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风流
“那叶勇平时是什么样子的人?性格如何?”
“他闷的很。”叶继承道,“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一天到晚就知道埋头做事。”
“不信,您问这里的几位爷。”
陶三和张德润三个人都点头。张德润道:“小人和叶勇这是第三回 在一家做事了,他这个人确实闷,也不出门,天一黑就回家。”
“喝酒吗?”
“不喝。抠门的要死,喝酒要花钱,他是不花别人的钱,别人也休想喝他一杯酒。”
他们说完,叶继承也不反对:“我这个儿子确实抠,像他娘。”
叶苏氏抬头就冲着自己老头子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抠不抠的事,你和大人说正经事啊。”
“这不是在和大人说了吗?”
叶苏氏不满意,抹了眼泪冲着宋宁咚咚磕头,喊道:“大人,我儿子鲜活的人到这里做事,现在却死在这里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赔钱。”
“他现在可是我们一家顶梁柱。我们一家子五口人,就张着嘴等他养呢。”
宋宁觉得这要求不过分,她回道:“等案子查清楚了,自然会讨论赔偿的事情。”
“现在就要求谈,为时过早了。”
“那什么时候能查清楚呢,我儿死了,我们一家五口怎么过日子?”叶苏氏说着趴在儿子身上嚎哭,“我的儿,你怎么能忍心走了呢,你走了,让你娘怎么办哦。”
“你一双儿女还这么小,谁来养活他们哦。”
宋宁蹙眉,对叶继承道:“让她歇一歇,莫要太伤心了。”
叶继承应是,上去拉着叶苏氏让她不要再嚎。
宋宁这才看向叶钱氏。
她一直跪在一边掉眼泪,也没有声音,也没扑上去哭。
“他是聋哑。”叶继承见宋宁看自己儿媳,解释道,“她小时候得过病,又聋又哑。”
叶钱氏见大家都看着她,猜测是在说她,忙给宋宁磕头。
“没事,起来吧。”宋宁对叶家人道,“要将他先抬回衙门,各位相关的人也请跟着去一趟衙门录口供。”
大家纷纷应是,一起搭着手将叶勇抬去了衙门。
宋宁留了张德润。
“昨晚他特意留下在这里过夜?”宋宁和张德润到他们昨天做工的房子里。
房子的正厅里堆放着木料,地上都是刨花。
“寻常我们都回家的,昨天他就说晚上有事,要留在这里住下来,早上也能早点做事。”张德润道,“您看,闵官人家的活就差这房里的一顶衣柜和四个脚凳的活了。”
宋宁进了左右两个房间查看,房间里有炕但没有铺盖。
“他留下来住哪里?”
“炕能通火了,点着刨花加点废木料,能将就一个晚上,而且这天暖和了,夜里也不算冷。”
宋宁摸了摸炕,炕是冷的,绕到后面查看,也没有灰,显然昨天叶勇没有烧。
她围绕院子走了一遭,没有一点线索。
“先去衙门录口供。”宋宁对张德润道。
张德润应是跟着宋宁往衙门去,宋宁边走边问道:“你们在一起做事七天,有没有人来找他说话走动?”
“没有。不说这次,就是前两次我们一起做事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和谁走动来往。”张德润道,“大人,他这个人太抠门了,哪个人愿意和他走动?”
宋宁点头。
一行人到衙门,赵熠正和宋元时以及麻六几个人,在给所有人录口供。
宋宁去了仵作房。
叶勇的尸体停放在案台上,她换了衣服又认真验尸了一遍。
没有更多的细节,结论和她刚才粗验的结果一样。
死因是后脑勺上的伤,骨折明显,这样的程度,没有经过救治,多半会死。
“有什么结果,死因是什么?”赵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走了进来,宋宁和他解释了一遍,道,“你有什么感觉?”
赵熠看着她,挑眉道:“你这是在教我?”
“咳咳。”他没有不高兴,而是正色地清了清嗓子,回道,“我觉得是人为他杀,死者没有外伤和打斗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出其不意击打他的后脑,待他倒下后,又砸了他的额头。”
“看着伤的程度,多半是榔头。”
宋宁道:“也没有觉得奇怪,凶手打死了他,为什么还要将围墙推倒呢?”
赵熠站在死者面前,若有所思道:“凶手是为了掩饰?”
“如果是为了掩饰,这样的掩饰手法,未免太儿戏了。”宋宁道。
但凡验尸,就能知道,一个围墙倒下来砸死人,是不可能形成后脑和前额两处这么重的伤。
赵熠觉得有道理,问道:“那是为什么?”
宋宁耸肩:“不知道。你那边呢,问到有用的了吗?”
“没有。死者为人沉闷,基本不说话。死者的母亲倒是很泼辣,方才询问时,她作势要打叶钱氏。”
“几个木匠呢?”
赵熠回道:“木匠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说的内容也相差无几,我认为没有隐瞒。”
“行吧。”宋宁点了点头,“下午先去死者家里看看,梳理一下死者的人脉交际,你负责带人问附近的邻居,有无目击可疑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可以的声音。”
赵熠想和她一起去死者家里,但想了想忍住了,他现在是赵捕头,便点头道:“好。”
宋宁将死者盖上,忽然一愣,将死者前额的头发小心扒开。
“怎么?”赵熠上前去,就看到宋宁从发根上捻出一银白色的碎末,“什么东西?”
宋宁摇头:“把他的头侧开,看看后脑勺有没有。”
赵熠侧开死者的头部,在受伤的部位查找,找到两个银白的碎末。
很小,仿若指甲皮上的倒刺儿,细溜一点,如果不是因为光线照过来恰巧是银白,一定是发现不了的。
“凶器留下来的东西?”赵熠看着宋宁。
宋宁点头:“暂时这么怀疑,先问问别人知不知道。”
第282章 他已死了
陶三和张德润几个人,都说不知道。
闵安邦道:“这银屑是白漆吧?”
“看着像。”张德润道,“咱们这两天做事,没有这种东西。”
宋宁颔首,让麻六将这可能是凶手留下来的唯一线索保存起来,让其他人都散了回去。
“近日一段时间,如果离开济南,来衙门报备一声,别的没什么特别的事。”
大家应是,都回家去了。
叶家三口留下来,叶继承眼巴巴地看着宋宁:“大人,现在要怎么办,找凶手吗?”
“带我们去你家,路上边走边说。”
叶苏氏问道:“那我儿尸体呢,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领回去?”
“暂时先搁在仵作房,这天气不会超过四天。”宋宁道。
叶苏氏哭着应是。
宋宁叮嘱赵熠:“左右邻居问清楚,你带上纸笔,别人说你记,如果是有用的信息,你记下对方的姓名和住址,让他摁上手印。”
“哦。”赵熠从桌子领了本子和笔,在心里将要问的问题梳理了一遍,“那我走了啊。”
宋宁没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肩,道:“好的。”
赵熠反应过来他刚才的态度过于软了,可脑子里就浮现出她昨晚披着湿漉漉头发,趴在窗台冲着他笑的样子。
“走了。”他咕哝了一句走了。
宋宁看着他走远,觉得这样的富贵花好乖巧啊,想摸摸他的头。
“走了走了。”她回神,喊了乌宪,“干活去。”
一行人往外走,啸天跟着她脚边跑来跑去,宋宁和叶家老两口说着话:“他平时没有和谁走的比较近,或者结仇的吗?”
“走的近,就他堂哥了,但他堂哥病歪歪的小半年了。”叶继承道,“其他的人还真的没有。”
“大人您不知道,我这儿子人太老实了,要说好,真是谈不上好,要说不好,你也挑不出他哪里不好。”
宋宁问道:“您二老只有他一个孩子吗?”
“还有两个儿子,他是老大跟着我们过,给我们养老。他两个弟弟,老二入赘去了,人在青州住呢,小弟跟着人去江南给人做活去了。”
宋宁点头:“原来如此。您小儿子也是木匠吗?”
“他是瓦匠,从小跟着我学的手艺活。不瞒您说,我手艺是远近有名的,我建的炕就是比别人家节省柴火。”
宋宁不解:“那叶勇的木匠活,跟谁学的?”
“就跟他堂哥。他堂哥大他十岁,从小跟着师傅学徒,出师后开始给别人做事就带着叶勇在身边教。”
父亲和弟弟都是瓦匠,自己却跟着堂哥去学木匠活。
两个弟弟都出去了,只有他在父母身边养老,娶了一位聋哑的女子。
夫妻二人,一个不能说,一个不开口……
宋宁对他们的生活,感到好奇。
果子庄从西门出去,走上一盏茶的就到了,前临水后靠山,用马三通的行话,这里的风水应该很不错,恰巧王庆同在一边给他们解释:“后面那个是紫云山,因为风水好,上面都是大户人家的坟。”
果子庄要过河,过去以后就是一条庄子,说是一条,是因为这个庄子是稀稀散散的沿着河而建,只有中间十几户是连在一起的,其他的都是零星散落着。
“那边是我家。”叶继承指着最东面独立的一户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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