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小媒人日常 第14章

作者:鹤鸣久久 标签: 种田 穿越重生

  依教馆所学,婚后不能互相扶持者不说合。

  天知道颜曲会不会一直都瞎着。

  要能好早好了,看颜顾氏忧虑的样子,估计是难了。

  而且章安儿和颜曲的障碍虽然只有四个,但很明显,以颜曲的条件,肯定会有障碍更少的那个姑娘存在。

  可是,她又觉得这事还有转机。

  就是因为颜曲还病着,事情才有转机,如果他现在是个健康人,放现代那就是黄金单身贵族。

  想扑倒他的人多了去了,哪还有章安儿什么事。

  更要紧的,她的结业考核。

  章 安儿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让她知道她又放弃了,又要给她找其他婆家,那她会不会像对待其他媒人一样,对她作妖使绊子,玩砸了她的考核?

  一边是说合了,胡老夫人可能不满意,一边是不说合,章安儿可能使绊子。

  她头疼。

  为啥颜曲也是个瞎子,要是个哑巴瘸子该多好,至少还能互相扶持,她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

  洛时节晃晃悠悠站在颜府的大门口,她本不想来,只是结业考核迫在眉睫,她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了。

  她想从颜曲脸上看一下,他未来会娶谁家的姑娘。

  如果不是章安儿,她就可以下定决心给章安儿重新找良人。

  扬州城那么大,好男人一大把,这个“颜曲”不行,还有下一个“颜曲”呢。

  总能找到一个让章安儿满意的吧。

  正寻思着,就看到一辆马车在颜府的门口停下。

  看车把式的打扮,应该是颜家自家的马车。

  不一会儿,颜府走出来两个人,洛时节定睛一看,不就是颜曲么,他的身边是他的小厮罗松。

  罗松扶着颜曲上了马车,车把式一声清脆的吆喝,马车便向着扬州深处行去。

  洛时节连忙叫了一辆载货的木板车,让车夫紧跟着颜曲和罗松一道走着。

第15章

  马车行到了一处十分荒凉的大路上。

  此路原本是通向江州的一条捷径,后来官家在不远处修了更加捷径的官道,又把这里的桥给断了,这条路也就荒废了。

  洛时节在路口叫停了板车,站在车上眺望了一下,春天还未真正到来,大地上的草木仍然呈枯败之色,远远望去一片萧条。

  此路中间有一片树林,穿过树林不远就是岔道,岔道处有座十里长亭。

  洛时节小时候去玩过,一到春天,那里还是很好看的,有时候会有文人在那里摆酒践行,折柳送别。

  但后来可能觉得践完行还得走官道再送一遍,两边跑忒的费事,久而久之连文人也不去了。

  既然此路不通,想必他们去的就是那座长亭。

  这条路有很长一段直道,如果洛时节跟在后面,太明显了,只好在路口歇了半个时辰,等马车走的很远了,她才吩咐上路。

  等板车穿过小树林,洛时节付了车钱,改独自步行,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果然看到一座长亭,安安静静匍匐在一片土坡上,坡下还停了两辆马车。

  长亭年久失修,红漆剥落,看着灰突突的。

  她在亭子蜿蜒的长廊里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忽然想到,坡的后面还有一处非常大的题诗壁。

  洛时节来到坡后,一眼就看到巨大的题诗壁下站着四个人——罗松和一个婢女,离他们不远处,是颜曲和章安儿。

  此刻,章安儿正拿着一根导盲棍,对着正在学走路的颜曲指指点点:

  “……走路的时候,背要挺直,肩膀要放下,脖子不要往前伸,腿站直,你肩膀放下来了吗……”

  章 安儿握着竹棍,毫不留情地对着高大的颜曲戳来戳去。

  颜曲由于看不见,时不时会被章安儿戳得一个趔趄,不远处的罗松见到也不上去帮扶,反而时不时暗搓搓笑两下。

  可见这样的训练,已经很稀松平常了。

  洛时节趴在一块石头后面,默默看着他们。

  走路训练结束后,章安儿的婢女和罗松上前摆放桌椅。

  章 安儿一边十分熟练地打开食盒,拿出饭菜摆在桌子上,一边对旁边的颜曲警告道:

  “我告诉你哦,罗松如果再帮你夹菜的话,我是能听出来的,你必须一个人吃饭,不能使小手段哦。”

  颜曲十分顺从地坐在椅子上,微微笑了两下,算是回应。

  今天阳光甚好,四处草木又不多,阳光把题诗壁烤得暖融融的,四个人有说有笑,也不觉得冷。

  这可苦了洛时节,选的是一块背阴的石头,冷风嗖嗖,冻得她直发抖。

  正想寻一块面阳的石头躲,眼睛一扫,突然看到不远处小树丛里正躲着一个人!

  此人一身寻常打扮,正缩头缩脑看觑着题诗壁下的颜曲和章安儿等人!

  洛时节心道,糟了!

  她心下着急,唯恐叫那偷窥者跑了,匆匆爬上石头,欲提醒罗松。

  罗松显然也听到了洛时节这边的动静,立刻警觉地快步走来,洛时节不待他走到面前,连忙指着小树丛喊道:

  “不是我,是他!快点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说话间,树丛后的人也立刻察觉到不对头,飞也似地朝坡下逃窜,罗松也不是吃素的,三步并作两步早不知何时追了上去。

  逃跑的人一跑三回头的功夫,一把软剑就横在了他的面前。

  罗松果然是个练家子,在腰里藏了软剑。

  人被押到题诗壁下的时候,犹自理直气壮地嚷嚷:

  “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你们家公子小姐私会,就不怕抖落出去,识相的给点银子,就可将我打发!”

  章 安儿的婢女打量了一下此人,不由得怒火中烧。

  “原来是你这个篾片!我看到你在我们府门口晃悠很久了,竟打的这个主意!”

  罗松向坐在椅子上的颜曲小声禀报了什么。

  颜曲不由扬起嘴角:“我说是什么人,原来是个勒索钱财的流民,这荒郊野岭的,杀了就地掩埋便是,不必事事都禀报与我。”

  罗松得令,正要拉此人下去,这人哪里还敢嚷嚷,忙跪地求饶: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什么流民,也不是篾片!我是齐王府的人,是我家主母派我来偷窥的!

  我保证我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我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而且……如果你们杀了我,齐王府一定会报官,到时候你们也会有不小麻烦,还是放了我吧,我保证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他听闻颜二公子做官时,素以狠出名,他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以所谓流民的身份死在这个荒郊野岭,因此交待的十分彻底,唯恐漏说半句!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章安儿,一边夹着一颗鱼丸,一边冷飕飕哼了一声:“你说出去又能怎样?”

  “你确定,你看到的皆是事实?”

  “小的,小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小的发誓,打死也不说出去半个字!”

  “可你刚刚还说,看到我们在此处私会呢~”

  章 安儿咬着筷子,不屈不挠地提醒着他。

  “小的,小的看错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看错了?你说看错了,你家主母估计也不会相信,要不戳瞎你双眼,你就说得了眼疾,你家主母就不会盘问你了!”

  听说要戳眼睛,跪着的人差点吓到背过气去,颜曲连忙阻止章安儿再恐吓他。又对罗松交代了几句,罗松领会,走向洛时节,小声道:

  “洛姑娘,此事还得有劳你——”

  “什么有劳不有劳的,”当罗松向她走来时,洛时节也就明白颜曲的意思了。

  这件事,还得由她来担着最是万无一失,否则闲言碎语传出去,对两家,对章安儿的声誉都不好。

  “这位郎君,你说出去又怎的,我可明言告诉你,我是胡夫人手底下的媒人,特奉了双方母亲的意愿,让颜二公子和章家小姐来此踏青游玩,我这个媒人都在,双方的下人也都在,你是不是想歪了?”

  “对对对,”那人忙不迭地点头,“是我想歪了!我回去一定如实向我家主母禀报,颜二公子和章家小姐都是清白的!我会让主母打消错误的想法,我保证,两家府上不会听到半点流言蜚语!”

  “如果贵府不相信,你大可以让他们去胡老夫人的教馆找我,我自会说清楚原委。”

  那人也是个聪明人,听洛时节说到这个地步,早就通透了。

  颜曲挥挥手,此人立刻像脚底抹了油似的,消失在他们面前。

  眼看好好的一天就这么被破坏,天也渐晚,颜曲和章安儿两人只好分手。

  为了安全起见,章小姐和洛时节先走,过半个时辰后,颜曲再上路。

  等章安儿的马车铃铛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到的时候,颜曲才依依不舍回过神来。

  刚迈了两步,脚下却踩了空,若不是罗松扶得及时,就会摔得很狼狈。

  颜曲犹抓着罗松的胳膊,半晌才苦笑道:“我是不是太弱了。”

  罗松一边扶他站定,一边回他:“您以前很强。”

  “你可真不会安慰人。”

  “您不需要安慰,只有弱者才需要安慰。”

  颜曲弯了弯嘴角,却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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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府的马车上。

  洛时节很好奇地问:“颜二公子已经瞎了四五年了,为什么到现在,走路都那么磕磕绊绊?”

  她也失明过,知道四五年的时间,不该这样差。