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生淮南兮
“只是猜测,为了以防万一,你今晚什么都不要吃。”
裴献卿摸了摸她的头,傅恩锦便又乖巧的坐了回去。
玉檀秋悄悄的将那个阴阳壶内囊里掺了药的水倒进了屋子角落的一株盆栽里,而后又将壶里的酒倒了一点进去,一切妥当后才重新盖好盖子。
下了药的东西,即使吃了解毒丸,能不沾当然还是不沾的好。
趁着这短暂的空档时间,裴献卿和傅恩锦没有继续去屋子里再翻找,而是直接互相说了刚刚自己找到的地方。
毕竟二次翻找后,物品与原先的偏差一定会更大,不能保证不被发现了。
裴献卿先道:“床上有暗格,晚上你想办法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若是暗格里没有,就想办法搜她的身。”
“真要这样啊?”玉檀秋想想要跟一个青楼姑娘同床共枕一夜,就浑身难受。
“这不是早就计划好的事?到时候你装醉直接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就行了,后面你自己看着办,我不信你身上没有带迷药。”裴献卿瞥他。
玉檀秋摊摊手:“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没再管他,裴献卿又看向傅恩锦:“绾绾发现了什么?”
傅恩锦生怕染春要回来了,紧张道:“我发现妆台上靠近铜镜的那个首饰盒子是空心的,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放了东西,但没见着怎么打开。”
“没事,交给他。”裴献卿说完又给玉檀秋使了个眼色。
玉檀秋:……是是,都交给他就是了!
待三人信息交换完没多久,染春便回来了。
一进屋她便看见玉檀秋还在喝酒,似乎已是喝了许多杯了,说话的声音都渐渐大了起来,旁边的那个汉子和小公子看着他都有些嫌弃。
染春娇笑着将手里这壶玉楼春递给了裴献卿,裴献卿不要她倒酒,说是自己来,她求之不得。
她今夜的任务只是这位户部的周官爷而已。
一步一摆腰的坐到了玉檀秋身边,她在他准备继续倒酒前抢先一步拿过了酒壶,一只手翘着尾指搭上酒壶的小盖子,娇媚道:“官爷,让奴家来伺候您吧。”
接着她连着给玉檀秋倒了好几杯酒,玉檀秋喝的飞快,边喝还要边跟裴献卿和傅恩锦说话,很快就有了些醉态。
裴献卿嫌弃的表情更明显了一点,傅恩锦干脆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小声抱怨:“周大哥,你身上这酒味也太重了,你别喝了吧?”
玉檀秋似是有些不清醒了,咋咋呼呼的:“哪能啊,我没醉!喝!接着喝!”
裴献卿举了个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了杯里的酒,放下杯子就准备告辞了。
“周兄,天色不早了,我与表弟今日就先走了,你也别喝了,一会难得消受美人恩啊。”
说完他只简单朝染春示意了一下,然后便带着傅恩锦走了。
玉檀秋在屋子里嚷嚷:“诶,诶!人呢!怎么就走了!继续喝啊!”
然后他晃晃悠悠起身,一手搭上染春的肩,揽着她朝床边走,一边念叨着“好生伺候爷!”,一边“啪”的一下歪倒在了床上,没多久就打起了呼。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醉了个不省人事。
染春又叫唤了他两声,见玉檀秋一动不动,她垂下眸子,轻笑了一声,而后朝妆台前走去。
*
裴献卿和傅恩锦回了府上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易容洗掉。
这有些费劲,等好不容易把脸洗干净了,两人沐浴后躺上床时已是子时末了,天色已经很晚了。
裴献卿搂着小姑娘躺在床上,熄了灯,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哄道:“今晚绾绾也辛苦了,快些睡吧。”
傅恩锦今日确实是有些累的,毕竟下午就在倒腾这张脸,也没有午睡,晚上去了一趟青楼还紧张兮兮的,神经都绷着。
明明应该是躺到床上就能睡着的,但傅恩锦现在却好像还是不困。
她睁着眼睛,趴在裴献卿的怀里,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肌肉坚实的胸膛上,絮絮叨叨的。
“夫君,你说玉先生今晚能顺利么?”
裴献卿已经闭上了眼睛,掌心一下一下的抚着小姑娘的背,低声道:“他走南闯北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绾绾不用担心他。”
“唔,”傅恩锦点了点头,又问,“夫君,这个染春是不是很难对付?”
“有玉檀秋在,她便不算难对付。”裴献卿的手离开了小姑娘的背,又把玩起了小姑娘软滑的长发。
傅恩锦揪着他的衣襟,嘟嘟囔囔的:“这样啊……”
“绾绾想说什么?”裴献卿睁开了眼睛,轻笑着看她。
小姑娘这时候还睡不着,定是心里在想着事情,他索性便问了出来,想哄着她说了便好早些休息了。
傅恩锦也没瞒着,轻声道:“夫君,其实我以前在傅府的时候,傅文月对我用的那些药都是这个染春给的呢,那时候我不知道,那天在青楼意外撞见我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才想起来的。”
她这样应该也不算撒谎吧,除了上一世的事还没说,其他的的确如此。
裴献卿一听便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心里有点心疼小姑娘:“若是我早点将你娶回来就好了,绾绾便不用整日担心这些。”
怀里的小姑娘笑了两声,小手在他的胸前轻拍了一下:“你想得美!”
而后她又认真问:“夫君若是遇着这样的事,会怎么做?”
裴献卿的眸子在黑暗中透出一抹锐利的光芒,像草原上蛰伏的猎豹,他捏了捏傅恩锦软软的手,告诉她:“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傅恩锦懂了:“那我也想这么做,可以找玉先生帮忙么?”
亲了亲她娇嫩的小脸,裴献卿弯了弯眉眼:“自然可以。”
于是傅恩锦便安心了,她总觉得将她要做的事情告诉裴献卿以后,自己就能毫无负担的去做了,就好像不管最后如何,她的身后总是站着这个男人。
他高大,挺拔,是足以庇佑她一切的大树。
心里的问题有了答案,傅恩锦便心满意足的窝在裴献卿的怀里睡了。
男人又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与她相拥而眠。
月亮隐入云层,墨蓝的天空星河灿烂,夏夜的晚风温柔如情人间的低语。
这一晚,傅恩锦睡得很香。
翌日是裴献卿休沐的日子,他陪着傅恩锦赖了一个床,因为受不了小姑娘刚睡醒时勾人的神情,忍不住在白日里拘着她在床上闹了一番。
许久之后,傅恩锦红着脸缩进被子里,恼羞成怒的看着他,气呼呼的。
“以后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裴献卿挑了挑眉,难得在他脸上出现了一丝痞气,他隔着被子压向小姑娘,声音里还带着刚刚残留的喑哑:“可绾绾刚刚明明没有拒绝我。”
傅恩锦红着脸反驳:“那,那是因为你太坏了!这,这么羞人的事……”
她都不知道裴献卿到底是打哪儿学来的这些花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凶巴巴的揪住他刚刚披上的里衣,将他倏地拉近:“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去过青楼!不然,不然怎么会……”
说到关键处,她又不好意思了,心里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为什么脸皮还是这么薄!
裴献卿笑着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语气里还有种莫名的委屈:“我从未去过,绾绾不信我么?”
傅恩锦当然是信他的,刚刚只是太羞了才有些口不择言,她也怕这样会有些伤害到裴献卿让他难过,瞧见他都有些委屈了,连忙软了下来,抱住他:“没有没有,我乱说的,我相信你的!”
男人“嗯”了一声,将脸埋进她散开的发里,嘴角忍着笑,觉得小姑娘真是太好哄了。
两人在屋子里笑闹了一会,没多久便听到屋外传来金梨的声音。
金梨站在门口试探的敲了敲门道:“老爷夫人,玉先生来了。”
现如今她也已经知道了裴大将军不喜人贴身伺候,是以她和元香在屋子里有裴献卿的时候都是不会轻易进去的。
屋子里傅恩锦和裴献卿互看了一眼,裴献卿吩咐了一句:“带玉先生去书房,先上茶,另外,将元修找来。”
屋外金梨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裴献卿起身细心的帮小姑娘穿好中衣,自己快速整理了着装,而后便让元香进来服侍傅恩锦更衣了。
毕竟小姑娘的衣服不像他这个大男人的,往往都要繁复许多。
两人洗漱后收拾了一番,裴献卿本想让傅恩锦在房里用早饭,他先过去书房,傅恩锦却道:“夫君不吃早饭怎么行,不如我们去书房吃吧,万一玉先生也没吃呢?”
裴献卿想想觉得也未尝不可,便让厨房将早饭放进食盒里,直接提到书房去。
待他们两人到了书房时,玉檀秋已经在等着了。
傅恩锦一眼就看到玉檀秋眼周那重重的阴影,忍不住小声惊呼道:“玉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昨晚在琴月楼没休息好么?”
她不知想起什么,脸还突然红了,不会吧不会吧,难道那个染春看玉先生喝的不省人事了都不放过?
裴献卿看了神色萎靡瘫在椅子上的玉檀秋一眼,又看了看身边小姑娘突然红起来的脸,就知道她一定是想歪了。
他好笑的轻轻捏了捏傅恩锦的脸:“绾绾不要瞎想,他多半是昨晚要查东西,今早又要装作早起上朝,回来之后就研究那酒里的毒去了,没怎么休息。”
不愧是自己的多年好友,玉檀秋对着裴献卿有气无力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继续瘫在椅子上,哑声道:“你们是不知道,昨晚我又是找东西又是开盒子,眯了一个多时辰又要装作得去上朝了,给我这一阵折腾的!”
傅恩锦一听也觉得他太辛苦了,连忙让身后的两个丫鬟将一个食盒放到玉檀秋椅子边的小桌上,温声道:“玉先生昨夜辛苦了,我们带了早饭来,先生也一块儿吃一点吧?”
玉檀秋求之不得,嗖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坐直了:“我正好没吃早饭,夫人太贴心了!”
裴献卿闻言横了他一眼,没搭理这个已经打开食盒狼吞虎咽的人,而是揽着傅恩锦到了书桌前。
他的椅子很大,傅恩锦娇小,两人一起坐也还有点余裕。
让小姑娘挨着他坐下,裴献卿拿了湿帕子给她擦手,而后才从食盒里拿出一小碗粥放到傅恩锦面前,再将几碟她喜欢吃的小食拿出来也放到她的面前。
傅恩锦笑的甜甜的,她有时候觉得裴献卿当真是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在照顾她,感动甜蜜之余又常常会不好意思。
玉檀秋本来正美滋滋的喝着粥,突然就觉得碗里的粥不香了,他真的是受够了这对夫妇!
于是边喝粥边开始叽叽歪歪:“我说,你们就不能再搬张椅子来么?”
坐的这么紧挨着,还真不把他当外人啊!
裴献卿没理他的话,挑眉笑看他:“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玉檀秋哼唧两声,想起今日自己还有正事要说,也没再多调侃他们,想边吃早饭边将昨晚的事跟裴献卿说一遍。
他还没开口,正巧这时候元修来了。
那身形沮丧神色萎靡的模样,跟玉檀秋先前简直如出一辙!
玉檀秋看到了忍不住啧啧称奇:“怎么了元修?你昨晚也去青楼了?”
“……没有!”
元修额角青筋都要暴起来,一张脸都涨红了。
裴献卿见到他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而后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到一旁先坐下,沉声道:“一会我有话问你。”
元修看起来状态有些不好,傅恩锦也是今日见到他之后才想起来好像最近都很少看见元修,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