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施甘棠
唐夫人还一头雾水呢,卫令仪却只是看了唐予安一眼,不再多说,只是道:“让他进来吧。”
贺熠进来的时候倒是大大方方,全然看不出异常,甚至还向唐夫人行了一礼。
“前几日想着嘉临王回京处理的事情不少,本皇子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贺熠道,“恰巧今日逢了空,便来探望一二。”
贺熠虽然说的是卫令仪,但余光却一直落在唐予安的身上。
卫令仪心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却也乐得看热闹。“那倒是赶巧了,今日唐夫人与唐小姐在这,本王招待不周,还望四皇子见谅。”
“王爷客气了。”贺熠眉眼弯弯地模样,极是动人,他本就生得貌美,有意招摇的时候,又有谁能掩其锋芒,“晚辈见过唐夫人。”
“四皇子太客气了。”唐夫人被他这吓一跳,连忙从座上弹一般地站起来,“是臣妇见过四皇子才对。”
“那时我们家安儿退婚,闹出那样的事情……总之,是我们唐家对不起四皇子才是。”唐夫人知道眼前这位俊美的男子,便是当初那桩闹剧的主角之一……眼下看着,却也不像是有断袖之癖的……
“唐夫人多礼了。”贺熠将唐夫人虚扶起来,一面道:“再者那时安儿也确实是无心的,本皇子与靖国公不过是兄弟之谊,不必多虑。”
唐夫人被贺熠一番话说得晕晕乎乎,全然没注意到贺熠顺着自己说了句“安儿”,反而连表歉意。
最后还是卫令仪看不过眼了,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她若是再不管事,恐怕唐大小姐把自己这靖国公府炸了的心都有了。
不过看起来,这两人倒是意外地处的不错。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到了午后,此次贺熠来访,倒是让卫令仪想起了一件事。
待送走几人,卫令仪回到房中,从一处八角锦盒中取出一枚令牌。
正是麒麟令。
“筠书。”卫令仪唤道,“为我梳洗打扮,本王要进宫陪皇后娘娘一起用个晚膳。”
“是。”筠书虽诧异主子为何要此时进宫,手上动作却不慢,一面想着一面推门进了来。
☆、宫中所见
“令仪?”皇后倒是没想到卫令仪这个点突然入宫,“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令仪来陪母后用膳,母后难道不愿意吗?”卫令仪笑着为皇后布菜,一面让筠书与琏碧拿出特意让家中小厨房做的芙蓉卷、松子百合酥、如意糕几样,“母后,这可是儿臣特意让府里做的。”
“你倒是用心。”皇后笑着说,屏退了下人,“坐吧。”
“谢母后。”卫令仪坐了下来,这是两人难得一起用膳的时光。
托赵西源的福,靖国公府的饭菜皆是精致到极致,便是皇后吃上两口也不由得感慨。
“说吧,你进宫来,不会只是为了陪本宫用膳吧。”皇后对于这个养女的心思,还是明白的很,她一面擦拭着嘴角,一面看向卫令仪。
“知我者母后也。”卫令仪道,“儿臣还想去一趟东宫,前几日新得了一尊滇南的玉佛,想给太子送去。”
“你要直接去便是了,为何要过我这一遭。”皇后诧异道,转而一想,眼下卫令仪正是风头正盛,难免会让那位胡思乱想,不由得叹息,“想当初你们两个还没长大的时候……唉,也罢,你且快去罢。”
“多谢母后。”卫令仪恭敬地道。
上一次来东宫是什么时候,卫令仪已经记不大清了。她出嫁之后,基本上便再不好与贺旻私下有半点接触,更何况是眼下刚才邺城回来。
不过也是这种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为皇后送这尊玉佛,才送的光明正大。
“奴婢见过靖国公夫人。”玉姣屈身行礼。
“你便是太子殿下的大丫鬟罢。”卫令仪对玉姣的这张脸倒是有点印象,她生得容色非凡,竟也没被皇帝瞧上,反而被放在了东宫里,不少人都以为这位十有八九便是未来的太子身边人,可贺旻却一直没有把她收进房中的心思。
“是的。”玉姣答,“眼下殿下正在书房,不知靖国公夫人……”
玉姣话音未落,却见一人莽莽撞撞地从内院小步几乎是跑一般地出来,一面皱眉怒斥:“玉姣,嘉临王来了怎么也不通报!”
“好了。”卫令仪看了一眼玉姣平淡无波的脸庞,一面笑着对贺旻道,“许久不见,不知太子殿下可还好?”
“好、好——”贺旻看着卫令仪的模样,竟有些哽咽,她一个女子,也不知在外头受了何等的苦楚,“我都很好。”
他自觉失态,于是连忙加了一句,“这座玉佛很好。”
“这是滇南的玉,想来定是不错的。”卫令仪道,她说着便从丫鬟们的手中将玉佛稳稳当当地接了过来,转身递给贺旻。
“太子殿下,这东西,我可是送到了。”
贺旻见她的样子,便伸手去接,果然发觉这托盘有所异常,手里拿的厚度比一般的托盘要厚了许多。
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她,卫令仪却是触之即离,退开半步,“天色将晚,还望太子殿下早些休息。”说罢便行了一礼,转身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太子殿下,眼下嘉临王即将封亲王,诸多事宜并不合适……”玉姣忍不住道。
“好了玉姣。”太子的神色淡了淡,“此事不要再提了。”
“……是。”玉姣看了眼主子,心中却涌起一丝难言的感伤来。
她确实是主子身边最冰雪聪明的丫头,却也注定了永远也比不上主子心里的那个人。
贺旻回到书房,关上房门。他将玉佛放在一旁,一手扣除玉质的托盘,果然“咔哒”一声。只见隔层里,正放着他的麒麟令。
“王爷,您怎么来这里……”筠书毕竟是宫中的女官出身,又怎么会不认识这里。
卫令仪没有回答。
眼下已经渐入夜色,宫中本就显得比别处冷清。更何况是宫人们避之不及的冷宫。
“主子,这里条件有限……”
冷宫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什么叫条件有限?”那人的声音倒是丝毫不曾受挫,一如既往地桀骜,“可笑,本宫可是皇上最疼爱的豫妃娘娘,就这些个人,给本宫提鞋都不配。”
“余常在,杂家给您提鞋配不配杂家是不知道,但内务府事务繁忙,您若是没有旁的是,杂家还急着去给其他娘娘们提鞋呢。”
里头一阵摔砸的响动,卫令仪远远的瞧着,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出来从屋内先出来一名小太监,看起来像是内务府的打扮,而后紧随其后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看起来像是豫妃的宫人。
“公公,我们家主子这几日心神不宁,多有得罪,您多担待。”那女子倒是个聪明人,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塞进小太监的怀里。
“莲云姑娘,你也是跟了这位主子的老人了,杂家知道你不容易,只是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那太监公公掂了掂镯子,这才转身走了。
莲云站在屋门前站了片刻,卫令仪从暗处走了出来。
“卫、奴婢见过王爷。”莲云行礼道,“眼下已是入夜,不知王爷您……”
豫妃两度失势之后,原本身边的宫人无不离她而去,却是她从采女时便跟着她的老人莲云不曾离开。只是莲云虽认识宫中诸位贵人,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闻名天下的女王爷。
“我听你叫莲云?怎么以前也不曾在豫妃身边见过你。”卫令仪对这个宫女却是没什么印象,不过如此处境还不离不弃,倒也是个难得的人。
“我……”莲云正要回答,却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女声。
“莲云,外头是谁?”那声音虽然只是短短一句,却与之前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旁人或许不易觉察,卫令仪却是极为熟悉。
骄傲、冰冷,却极为冷静。
“是……”莲云正要说,卫令仪却已然转身离去了,“是嘉临王爷。”
屋内忽然静了一瞬,紧接着便是一阵瓶瓶罐罐被砸碎的巨响。
“死奴才,你给本宫滚进来!”女子暴怒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回府的路上倒是安静,如若今日跟着的是琏碧,恐怕按照那丫头跳脱的性子,早已问开了。
“你倒是不问。”卫令仪微微笑道。
“有什么好问的。”筠书倒是没想到卫令仪会主动提起,于是答道,“那冷宫里头的,应当是那位余常在罢。奴婢虽不知王爷为何去看那人,却也知道王爷必然有自己的缘故。”
“你到底是比琏碧稳重通透不少。”卫令仪不由得感叹,“你可瞧见了那个宫女塞给太监的玉镯。”
筠书仔细回想,不过当时天色太暗,那两人虽站在廊中灯下,却也不太能看得清楚,“奴婢看的也不大清楚,只看到似乎是一只翡翠镯,似乎……透着点金色。”
“不错。”卫令仪的目光也冷淡下来,“那是昔年南境小国朝贡的玉面金奴翠镯,当时不过上贡了独此一只,只赐给了当时盛宠之下的豫妃,这样的物什,你说她拿出去做什么。”
“她是故意的。”筠书立时便反应过来,心中只道这位主子果然绝不会让自己再这么一个冷宫里就此作罢。
卫令仪阖上眼,她正想休息片刻,却感觉轿身猛地一晃,像是撞上了什么。
“呦,今日可真是巧了,这人是一个个地来招惹本宫呢。”说话的女子声音有几分熟悉,却极为的娇柔做作,“呵——竟是咱们的嘉临王。”
卫令仪从轿中探出半边身子,往外瞧了一眼,倒是两个熟人。
“昌宁公主、珍妃娘娘,都这个时辰了,二位怎么在这里?”卫令仪半侧着身子,她今日本就累了些,连软轿都懒得下了。
“见过嘉临王爷。”珍妃,也就是沈静婠,倒是身姿优雅地朝卫令仪行了半礼,“许久不见,倒是没想到嘉临王还能活着回来。”
“那岂能辜负珍妃娘娘的厚爱。”卫令仪笑颜如花,口舌之争是寸步不让,“倒是娘娘进步非凡,曾经不过是废太子妃的庶妹,如今倒成了皇上的宫妃。”
“卫令仪,你莫要嚣张,本宫如今是当朝珍妃,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小小庶女了。”卫令仪的话似乎是扎着了沈静婠的逆鳞,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昌宁,昔日不入流的人物,如今在这里拦你的道,你倒也忍得住。”卫令仪冷笑道,斜睨了昌宁一眼,转身就坐回轿中。
“要你管。”昌宁也觉得在这里掉价,只是这个沈静婠着实讨厌,私底下和父皇弄出那档子勾当,不三不四地进地宫,竟也得父皇的宠爱。她原本是想去看望母妃,如今却被这个女人堵在这里,当真是烦躁不已。
“哼,不过是个王爷和公主而已。”沈静婠咬着唇狠狠道。昔日她不过是一个在沈府都不入流的庶女,多亏了那个疯子姐姐让自己能够有机会走出来。
以色侍君又如何,天下想进宫里的女人何其之多,又有几人能坐在她这个位子上。
至于上面的那几个……若是自己有她们那样的出身……沈静婠心中恼火,只恨自己不争气,竟投到了一个妾室的肚子里。
不过没关系……她终究是能爬上那个全天下女人最高的位置上的。
……
嘉临王收复西三城有功,获封亲王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来,众人正在猜测钦天监为这位举世无双的女王爷挑了什么好日子的时候,宫里却传来了一个极为不详的消息。
“什么?!”卫令仪几乎是跳一般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赵西源,生怕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皇上病重?!”
☆、采苓之愿
“我也觉着奇怪呢。”赵西源自己也是有些想不通,“皇上病重,今日甚至连早朝都停了。”
“那看来是真的……”卫令仪不由得皱起眉道。
当今这位天子虽然疑心病极重,却是最爱惜羽毛之人。仁君勤君的名头他不知挂了多久,鲜少有这般连早朝都不上的情况。
“看来皇上的这个病,是见不得夫人你加封亲王啊。”赵西源将她揽入怀中,他实在是珍惜这样能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间。
“你省省心吧。”卫令仪不由得笑道。他们心中都清楚,如今的这位皇帝陛下恨不得将卫令仪从嘉临王的这个位子上撵下去才是,不过好在她是个女人,咱们的天子还并没有将她完全放在眼里,“宫里的事情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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