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刁小虫
林中南微微一怔,原来是安全部的副部长。
林中南不知道这次短暂的会面代表着什么,他是个专注当下事的人,和那位副部的对话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他转头就将事情抛在脑后,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任务的准备工作中,和将要同他一起出任务的人讨论方案,互相磨合。
在清水村的乔满满则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每天在家与牛棚之间往返,除了继续跟孟清义学习外,她还多了一位新老师,也就是以前的程教授,现在的大姨,程春阳。
同时,也在默默等待着亲手父亲乔梁的到来。
第58章
乔梁人没有到,东西先送来不少。
除了布料、米粮这些生活的必需品,还有年轻小姑娘喜欢的时兴成衣、特色糕点、进口的巧克力及糖果等,琳琅满目。
知道乔满满喜欢读书后,又托人捎来整整一箱子书籍,还附带了一些实用文具。
几乎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十分周全,由此可见他对乔满满的重视。
只是乔梁太忙,定好的见面时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更改。
然而百忙之中,乔满满还是收到了不少乔梁的信件。
乔梁的字工整清隽中透着苍劲,语言简练平实中透着大气。他在信中倾诉着找到乔满满的欣喜,诉说着对见面的渴望,也给乔满满耐心讲述她母亲程新阳的事情,像天下所有珍爱女儿的父亲一般,小心翼翼问乔满满喜欢什么,爱吃什么。
都说字如其人、文如其人,乔满满一点点在心中勾勒出这位与她从未谋面的父亲的形象前世,父亲早逝,她对于父亲的概念几乎等同于没有,现在竟然对乔梁产生了一份对父亲的渴望。
村子就那么大,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有人知道。
渐渐地,乔满满有个十分有能耐的爹就在清水村传开了。
自从意图顶替乔满满身份一事被揭发后,梅雨一度崩溃,她受不了村里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没两天也灰溜溜地逃到了外村大哥家。
梅雨的嫂子陈秋月在暗地里一直瞧不上自家小姑子的做派,只是以前碍于公公婆婆的面子,不会在面上对梅雨有什么微词。
这一次,陈秋月得知梅雨居然做了那种缺德又丢人的事,还把公公婆婆也强逼着拉下水,再加上如今公婆二人似乎也不再一味地维护梅雨,便开始各种明里暗里地挑剔、挤兑。
不过个把日子下来,梅雨就受不了陈秋月的态度了,爹娘明知道她被欺负却选择不闻不问,她只好又悄悄地回到清水村。
一回到清水村,梅雨就听见村里人在传乔满满父亲的事,都说乔满满的父亲是个大官,能耐得不得了,以后乔满满是要享尽福气的。
梅雨听后,不免又生出一场闷气。要不是乔满满也重生了,而且还处处都比她多了一份运气和先机,那么今天这样的好事就是她的了!
梅雨视乔满满为这辈子最大的敌人,早就忘了这所有一切原本就应该属于乔满满,她才是那个妄想鸠占鹊巢的人。她已经偏执到枉顾是非善恶的地步,只想将乔满满毁掉,将乔满满的一切占为己有。
乔满满不知道梅雨的心底已经长出了恶之花,也不知道林中南即将奔赴中Y边境,面临着生死考验。
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天就慢慢转凉,九月到了。
这一年九月,发生了一件足可以载入史册的大事——教育部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这意味着已经被搁浅了十年的高考即将要重新扬帆起航。
在体制内工作的乔梁第一时间就将这个重要消息传递给乔满满,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又一份珍贵的学习资料。
不久程沐阳也寄来了许多有用书籍,叮嘱乔满满一定要抓住机会。
乔满满早就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听到这个消息后,确定高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不会因为这里是书中世界,更不会因为自己的穿书而改变。
提早一步知道的自然还有梅雨,她知道自己如今只剩下这一个机会了,每天都疯狂地扎在课本中,誓要通过这唯一的一次机会走出乡村,出人头地。
到了十月,恢复高考以及高考将于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举行这一重要消息开始在各大报纸、广播中反复出现。
人们心情激越、奔走相告,尤其是知青们,在听到这一消息后无不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他们宝贵的青春几乎都是在这片茫茫土地里度过的,就在他们以为这一生都要葬送在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中时,恢复高考的消息就像一场迟来了很久很久的春雨,滋润了他们几乎已经枯萎的希望。
那一天,乔满满从牛棚返回,听到远远近近的哭声从知青点中传出。
知青们抱在一起放声痛哭、嘶喊,像是在宣泄被放逐了多年的委屈,也像是在缅怀虚度了的青春,更像是迷路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回家的路。
乔满满驻足,怔然地听了许久,不知不觉间竟也泪流满面。
用一个月的学习时间,来面对一场对人生至关重要的考试,这对许多早已放弃书本的人来说,前路无疑是渺茫的。但蹉跎了近十年的知青们只能孤注一掷,在渺茫的前路中寻觅出口。
田间地头,知青们除了劳作,便是见缝插针地看书学习。晚上则燃起煤油灯,就着昏暗的灯光一学就是一整夜,仅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上那么几十分钟。
不出三天,便有知青晕倒在田地里。
乔满满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做了个决定。
她找到老师孟清义和大姨程春阳,对着二人郑重行了一礼。
孟清义和程春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满满,你这是做什么?”
乔满满双目含着坚定的光,面上一片恳切之情,“老师,大姨,我想请求你们出山再为人师,为村里的知青开辟课堂,助力他们通过高考。”
二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乔满满竟是为这事而来。
程春阳目露复杂,“满满,你确定?你应该知道你父亲昨天托人传来的那则消息是什么意思吧?全国约570万考生,而预录取率大概只有5%,这相当于百万人争走一条独木桥,竞争惨烈。而且我们是老师,一旦面对学生便不会有任何藏私。你确定要无形中为自己增加竞争对手吗?”
乔满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的竞争对手是全国570万考生,而非清水村这区区几十个知青,如果要这样计较,眼界也未免太过狭隘。况且知识面前,人人平等,我理解他们对知识和校园的渴望,就和我一样,这是良性竞争,没什么好计算得失的。再退一步说,就算这一次我不能通过高考,只能说明我还不够强,怨不到别人身上去。”
程春阳和孟清义听了,同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一句知识面前人人平等!自家孩子如此仁厚纯良,丝毫没有独占资源的想法,他们做长辈的打心眼里喜欢。
孟清义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满满,你让我们辅导知青们学习完全没有问题,但你能确保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吗?现在正是农忙季节,村支书和生产大队会放任他们不管地里的事吗?”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老师、大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和我一起去说服他们。”乔满满恳求道。
村支书林大旺和生产大队陈队长都是通情达理的实在人,他们没有因这十年来匪夷所思的一切而变得扭曲和妖魔化,但考虑到一些实际问题,最后同意知青们每天只需要下地干半天活。
乔满满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她向着林大旺和陈队长深深鞠了一躬,“知青们一定会感谢你们今天为他们所做的一切,我相信他们以后即便走出清水村也不会忘记这里是他们的第二个家乡,将来也一定会有所回报。”
林大旺忙摆摆手,“我看他们最该感谢的人是你才对。哎,谁都不容易,能帮的我们都会尽量帮。”
知青们得知这一切后,齐齐来向林大旺、陈队长、乔满满以及孟清义、程春阳两位教授郑重道谢,并开始了为期一个月时间的加紧复习。
授课地点就选在了知青点——考古队曾经驻扎过的那个院子。孟清义和程春阳为了授课方便,也暂时从牛棚搬到了乔满满的家。
这一次高考,面向的招生对象不仅仅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应届高中毕业生,还包括工人、农民、复原军人、干部等。
所以后来,不只知青在这里听课学习,村里只要是想高考的人都过来了。
大家每天认真学习、相互讨论问题,学习氛围和热情是乔满满在现世任何一间课堂里都从未见过的。
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浪费时间,也没有一个人怀疑“知识改变命运”。乔满满被深深感染了,她将父亲乔梁以及舅舅程沐阳给她邮寄过来学习资料都无私地分享出去,只是为了让这些渴求知识的人离他们的梦想更近一步。
偶尔会有一些知青去别的村里看望同学和老乡,回来后都忍不住流下泪。流完泪后又万分为自己庆幸,同时也更加从心底里感谢乔满满等人。
乔满满从知青口中得知,他们的很多同学和老乡都因一边干农活一边学习而身体透支,更因没有有用的学习资料而绝望,不是每个村里的支书和生产队长都像林大旺和陈队长一样善良和通情达理,甚至还有个别村的村干部恶意为难知青,就是不想让他们有机会逃离乡村回到城市里。
乔满满说如果他们自己愿意,可以将她之前提供的学习资料整理誊抄出来,分享给自己的同学和老乡。知青们对此又是万分感谢,他们想出泥沼,也想让自己身边的人挣出泥沼。
后来,连近段时间一直羞于见人的梅雨也来上课了。
梅雨本不想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但自己看书学习实在不得要领。她前世就没怎么好好读过书,不管是基础和天赋都只能说一般般。
为了能够有机会走进大学,梅雨厚着脸皮出现在程春阳和孟清义的课堂上。她告诉自己,只要度过这一关考上大学离开清水村,以后就没人知道她是谁,她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程春阳对梅雨的出现视而不见,没有驱逐,也没有言语讽刺,只当不存在。她做不到对一个品性恶劣、妄图霸占别人身份的人不计前嫌。
课堂上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梅雨,曾经的追求者何志远更是对她避如蛇蝎。
梅雨每天缩在课堂的一角,越来越沉默,表情越来越阴森。
学习的时间飞快如梭,很快天冷了,地处北方的清水村已经开始飘雪,每个人都穿上了棉衣棉裤。
十二月不期而至。
在高考的前两天,乔满满等人拿着自己的准考证结伴去县城里查看考场。
等回来后,何志远忽然惊呼一声:“我准考证没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也下意识去找自己的准考证,结果竟然一共有五个人的准考证都不见了!
而这五个人之中恰恰就包括了乔满满。
乔满满的心瞬间像窗外的积雪,冰寒透骨。
第59章
如果仅是一个人的准考证丢失,还可以看作是偶然事件。
五个人的准考证同时丢失,这事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乔满满、何志远等人仔细回想了一番,最终齐齐确认准考证应该没有丢在县城里,如此便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丢在了返程的路上。还记得当他们所有人都上了生产大队出借的拖拉机后,曾各自检查过自己的准考证,确保都没有丢失后才启动拖拉机离开县城。如果真是不小心遗失,那么不是落在了载他们回来的拖拉机上,就是下了拖拉机后丢在回知青点的路上。
另一种可能便是有人恶意为之了。
准考证丢失是大事,轻则意味着这一个月来的努力都付之东流,重则意味着可能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会。大家都急在心上,立刻分头出去帮忙寻找。
地毯式寻找了一番无果后,一位二十七岁的女知青忽然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放声痛哭。
她的眼神近乎绝望,一边哭一边捶着胸口不甘地质问:“到底是谁拿了我的准考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命运为什么要这样不公!”
乔满满转头看向她,心里那股憋闷感愈发严重。
这个女知青是所有人当中学习最刻苦的那一个,别人学到半夜两点,她学到三点,别人刷三遍的题,她会刷四遍五遍。
她曾经对大家讲述过自己的经历,在她高中即将毕业的那一年,还没等来高考,先等来了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对大学的所有憧憬都成了一场水月镜花。
然而这十年来她从未放弃过看书学习,她坚信高考总会有恢复的一天,因而也一直在为这一天而准备着。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她终于等来了希望的曙光,以为终于可以离开乡村,回到梦寐以求了十年的校园。可丢失准考证一事,就像命运先给了她一个甜枣,又转身给了她一个耳光。
二十七岁的女知青最先崩溃,紧跟着另外两个丢失准考证的姑娘也同时哭出声来,“到底是谁拿了,求求你还给我们吧!”
所有人听了,都不由用眼神观察起自己身旁的人。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恶意偷准考证的人存在于集体中,那该有多可怕!
乔满满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望向不远处的何志远。
何志远似乎早已放弃寻找,他蹲在路边的枯草棵子旁,面色阴沉得可怕。
乔满满心中一动,走到何志远跟前,“你想到了什么?”
何志远抬起头,见是乔满满,站起身来,意有所指地问:“你看见梅雨了吗?”
乔满满双瞳一缩,“你怀疑是梅雨?”
“她下了拖拉机后好像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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