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四公子此番应试,第一轮第五十七,第二轮第三十八,这第三轮院试是最后一个名额被录取的。”
就差明说韩霁是凭走运考中秀才的了。
赵氏听到此处,阴沉的脸色才稍稍放晴,眼波流转两圈后,看向韩凤平,正巧韩凤平也在看她,摊手说:
“看吧,我就说他没出息,你还不信。”
赵氏横了他一眼:
“再没出息,考到功名也不简单。”
韩凤平却笑言:
“你可知他启蒙老师是谁?三十年帝师,去年致仕的王阁老,王阁老的入室弟子,如今在朝官位最低的也有四品。他搭了海氏的顺风船,得以做王阁老的弟子,如今考个秀才都是侥幸,简直有辱帝师门风。”
韩凤平毫不吝啬诋毁自己的儿子,旁人听了不免说一句父不慈,子不孝,但赵氏却听得十分顺耳,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见赵氏心情好了,韩凤平起身叫丫鬟来给他宽衣,赵氏问:
“你不会又要去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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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韩凤平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康平伯约我去打马球, 我都拒他三回了,这回再拒说不过去。”
赵氏心情又有些不痛快:
“打马球?只怕是各娼院行首汇聚,喝酒摘花去吧。”
“我的小祖宗。男人家聚在一起无非就那么些个事儿, 我洁身自好, 不能让别人也跟我似的吧, 人家家里也没我这年轻漂亮的媳妇儿不是?平日里给家里母老虎管的透不过气,偶尔出去放放风也是难免。”
韩凤平在里间换装, 边哄赵氏, 还边把手伸到云萍衣襟里摸了一把, 惹得云萍面红耳赤, 眼波娇羞。
赵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要不也不会听了韩凤平的花言巧语就上赶着要嫁给他了。
男人在外应酬,有些莺莺燕燕确实常有, 她无话可说, 此事就给揭了过去。
见添寿还在, 又随口问了几句韩霁在安阳县的生活。
“他跟那乡野女子如何了?真就没别的心思?”
添寿说:“那女子凶悍的很, 公子约莫是不敢动心思的,这不才想着埋头读书, 将来好摆脱那女人嘛。”
赵氏冷冷一笑, 他想摆脱也得看看,她这个当继母的愿不愿意让她摆脱!
这韩家的男人,皮相生得好, 很容易让女人爱慕倾心,要是韩霁将来找个高门贵女,赵氏还不放心呢!
但若是个泼妇,赵氏倒是挺愿意帮她坐稳韩霁正妻的位置,让韩霁今后家宅无宁也是好的。
赵氏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韩凤平换好衣裳出来,虽说他年过四十,可看着最多三十出头,甚是英俊,再加上他国公的身份,外面莺莺燕燕多几乎是必然的。
“走啦。今晚别等我,早点睡。”韩凤平说。
赵氏蹙眉:“你晚上不回来啊?”
“没准儿!”韩凤平忽而一笑,凑到赵氏耳旁低喃:“不是刚喂饱你,一晚都舍不得?”
赵氏气的砸了砸韩凤平的肩:“下人面前说什么呢,没的叫人轻贱我。”
韩凤平勾唇一笑,起身离开,走的时候经过添寿身边,说了句 :“备马。”
“是。”添寿赶忙向赵氏请退,跟着韩凤平出去了。
出了主院,韩凤平拦着添寿,将韩霁在安阳县的事情重新问了一遍,添寿一五一十的答了他。
韩凤平在听到韩霁被算计着娶了个乡野村妇时,眉头不可察觉的蹙起,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了解之后要走,可走了两步韩凤平又回过头,对添寿说了句:
“你近来倒是在夫人面前凑得勤快,没少拿赏吧。”
添寿大惊失色,赶忙跪下请罪:“小人知错,国公息怒。”
韩凤平居高临下凝视他片刻,冷笑着说:“夫人给你,你拿着便是,何错之有?”
说完,韩凤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留添寿跪在原地好久不敢起身,不过短短几句话,添寿便心虚到后背湿透,国公……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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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前几日,韩霁在院子里给印章做最后的打磨,石桌上放着印台和试印的纸,这块印章雕刻历程虽说有点长,期间刻坏了好几块,如今总算是刻出来了。
一边擦摩一边欣赏自己的作品,听见院门外响起女人的笑声,韩霁赶紧加快动作,想今天就把印章做成送给她。
“你这腰可不能再细了,看得我好生眼热。”
月氏与林悠同时进门,两人正讨论林悠越来越细的腰。
又过了几个月,林悠的身材渐渐从圆润变得有些纤细,女子这个时期的身材是最好的,该有的地方都有,该细的地方都细,健康又美丽。
林悠的身量在女子中比较高挑,只是从前又胖又壮看矮许多,如今瘦下来,才叫人真正感受到她的身高。
“你眼热什么?先前卖菖蒲的婆婆还夸你不像生过孩子的呢。”林悠反过来打趣月氏。
月氏如今调养过来,精神气色好很多,人也变开朗了,宓敬回回提起这件事,就对林悠当时的热心劝慰感激不已。
两人拎着菜篮进院子,韩霁与她们打招呼:
“回来啦。”
林悠把月氏手里的篮子接过放到桌旁的石凳上,韩霁将印章展现给林悠看了看,林悠连连称赞。
“待会儿你去廊下弄吧,我和嫂子在这里包粽子。”林悠征用了韩霁正使用的石桌。
韩霁看看手里的活儿差不多了,就剩最后打磨,哪里都能干,便把东西收拾收拾给她们腾地方。
林悠把菖蒲插|在门上,再把早上淘好晾水的糯米搬上石桌,另外她还准备了甜枣、赤豆、五谷等包在粽子里的食材,月氏把她们在街上买的箬叶用井水冲洗干净拿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包了各种口味的粽子,每一个都有小拳头那么大。
快包完的时候,林悠就去厨房烧了一大锅水,等粽子包好了就煮,粽子锅里还顺便放了几个鸡蛋,粽子鸡蛋有特别的箬叶香味,每年也就这个时节能吃到。
林悠从厨房出来,看见月氏站在石桌旁忙活,走过去看,见她正低头编着手绳,林悠问:
“这是什么?”
“五色绳,端午时佩,跟雄黄酒一样,是给大人小孩辟邪的。”月氏说着,熟练的将五种颜色的绳子在指尖拨弄。
辟邪的……
林悠往坐在廊下替她打磨印章的韩霁看去,对月氏说:“嫂子教教我,我也想学。”
月氏怎会不肯,便叫林悠取了绳子坐在她旁边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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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下午就在包粽子、煮粽子、学编五色绳中度过,宓家的粽子也一起在林悠这煮好了拎回去,两人忙的一身汗,林悠便问月氏要不要去汤店洗个澡,月氏欣然答应,让林悠等她一等,她回去拿换洗衣裳。
过了一会儿后,月氏回来了,不是她一个人,还把宓敬也给带来了。
“相公说也想去洗个澡,他去男汤,咱们一起。”月氏说:“我托隔壁张婶子看会儿孩子,咱们赶紧洗了就回来。”
林悠应道:“成啊。那咱们走吧。”
宓敬走前特地冲院里喊了声:“庭辅,我们去汤店,你去不去?”
林悠和韩霁在洗澡这方面还是很有默契的,有条件之后,两人几乎每天都会光顾汤店,不过他们都是分开去,从未结伴,所以林悠没想过喊他一起。
韩霁从书房走出,看见他们三人都准备好了,犹豫片刻,便点头应声前往。
四人结伴去汤店,这个时候将晚不晚,家家户户吃晚饭时,照理说汤店应该不是很忙,然而等他们去的时候,店家告诉他们,说今天女池被一户人家全包了,见林悠是常客,便想给她们一张汤票,明天凭票进去不要钱洗一回。
林悠不想要票,她这每天都洗澡,忽然今天洗不了,还挺郁闷。
店家见状,在他们四人间打量,说道:
“要不,你们去泡夫妻汤吧。夫妻汤还空着几个。”
宓敬和月娘当然不成问题,有问题的是林悠和韩霁,林悠干咳一声,说道:
“呃,要不算了,今天不洗了。”
月娘以为她害羞,说道:“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可害臊的。”
林悠不知道咋解释,看向韩霁,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韩霁也没法解释他俩的问题,木讷的眨巴两下眼睛后说:“要不……”
韩霁的‘算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店家见他们犹豫,便说:
“好了好了,你们夫妻俩是常客,今日夫妻汤我也只收你们普通汤的钱,就别犹豫了,待会儿夫妻汤都给人占了去。”
夫妻汤平日的价格比普通汤贵三四倍,这个折扣,老板是诚心的,要再不答应,就显得太矫情了。
于是,为了不暴|露两人有名无实的关系,林悠咬咬牙,答应下来,反正夫妻汤都是独立分开的,大不了进去以后坐会儿就出来。
四人交了汤钱,月氏一路都在说合算云云,然后与林悠他们分别去了各自的夫妻汤。
林悠和韩霁站在他们的夫妻汤池门外,谁都没有勇气第一个推门,直到又有新的客人过来要经过过道,汤店浴嫂怕他们挡路特地过来替他们开了门,请他们进去。
“郎君娘子快进去,汤都烧的烫烫的,下去舒服舒服。”
浴嫂那句‘舒服’让林悠莫名感到羞耻,韩霁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手同脚的走进汤房,林悠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浴嫂把他们送进去以后,就替他们把门关上了,还提醒林悠别忘了落锁。
汤池的门关上以后,里面的世界一下跟外部隔绝,感觉更尴尬了。
林悠见韩霁站在汤池前面一动不动,她鼓起勇气上前说道:
“要不你洗吧,我转过去等你。”
韩霁知她爱干净,几乎风雨无阻都会来洗澡,便推辞说:
“还是你洗吧。我……等你。”
林悠其实是想洗的,但有心理负担,觉得一个人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主动提议:
“要不,一起洗。背对背。”
如果是旁人林悠肯定不会这么说,但韩霁的话,她凭着这么长时间对他的了解,和他一起洗澡,就算是有人拿刀架着他脖子让他回头看林悠,他都不会看的。
所以哪怕韩霁在这里,林悠也敢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