇看着这门口站着的人。
韩凤平从门内走出,看见林悠的那一刻就迎上来,林悠还没来得及跟他问好,他就劈头盖脸的跟林悠抱怨起来:
“你这女子,这些年跑哪儿去了?一声不响就走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你知道这些年为了找你,我受了多少白眼吗?”
林悠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韩霁从旁说道:
“好了,这刚见面,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韩凤平顺势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林悠身后那明眸皓齿的小丫头身上,那一瞬间,韩凤平感觉像是看见了七八岁的韩霁。
等他想再看仔细一点的时候,韩念探出来的脑袋又迅速缩了回去。
“这是……”韩凤平有点拿不准。
听白昭仪说过,林悠离开的时候可能有了身孕,可这么多年没找着人,韩凤平压根儿就没抱这方面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