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横姿
人都有老的一天,即便是老人也还有更老的时候。
她感慨道:“等更老了,能吃到这样松软又香的,想想心里都乐了!”
方秋椒被说得心里一软:“苏奶奶,你还年轻呢!”
“得趁年轻多吃点好的。”苏叶说着,又拿了一个带着葱叶像是一朵胖荷花的花卷。
这种花卷最是素净,但因为简单,看着最是白胖可爱。
苏叶想到了胖娃娃,都有点舍不得下嘴了。
不过想到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到胖娃娃,又一口咬了下去。
真香!
这种花卷味道更清淡,甜味突出,口感更柔和。吃着热乎,咬着绵绵软软。
——冬天烤着火最舒服的时候。给人的印象就仿佛是这种感觉。
咸菜末的花卷,则是面香和咸菜中和的味道。咸菜那股腌制品特有的味道,以及咸菜的嚼感,是葱花花卷和辣酱花卷没有的。
这道真实的花卷,最费工夫的地方还不在口味上,在花卷的外形上。除开这几种,还有许多种是方秋椒没做的。
方秋椒突发奇想:“一天做一锅一样的,每天换着来,你们说怎么样?”
“新鲜!”
“这么有趣,怕是新闻记者都要找过来了。”
三人笑着,间或吃得满脸开心。
门口处。
大黑猫伸出爪子,哗哗地在门框上哗啦。
见方秋椒望过来,大黑猫瞪圆了眼。
猫脸上满脸委屈,尾巴都拖在了地上。
“喵呜!”
——你们忘了猫!
大黑猫觉得自己可老实听话,但这些人吃得忘了它,实在过分。
“对不起,忘了我们霸王。”
方秋椒笑着拿起两个葱花的,放进碗里,给霸王尝。
大黑猫哼哧哼哧地吃,三人变成三人一猫。
有了这锅花卷,以至于中午没到,三人都吃饱了。
方安红还得回去给孩子做饭,方秋椒给她捎上了剩下的酸辣粉材料,可以回去自己做。
苏叶回去也是一个人,便坐在方秋椒这儿玩会。
方秋椒洗着碗,老太太就坐在一边帮忙烧火。
方秋椒想起来收购站的事,闲聊中问起。
“苏奶奶,收购站的猴子你知道吗?”
苏叶答道:“知道啊,是个很瘦的男人吧。听说和他婆娘一道,就在收购站里干活。”
又担心地问:“他怎么了?应该不会欺负人了吧?”
方秋椒摇头:“没欺负我,但是我瞧见他给人卖那种古董。”方秋椒没说卖假的。
但苏叶却知道:“那些玩意儿啊,假的多,你可别去买!”
方秋椒把疑惑写在脸上:“苏奶奶,你怎么知道是假的?还有真的去哪儿了?”
“哈哈,因为我知道真的在哪,所以才知道他卖的大多是假的!”苏叶笑着道:“我以前就住哪儿。”
“以前那儿叫垃圾站,堆着没人要的垃圾。住着挺多臭|老|九,都是些年纪不小的。只有几个年纪小的,我家的混小子就是其中一个。”
“最糟糕的时候,好些人都是靠着捡那些垃圾才凑合着活下来的。后来我去时,情况倒是好多了。有东西吃,也有被子盖。”
“再等后来那小子出息,所有人都从那地方搬了出来,我也跟着住到了现在的地方。”
苏叶只简单地讲了讲,略过了中间无数让人充满幻想的情节。
方秋椒心中生出浓浓的好奇。
那样被打|压、瞧不上的出身,那样糟糕的垃圾站,苏奶奶口中的人是怎么出息的?光是想想都觉得困难重重!
而且听苏奶奶的话,好像所有的人主要都依仗着那一个人,又是何等的能耐?
方秋椒佩服地道:“那我叔可真是厉害!”
苏叶先是愣住。
然后发出大笑声,笑得乐不可支,捧住了肚子。
“你叔……哈哈,你叔满脸胡子,但是长得好,你见着就能认得出来。”
苏叶想着觉得好玩,没去解释方秋椒理解的“叔叔”才二十五。
她还促狭地想:等回头好生生一个大姑娘管那小子喊叔叔,看他剃不剃胡子!
方秋椒也记住了。
她可能要有个满脸胡子,但是长得好的厉害叔叔。
另一边,方安红带着东西回了家。
回到家,知道方安红带了吃的回来,三个孩子都很高兴。
听着外头的笑声,葛老太太也很乐呵。
过了会,葛虎还跑来告诉老太太,他妈带了松软的花卷,可适合老人吃了。
一家子乐呵着,葛俊茂回来了。
闻到屋子里一股子酸辣香气,特别勾人,葛俊茂笑着问:“安红,做什么好吃的了?可真是香,隔壁老马羡慕我羡慕得眼珠子都要红了。”
问着,葛俊茂还走到了厨房门口。
他望见一碗碗酸辣粉,望见那丰富色彩多样的配料,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方安红冲他笑了一下:“讲究吃喝是资|本主义,万万要不得,葛俊茂同志,你中午自己解决吧!不要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
葛俊茂一头雾水,看向大儿子。
葛虎笑嘻嘻:“阿妈上午去给椒椒表姐帮忙了,这是带回来的。爸,你可千万不要被糖衣炮|弹腐蚀啊,我看好你的!”
葛俊茂气得不轻。
葛俊茂想打孩子。
葛俊茂被老婆看了一眼,……无事发生。
开店的第二天,算农历是正月十五。
湖市有的单位上班早,十五之前就得上班。有的晚,过了十五十六出霄再上班。
像赵丰这样的,属于上班早的。
开店的第一天,他得去上班,根本就没机会,没能吃到八点多的酸辣粉。就光听别人说酸辣粉多香多香,今天过来,却听说没有酸辣粉卖了。
真是好惨。
不过,今天方老板她姑姑不在!
赵丰帮忙端着蒸笼,跟在方秋椒身后傻乐。
院子里,一伙人都在一张桌子后面凑着看,有的还伸长了脖子。
方秋椒包着手,将蒸笼放到摆在外面的长桌子上,而后大声道:“今天卖花卷,有辣酱、咸菜、葱花三种口味,先卖了花卷,接着再卖素卤。”
话音未落,已有人抢着问。
“方老板,怎么卖啊?!”
方秋椒回道:“放了油,收二|两粮票一毛钱。”
边说话,方秋椒揭开了最上面的蒸笼盖。
热气弥散,便能见着里头花一样的花卷。这花卷是辣酱口味的,颜色上鲜艳夺目,一下便将所有人人眼球吸引。
湖市人可没见过这样的花卷。
好多个好奇的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花卷?竟然是红的!”
“瞧着真是好看,不知道是什么味……”
“我想买个尝尝!”
比起这些说话的人,另外有些人更机灵,安静地就去排队了。
说话的人正想走进队伍呢,一看好家伙,其他人都背着他们偷偷排上队了!
“忒不厚道了,不叫一声。”
闫胖子就是其中一个,耷拉着眉眼往后跑。
他刚排进队伍里,就见篱笆院子外有个眼熟的人,正是昨儿那个长得很俊的小兄弟。
闫胖子的第一念头是:嘿,长得再俊,也要排队!
第60章
黑得发亮的皮靴踩在鹅卵石路上,发出磕碰声响。
往上是挺括的黑色长裤,长至膝盖处的黑色羊毛大衣,就这么一身黑,被尉迟川穿得亮眼无比。
唯二的色彩,一抹是他的脸,另一抹是他手中提着的山茶花篮子。
浅青和竹黄交错编制的竹篮,里头山茶花红得耀眼,群拱着美艳茶花的茶叶是经过了霜打的浓绿。
花与叶,这般明显的色彩对比,在这百花消失的冬日,着实惊艳。然而提着篮子的人,与这篮子花相比也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