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刁小虫
何志远这么一说,乔满满突然想起一处细节。
当时拖拉机开回村里后,路上遇到了一堆雪。这堆雪也不知是被谁堆到了路中央,由于地面被已经压实的积雪覆盖,雪堆在路面上不并十分显眼,开拖拉机的人没看清,直接朝着雪堆压去。
可能是雪堆里还埋着什么石头之类,车轮碾过后引来一阵巨大的颠簸,他们这些挤挤挨挨坐在拖拉机上的人都被颠得左摇右晃,甚至跌作了一团。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直缩在角落里的梅雨,晃动的幅度好像有点夸张,直接从边缘被颠到中间。
而中间恰好是他们几人跌作一团的地方。
如果准考证丢失一事真和梅雨有关,那么她肯定是借这次跌倒的机会偷偷顺走的。
大家曾在离开县城之前各自检查过证件,也许从那时起梅雨就已经开始蓄谋,特别留意了他们几人放准考证的位置。
车上突如其来的颠簸则给梅雨提供了绝佳机会,让她得以顺利将几人的准考证偷到手。
若是再仔细推敲起来,恐怕梅雨最开始想偷的只是她乔满满和何志远的准考证。毕竟他们两人,一个是令她嫉恨成魔的人,一个是爱慕过她如果却又对她弃如敝履之人,其他三个姑娘大概只是她顺手为之。
乔满满与何志远同时想到这一层,他们对视一眼,同时向梅雨家奔去。
还在痛哭的三人见状,愣住了,还是旁边有人推了她们一下,“乔满满好像有线索了,咱们也赶紧跟过去看看。”
呼啦啦一群人跟在乔满满和何志远的身后,向梅家跑去。
来到梅家,乔满满使劲敲门,但根本没人应声,梅家门户四处紧闭,好像根本就没人回来过。可大门上并没有锁头,这表示肯定有人在家。
何志远将乔满满拉开,一把声音像沁着冰碴,“别敲了,没用的,直接进!”说着三下两下攀过木头围栏,跳到梅家院子中,又从里面将大门打开。
后面跟来的人也到了,一群人齐齐涌进梅雨家的院子。
“找!”何志远面上透着股阴狠劲儿,“我就不信在这里找不到了!”
听到动静的梅雨终于从房门中探出头来,看见院子里面色不善的一群人,吓得想直接关门。
乔满满眼疾手快,一脚将门别住,“你心虚了!”
梅雨的眼神虚飘着,口中却强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赶紧从我家离开!”
何志远根本懒得跟她废话,伸手便将梅雨扒拉到一边,带人闯进屋内,吓得梅雨尖叫:“何志远,你想做什么?信不信我去大队举报你入室抢劫!”
乔满满皱眉道:“我劝你小声点,不然把周围的邻居都引来,知道梅家的女儿不但偷人准考证还偷钱,你说人家会怎么看你。”
“你胡说,我没有偷钱!”梅雨下意识惊声反驳。
“果然是你偷了我们的准考证!”不远处的三个姑娘眼中冒起火。
梅雨这才意识到她被桥满满套路了,再看面前这几个人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剥她的样子,不由地想逃走。
可是所有人都自动围了过来,形成一道人墙,堵住梅雨的去路。
“说,你把我们的准考证藏在哪里了!”
“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偷我们准考证!”
三个姑娘再也忍不住了,她们上前撕扯着梅雨的衣服、头发,不停地发泄和质问。
梅雨面对几乎已经快失去理智的三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护着自己的头脸到处躲藏。
这时何志远等人从梅家的房子里走出来,乔满满见了,忙走过去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何志远面色阴沉地摇摇头,他眯起眼凶狠地盯向梅雨,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哈哈哈哈,你们别想找到,也别想参加后天的考试!”梅雨看见何志远一无所获,嚣张地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何志远的眼神突然变得可怕,他猛地上前扼住梅雨的脖子,“你说不说!”
梅雨被掐得脸色苍白直咳嗽,乔满满忙阻止住何志远,“冷静,为她折了自己的前途,值得吗?”
“呵!真可笑,你们还有前途吗?连准考证都没有了。”梅雨得到了喘息,竟不怕死地再一次叫嚣。
何志远被激得又想去抓梅雨,大家齐齐将他按住,“别,别,千万冷静。”
乔满满一直在观察着梅雨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几次说话后眼神都不由自主飘向院落的一侧,随后又迅速移回,面上浮现出得意。
乔满满再一次确认这个事实后,一言不发地走向梅雨不止一次瞟过的院东侧。
东侧地方很大,功能也比较杂,有堆放烧火木材的棚子,也有垒在一起的草垛子,还有鸡圈和猪圈。
乔满满在这些地方仔细地寻找着,三个姑娘早已六神无主,这会儿见乔满满似乎又有了新线索,像是找到主心骨般,不由精神一振,也跟过去一起翻找。
四个人找得很细致,几乎哪一寸都不舍得放过,众人见了,也纷纷帮着找起来。
梅雨在看见他们的举动后,不屑地撇嘴笑笑,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忽然,一个姑娘惊呼出声,她直愣愣地站在猪圈面前,然后似疯了般将手伸进还冒着热气的猪食槽,从里面抓出几个黏糊糊碎纸团。
乔满满等人忙跑过去,只见几张准考证已经被撕碎,又被搅拌在猪食里,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乔满满怔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能找到完好无损的准考证,现在这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碎了……
“我杀了你!”仍然被众人按住的何志远急红了眼睛,拼命地向外挣着。
“满满?”忽而,一道清越的嗓音穿透院中杂乱的声响,落在每个人的耳旁。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梅家的院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行人,打头的是一位相貌儒雅气质清隽的中年男子,身穿一件颇有质感的灰黑呢子大衣,正微笑地望向乔满满。
乔满满呆呆地转眸,她还没有从刚刚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此时看着男人的面容,心中隐有所感,可却怎么也叫不出那声久违的称谓。
男人大步从院门口踏进来,直接走到乔满满跟前,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继而露出慈爱的笑,“满满,我是爸爸。”
从发现准考证丢失开始,乔满满就一直在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只有足够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可是刚才她亲眼看见希望破碎,此刻又被这个自称爸爸的男人珍视地看着,心里那股憋了很久的情绪便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乔满满忽然就当着男人的面,忍不住委屈地留下了泪……
第60章
乔满满一哭,儒雅沉稳的男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手在小姑娘脑顶略僵了几秒,随后轻轻扣住她的后脑,让小姑娘的头伏在自己肩上,“对不起,满满,爸爸来晚了。”
鼻端飘入一股混合着凉意的毛料味道,闻起来干净清爽。头下枕着的肩宽且瘦,能明显感觉到硌人的骨头。待发现自己的泪水将质感厚重的大衣打湿了一小片,乔满满忙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她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来得这般突然,就像是了挫折的孩子想找父母安慰,她不由自主就对面前这个自称爸爸的人表现出自己的委屈。
乔满满止住眼泪,看向男人身后。
除了程春阳、村支书林大旺、生产大队陈队长外,还有两个她从未见过的人,应该是随同男人一起来的。
程春阳见乔满满的面上似乎有些局促,不由走过去,轻拍着她的手臂示意道:“满满,这就是你的父亲乔梁,快叫人啊。”
乔满满望向男人微笑的面容和期待的眼神,在程春阳的催促下,试探地叫了声:“爸爸?”
“唉!”男人颤声应着,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激动,见乔满满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伸手从衣兜中拿出一方灰蓝色的棉布手绢替她拭去,“孩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跟爸爸说。”
“是啊,满满,我们陪你父亲在村里找了很长时间才发现你在这里,你们哭什么呢?”程春阳也追问道。
一想到自己的准考证被搅和在猪食里,乔满满怒从中来,她直直地指向梅雨,“她把我们的准考证偷走,还恶意销毁!”
“是啊,程教授,我们还怎么参加高考,梅雨她简直恶毒之极!”三个同样丢了准考证的姑娘一边哭一边愤怒地附和道。
“什么?!”程春阳震怒地看向梅雨,忽然大步走过去。
梅雨吓得想后退,可她早已被知青们牢牢控制住,无法挪动分毫。
啪地一声,梅雨的右脸瞬间多了四道通红的指痕。
梅雨微张着嘴唇,震惊地看着程春阳,似乎不相信程春阳会这么毫不留情面扇她的耳光,“老师,你……”
“闭嘴,我早就不是你的老师!”程春阳冷冷地看着梅雨,她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恶意阻扰剥夺别人前途的行为。
“对!你不是我的老师,因为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梅雨的神情中带着怨憎,她的每一字都像是在控诉,“你程教授只喜欢那些聪明的,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你对我的嫌弃,你早就羡慕孟清义有乔满满那样的学生吧?后来,乔满满成了你的外甥女,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可现在你的外甥女还有这些你喜欢的聪明学生可都没了准考证,哈哈,他们考不上大学了,他们没有机会了,而我却可以!”
程春阳听了梅雨这番话,浑身颤抖,她没想到事情居然还与自己有关,那么乔满满等人岂不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大姨,别听她胡说,和你没有关系,她这种人就是心理阴暗,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比她强。”乔满满说完,又转向村支书和陈队长,“我们五个人的准考证被梅雨撕毁并投入到猪食中,是不是可以将她扭送到派出所治罪?”
“哈哈哈哈!”梅雨听见乔满满的话,忽然大笑起来,“乔满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吓唬我,派出所可没有哪一条规定说不小心毁坏他人准考证犯法。后天,我依然可以去参加高考,而你们,没、有、资、格!”
梅雨毫无顾忌地表现着她的最大的恶意,眼神似乎以近疯狂。
又是啪的一声传来,是何志远悲怒交加,挣脱了拉扯他的人,也扑上前狠狠地扇了梅雨一耳光。
现在梅雨的左右脸终于对称了,都留着一个巴掌印,并且高高肿起。
“你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你打我又怎么样,就算打死我,你也没办法参加高考!”梅雨像是不怕痛一般,专挑可以刺激何志远的话说。
“秦秘书。”
一道清越如钟罄的声音响起。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拥有掌控环境和氛围的能力,这道声音不大不小,甚至都没有什么起伏,却让人忍不住去服从、聆听,本有些嘈杂的院子立刻安静下来。
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上前几步,低声应道:“副部。”
“拿上我的证件,让小刘开车带你去县城招生办,把情况说清楚,给满满他们几人一人补一张准考证。”
男人清清淡淡地吩咐,似乎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又对几个眼睛通红的年轻人道:“你们现在回去准备自己的照片和个人信息,待会儿一起交给这位秦秘书。”
何志远几人没想到还会有这般峰回路转,本以为到了穷途末路,没想到事情竟这样简简单单地解决了?
可以想一想,却又不简单。乔满满这位父亲看起来十分不一般,不但配有秘书、司机和车子,只单看他一身气势就能感觉到不凡。如果今天没有乔满满的父亲在,即便他们几人去补办准考证也有可能求助无门,况且他们根本没想到还可以补办。
几个人纷纷过来感谢。
乔梁摆摆手,和蔼道:“高考既是你们自己的大事,也是国家大事,这是国家在选拔和培养人才,我当然不能看着你们被人恶意毁了前途,等你们考上大学后,记得报效国家便好。”
“爸爸,那她呢?难道她这样的行为我们还要姑息吗?”乔满满突然指向梅雨。
梅雨心中早已震惊,自己精心谋划的事居然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被化解了?此刻听见乔满满的话,她不由看向那个男人。
只见男人的眼眸淡淡扫过来,就那么随意地一扫,不含一丝情绪,似乎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们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注意力,你们安心复习考试吧,到时候会有一个交代的。”似乎意有所指。
梅雨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她突然就怕了。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地让她觉得恐怖,她毫不怀疑他能对她做出任何事。
原来这就是乔满满的父亲,梅雨不无心惊地想。
他似乎拥有常人所没有的手段和能力,深不可测、无法琢磨。如果之前冒认成功,那么这样厉害的人就是她梅雨的父亲了!想到这,梅雨心里又怕又不甘。
忽然,梅雨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大力,猛地挣脱掉知青的束缚,逃一般跑进了自家屋中,从在里面紧紧地扣上门栓。她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的桌子前,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准考证,开始满屋子找能藏东西的地方。
此刻,梅雨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只要她保护好这张准考证,就没人能阻止她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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