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在家时间多了, 她画画的时间也多了不少, 尤其是老杨回去后的三、四天左右,一份从江南书画斋送来的画金让林悠大为振奋。
金额虽然没有被老杨卖掉的《三峡画》的多, 但也有足足八百两, 就这还是扣除了书画斋的展示费。
杨商俞告诉林悠, 他把林悠那张《海棠图》与《三峡画》都盖上了江南书画斋的章, 收录进江南书画册中。
可别小瞧只是一个章, 这就是个受到主流媒体认可的公章,有了这个公章认证, 买画藏画的画商则会更加相信。
杨商俞告诉林悠, 他打算年底将林悠的画呈送京城画院, 若是被画院选中, 则有机会出现在画院的画集之中,届时这两幅画的价值又将水涨船高, 连带画的作者林悠也会声名大噪, 不过每年送去画院的画没有一千张也有八百张,能不能被画院挑中,还得看运气。
林悠想的没那么长远, 只要她的画被人认可,并能创造出价值她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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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书房尴尬接触以后,林悠发现这几天她和大佬的关系又回到了解放前,大佬时不时的瞪她,等林悠发觉之后, 回看过去,他又立刻收回目光,或者直接转身回房……总之,别扭。
他这样,林悠也不敢找他说话,只能尽量的避着他些,尽量不让他看见自己,觉得这样他心里应该会好受些吧。
所幸,很快就到了韩霁考试的日子。
第二轮考试倒是不必像第一轮时搞最终特训待一个月,第二轮只需考试当日前往县学考点,考两天,考完就能回来。
所以这回收拾东西没有上回复杂。
林悠是趁韩霁去汤店的时候进他房间帮他收拾考试篮的,没想到刚进他房间没多久,韩霁就回来了。
看见林悠在他房间愣了愣,林悠呐呐解释:
“我,我是来帮你收拾东西的……”见韩霁在门口盯着她,林悠放下东西边要走:“我,我一会儿再来好了。”
韩霁站在房门口忽然抬起手臂撑在门框上,拦住林悠去路。
“为什么躲我?”韩霁开口问。
这是这几天他主动跟林悠说的第一句话,让林悠十分纳闷:
“我没躲你啊。”是你在躲我吧。林悠暗自在心里补了一句。
“那你现在在干嘛?”韩霁不悦问。
林悠犹豫半天才给自己解释出一句:
“去,去起锅。锅里煮了东西。”
然而韩霁并不接受这个理由,胳膊依旧撑在门框上,一双厉眼紧盯林悠,盯得林悠头皮发麻,最终忍无可忍说了实话:
“好啦。我,我不是怕你看见我生气嘛。”
韩霁挑眉:“我看见你为什么要生气?”
林悠闷闷回:“你说为什么。”
韩霁长叹一声,放下了胳膊,林悠见状便很快从他身边经过,可刚跨过门槛,就听韩霁说:
“我没生气。”
林悠扭身看他,见他背对着自己,耳朵红了。
‘我没生气’这四个字在林悠的心中掀起一阵涟漪,从没想过这四个字居然也能让她遐想不已。
‘我没生气’等于‘我不介意’等于‘下次还行’……
包含的意思太多了,多到林悠应接不暇,多到她怀疑自己根本就是会错了意。
“所以,你生气吗?”韩霁说完之后好一会儿没等到林悠的回应,追问道。
这个问题林悠倒是没太纠结,果断摇头:“不,不生气啊。”
韩霁暗自松了口气才转过身看着林悠,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愫正在冉冉升起。
浓郁的香味再次刺激林悠的鼻子,她慌忙跑向厨房:
“我的鸡翅!”
林悠锅里煮着卤翅,还好来的及时,再晚两分钟锅底就该糊了。
这时候出锅正好,她将卤鸡翅一只只夹出来,整齐的排列在食盒中散热。
她去厨房的时候,韩霁拿了忘记的袜子去汤店,等他回来,林悠已经帮他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了,还外带一只香喷喷的食盒。
韩霁将食盒打开,看见全都是卤鸡翅,问道:“这是……”
林悠说:“鸡翅!祝你展翅高飞,考试加油!”
家有高考生,林悠很费心。
韩霁:……
上回是旗子,这回是鸡翅,韩霁很好奇她下回还会弄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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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考试,不出意外两人又合格了。
不过宓敬是第四名,韩霁是第三十八名。
第二轮拢共录取四十名,韩霁再次得了个吊车尾。
宓敬对韩霁的成绩表示无限怀疑,因为在他的心目中韩霁的水平丝毫不差于他,但每次考试却都不怎么理想。
对此,韩霁倒是毫不在意。
林悠也不在意。
因为她明白韩大佬这么做是为了迷惑京里的人,要是他回回夺魁,京中定会对他加以警戒,但若他每次只是吊车尾,京中对他的警戒就会相对减少。
这种情况,至少要熬到考中举人的那一天,因为举人的功名地位于国家而言还是很高的,想要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举人的功名抹杀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示弱与回避,是在羽翼未丰时无可奈何的自保术,看起来虽然有点委屈,有志不得申,但实则效用极大。
所以说,林悠还是相当佩服韩大佬的。
大佬是状元之才,在这小小县城中想考前名应该很容易,但想稳稳的吊住车尾却不容易,因为如果分寸掌握不好的话,很容易就直接下车了。
第二轮考试出结果后第三天,再参加一轮院试,就可以正式获得秀才的功名,并获得接着考试的资格。
韩霁仍旧是以最末尾的成绩考中秀才。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回汴京。
自从韩霁在安阳县落户住下后,身为卫国公府管家的添寿就特意命人在安阳县开设了一家小商铺,专门监视韩霁在安阳县的举动。
不需要精确到他每日干了什么,只要保证韩霁那边有大动作时,京里能及时知晓。
就好比如今韩霁考中秀才之事,便是那掌柜特意到书院打听一番后传回京城的。
添寿听到这个消息,便急匆匆的去找国公夫人回禀此事。
来到院子里,见夫人房门紧闭,丫鬟们都在外面守着,看见添寿,国公夫人的贴身丫鬟云萍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她自己到院外来跟添寿说话。
“国公在里面呢?”
添寿做管家多年,看阵仗就能猜个大概。
“可不,先前动静大着呢。”
云萍说着抿嘴一笑,她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出嫁前,她们几个都是被教导过房中事的。
添寿也露出会意的笑,一双眼睛不老实的在云萍身上转悠,但只敢看看,不敢动手,因为云萍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除非主家给配了人,要没配人的话,那都属于国公女人的预备役,将来说不定有造化当姨娘,他们这些下人可不好沾手。
“我们国公爷最是怜香惜玉,你莫不如也去求了夫人,让她赏你个姨娘当当。”添寿一边说,忍不住勾住云萍腰间的衣带子。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萍一把扯回自己的衣带,啐了添寿一口。
正说着话,房间里要水了。
添寿在院门外等着丫鬟婆子们忙进忙出好一阵,才被喊进去回话。
卫国公韩凤平穿着中衣坐在软榻上喝茶,国公夫人还在内房梳洗,国公一边喝茶一边问添寿:
“什么事啊?”
添寿愣了片刻,拿不准韩霁的事情要不要跟国公说,可国公现在问了,若是不说,只怕更不好,遂道:
“回禀国公,是四公子之事……”
韩凤平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而后问:“他?他不是离家了吗?你还在管他?”
正说着话,国公夫人赵氏从里间走出:
“是我让添寿派人看着他的。”
韩凤平眸光一动,放下杯子问赵氏:“你看着他作甚?”
赵氏漫不经心查看先前在床上不小心折了的指甲,说:
“儿子是你亲生的,你不照看,我不得帮着你照看,不然外面又该说我这个继母狠心了。”
韩凤平陪了个笑脸:“谁敢嚼你舌根子,我灭了他!”
赵氏顺了顺气,问添寿:“说说,他怎么了?”
“是。四公子他……考中了秀才。”添寿将这个消息说出口后,韩凤平和赵氏双双一愣,赵氏握住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恨不得把另一根指甲都掐断。
沉声质问:“你说什么?”
添寿见赵氏阴下来的脸,又见国公在场,有些话不好明说。
韩凤平再次放下茶杯,意外问:“他从国公府出去以后,考科举去了?”
“回国公,是。”添寿暗自擦了把冷汗。
赵氏忍着心中不快,紧咬牙关,韩凤平用眼角余光瞄了赵氏一眼,而后不经意问:
“就他,还能考中秀才?”
赵氏哼笑:“恭喜国公,生了个有出息的好儿子。”
韩凤平听出了赵氏话语中的酸味,越过桌子拉住赵氏的手,说道:
“什么出息不出息的,我还不知道他?”
赵氏将手从韩凤平手里挣脱,抚了抚鬓角:
“随随便便就考到了功名,这还不算出息?国公爷对儿子的要求好高啊。”
韩凤平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轻佻的扫了一眼赵氏,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可能被挑错,干脆闭口不言。
添寿见状,赶忙将后半句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